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距

  女人之間的戰爭往往起源於一個男人。當初大師姐這麽說的時候,素袖記得自己是嗤之以鼻,那時候的素袖隻想著偷偷學幾個曲子,最好能一鳴驚人,多賺點錢供海逸讀書,等海逸長大了,做官了,自己也算是功成身退了。可惜這世事半點不由人。凡見著素袖的無不讚歎說好個嬌弱溫婉的可人兒,卻沒人知道這個寡言柔弱的底下藏了個倔強的牛脾氣,喜歡上的東西不到手決不罷休。說起來,這壞習慣也是執軒給養出來的。


  玉清喝的醉醺醺的,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件多麽愚蠢的事,孫修艱難的別過了頭,若是出了岔子,隻怕連明天的登基大典都得暫停。


  “怎麽了,大家都愣著做什麽,喝酒啊。”南宮肅尊雖然覺得這場麵有些詭異,也沒多想。


  聽到南宮肅尊的話素袖巧笑著依偎過去:“承玉給爺爺敬酒。”語罷,帶笑往芷柔那兒斜睨了一眼,芷柔也看著這邊,兩人都是神色莫測的一笑。


  執軒跟素袖位置僅一座之隔,本來該是坐在一起的,不知道被誰給隔開了,執軒埋著頭喝酒,好像剛剛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太後把芷柔叫過去說了幾句話,退下來的時候芷柔忽然捂住了胸口,表情痛苦,似乎隨時都要暈倒。大家都慌了,忙上去要扶她,素袖暗暗使勁捏了下酒杯,衝在最前麵,在芷柔將倒未倒之際抱在懷裏,並成功的把緊隨前來的執軒擋在身後。“大家別慌,我有個方子能讓芷柔公主舒服些。”


  “素袖,別鬧了。”執軒暗地裏扯扯素袖的衣服,煩悶的很,芷柔是知道素袖的存在的,可是素袖今天的表情明擺著就是也知道芷柔的存在,到底是誰這麽不怕死把這事給說了出來。若是以前,自己肯定是一門心思的讓素袖出宮,給她安排好以後的一切生活,可是,經過那晚之後自己再也沒法子真心把素袖當做自己的小妹妹。至於芷柔那就更是一樁麻煩事了。


  素袖聽見執軒的話,心裏憤懣,還沒怎麽著呢,就這麽偏袒她。於是手裏毫不留情的在芷柔後腰上擰了一把。“要不要讓周大人來給你瞧瞧啊。”聲音很輕,但是比靈丹妙藥還管用,芷柔悠悠醒轉過來,眾人籲了口氣。


  “謝謝你。”芷柔嬌嬌怯怯的,我見猶憐。


  “承玉不過略懂醫理罷了。”素袖不甘示弱,身嬌體軟似弱柳扶風往執軒那裏靠,說完了心裏得意了一下,這聲音就算是跟號稱台柱的三師姐比起來也遜色不到那裏去。


  芷柔走了兩步,忽然腳下一個趔趄,眾人又都提心吊膽的。太後坐在鳳座上饒有興味的看著這一幕,還不是的跟得意孫兒交流一下心得。素袖瞥了一眼太後那邊,發現奕軒正拚命給自己使眼色,可見素袖骨子裏實在沒什麽賢良淑德的本質,一看奕軒的表情就懂了,於是,牙一咬,眾人隻聽奕軒一聲驚呼:

  “太子妃娘娘昏倒啦~~”


  素袖在心裏恨恨的罵了奕軒一頓,聲音拖的九曲十八彎的,又不是唱戲,聽著就假。好在奕軒話音剛落就感覺自己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嗅到讓人安心的龍涎香素袖在心裏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吃個晚飯也能睡著,搜遍全魏國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了。”


  睜開眼睛是執軒寫滿無奈的眉眼,素袖心虛,還記得執軒說過宮裏上下什麽事都瞞不過他,今天這種拙劣的小把戲能騙得了他才怪。呃,睡著?

  “太醫說你憂勞過度,要好好休息。”真不知道這個小姑娘又在憂勞些什麽,就沒一刻是能讓他省心的。


  “呀,什麽時辰了,是不是到舉行大典的時候啦?”


  “你是屬小豬的吧?你已經睡了整整兩天了。”


  “啊!那怎麽辦,南宮將軍是不是回去啦,我都沒有送送他!”


  “你怎麽沒有擔心一下沒有出席我的登基大典呢。”本來隻是想開開玩笑的,一開口卻發現連自己都沒發現何時帶了這麽濃的醋味,不過是爺爺罷了,不對不對,又不是真正的爺爺。眼睛一眨的功夫執軒已經在心裏變換了好幾個心思,執軒悲哀的發覺自己越來越不正常了。


  “要我作甚,不是有個人緣好,又漂亮的好姑娘在嗎。”


  “什麽人緣好,又漂亮的姑娘,你是說玉清?她不把大典攪的一團糟就很好了。”


