第三百四十章 煉空
曾經擦肩而過的天邊境，這一次是敞開了大門，讓洛昀和玖璿兩人暢通無阻地來到了天邊境裏，這是一座翠色的山峰，而山峰之巔，佇立著一座由白色巨石搭建而成的宮殿。
走進潔白宮殿內，映入眼簾的便是大塊大塊的圖紋，繪畫著認不出的凶獸，每一麵壁畫，都有著一隻凶獸，它們或張開獠牙，或是撕開其餘獸物的脖頸，或是睜著一雙凶光畢露的眼，緊緊盯著觀看之人。
人置身其中，恍若有種錯覺，那便是，這群凶獸是活著的。它們的靈魂就仿佛刻在這層厚厚的牆壁之中，不得超脫又堅守自己的職責。
“請問，此處可有人在？”
洛昀試探性地將聲音放出，而她和玖璿同時感覺到一進入這座空曠無人的宮殿就被一道神識鎖定，並且這道神識的精神力不比他們曾經在九界見到過的魔族弱。
等待了許久，本以為宮殿的主人不會回答的時候，終於聽到了那淡薄遼遠的聲音，仿佛是從很遠處的高樓上飄來的。
“看到你們右邊壁畫上的那隻凶獸老虎了嗎？請用手指戳進老虎的右眼中，機關自會開啟。”
“是那裏？”玖璿首先走過去，在確定沒有危險之後，想要伸出手去碰那隻老虎的眼睛，卻被洛昀喊道：“小心！”
“沒事。”玖璿轉頭看她的目光很是寵溺，他今時今日還能站在她的身邊，保護著她，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他怎麽還能讓她涉險，尤其是在這九界中沒有任何人是他的對手的前提下。
洛昀也覺得是自己多心了，可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擔心他，這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吧。
“轟——！”
手指觸碰到右眼，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一股奇妙的力量穿透指尖順著肩膀流過全身，而後，老虎牆壁竟然緩慢地打開了。
“進了吧。”
裏麵有個聲音如是說。
兩人牽手走了進去，一踏入甬道，就亮起了燈盞，身後的牆壁關閉，他們隻能往前。洛昀有了玖璿的陪伴，心裏也多了幾分安全感。尤其是手掌心的溫度，讓她心生幸福。
雖然她知道以她的實力，現在還有人能傷到她著實不易，但有他在身邊的感覺，就是那麽的不一樣，太久……他們太久沒有見麵了。少說，也有三百年了吧。她沒問過他去了哪裏，也沒問他為何而去，更不會問他為什麽會變成這副模樣，她隻是全然地信任著，信任著……從未改變。
“你們終於來了。我在此等候多時了。”
悠遠淡然的聲音就在前麵傳來，再踏前一步，景物轉換，他們正處於一個嫻雅的小屋之中，四周布置極為素淨淡雅，當視線掃到那個出聲的人，洛昀皺了皺眉，不太確定地問道，“你就是……煉空？”
“不錯，正是我。”
不要怪她遲鈍和懷疑，實則是這個男人太過年輕了，年輕到都能當她的弟弟了。誰又能想到，魔界最大的皇子，竟是有著一張娃娃臉？許是這娃娃臉做出正經和淡薄的聲音有著幾絲違和感，洛昀心中驚疑不定，卻也稍稍放下了些許的警惕心。不要怪她時時刻刻都藏著一分警惕，在這偌大的九界，到底有誰才是她值得相信的人她著實不知道有多少個。
“我知道你們的名字，你叫洛昀，是父皇最後的女兒，你叫玖璿，是妖界的三殿下。”他喝了口茶，茶色的袍子讓他看起來極為素淨，不沾染一絲汙濁，如若洛昀是記憶和聯想力都不錯的話，也許能將他聯想到小沙彌。
“你們坐。”他伸出手，示意他們坐下，洛昀和玖璿就找了張坐在他對麵的椅子坐下了。洛昀注意到，他這雙手常年勞作，都生出了繭子，然而又是那般瘦弱，可正是這麽瘦弱的手卻是誰也不會說他實力太弱，要知道，將凶獸畫在宮殿之上的喜好，就隻在妖族初代帝皇帝俊的宮殿中見過。
洛昀剛想說明來意，煉空便出言道：“我知道你們找我是什麽事。”
見到他們臉上展露出詫異之色，煉空笑了笑，“你們是覺得我常年不問世事，如此之快就能知道在那黎城所發生的事情，感覺到奇怪是嗎？”
“嗯。”
他看向兩人，以不鹹不淡地口吻說：“我早已恭候你們兩位多時了。三百年前，墨座曾經囑托過我，讓我在裏守上三百年，隻等你們二人的到來，將你們送去要去的地方。”
洛昀驚得站了起來，可過了一會兒，她恢複了淡定，不止是這室內的氣氛和奇妙溫馨的香氣，也是因為她對二叔的信任，“原來這一切，二叔早已料到。”
“不錯。”煉空也站起身，望著這個和自己有著一脈的血緣關係的妹妹，眼裏沒有波瀾，卻是……讓玖璿看到了一絲絲的羨慕之意，很淺很淺，卻真實存在，或許淺到了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羨慕？
“請二位閉上眼睛，放鬆心境，我將送你們去那個地方……”
洛昀拉著玖璿的手更緊了一分，兩人對視一眼，眼中皆有默默的溫情與鼓勵，繼而，洛昀道：“開始吧，我們準備好了”
煉空微微點頭，他取出一個類似紅寶石的珠子，朝空中一拋，這是他煉製而成的空間法器，可以穿梭空間，這樣一來，便能將他們帶入。
再睜眼之時，他們竟是回到了……“桃源虛境？”洛昀臉上的笑容怎麽也收不住，這竟是桃源虛境！不會錯的，她生活了數千年的地方！
呼吸著相熟的空氣，享受著桃花的美景，粉色的花瓣飄飄灑灑紛亂地落下，讓人眼花繚亂。
玖璿記下了空間穿梭的路線，他的腦海裏閃現出狐疑，要知道這個路線和以前的任何一個都不同，這並不是桃源虛境，他想提醒她來著，可下一秒卻是驚愕了。
“這不是……玖璿，你發現了吧？這不是桃源虛境。”
“嗯。”果然是一如既往地敏銳啊，和她一樣發現了問題所在，“你是怎麽發現的？”
“因為這裏的陳設不一樣，我記得……”她抬起手指，指向了對麵的一座小橋，“那裏是沒有一座橋的，更沒有橋對岸的那座小茅屋，我們過去看看？”
要是能做出這麽像桃源虛境的地方，必定和二叔有著關聯，一想到馬上要見到二叔了，她的心情就激動得不得了，情緒難以平複。
“好啊我們過去看看，走慢點！”玖璿看到她仿佛回到了少女時代，她蹦蹦跳跳的樣子，就如同他剛剛見到她的時候，她，原來的她，竟是那般天真活潑，是誰剝奪了她天真任性的權力？漸漸地，他寵溺的眼神變得認真。
是她的父親，魔界的域主，不論是有多麽大的困難擺在他麵前，他都不能放棄她，這是他唯一堅信的一點。
披著墨色的長發，他盤坐在桃花樹下，一襲白衣如雪，癡醉了無數麗人，瘦削的手指輕輕撥弄著琴弦，一曲足夠讓人癡醉的曲調信手拈來。靈雀在他的身邊也不敢名叫，生怕吵到了他的彈奏。
琴音嫋嫋，若是聽他彈一次琴，這一輩子就不想再聽第二個人彈琴了。
玖璿聽過帝俊的琴聲，兩相比較，更加堅信了當初的判斷，雖帝俊創造了琴，可他不是真正懂琴，光有琴的韻律，而沒有琴之神韻。然而二叔卻是不同的，他的琴中有著他的感情，感情越來越深了，叫人聽著就能想到自己，共鳴從胸腔中迸發出來。
他二人誰都不敢打擾了他，往前走一步都不敢。他們同時想到了琉書，她……
琴聲還是當初的琴聲，彈琴的人還是當初的那個人，隻是聽琴之人，不再是三個，而是兩個。
隨著最後一個顫顫的高音收尾，他抬頭看向這對璧人，對於玖璿的改變，他仿佛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就像是看到了久久未歸的孩子，笑得慈祥和藹。
洛昀哽咽著，幾乎泣不成聲，“二叔……二叔！我們回來了！”
他起身，張開雙臂，大聲喊道：“歡迎回家！快讓二叔抱抱，看看有沒有長高長胖！”
“二叔！你又取笑我！”聞言，她那小臉立刻一紅，這一句話說了出來，也將他們之間所有的隔閡打消了，是啊，二叔還是她地二叔，其餘的什麽都沒有變。
“玖璿啊，我們也有很多年沒見了。”楊墨將目光轉向了玖璿，“你也不錯，實力進展得很快，這些年多虧了你照顧我家這寶貝侄女，你辛苦了，待會要和你喝個痛快！”
“是！師父！”玖璿笑著答應著，他這一生隻認他這一個師父，不管是在實力上，更多的是在做人上，他不止一次的教導他，要如何突破自己的心境，在妖界的數次見麵，不正是他放不下他的寫照不是嗎？這個師父，做到這個份上也真是勞心勞力了。
“昀兒啊，你記得酒放在了哪裏嗎？快去把酒給找來。我們今天要大醉三天！”
“二叔你什麽時候喜歡喝酒了？以前您可是滴酒不沾的。”洛昀心裏嘀咕，在娘親還在的時候，他可是保持著非常良好的習慣，讓人光是看一眼，都會覺得溫潤如玉，如沐春風的。
“哎？今天我高興！快去快去吧！”
“那好，我這就去拿來，今天咱們來比比，看誰千杯不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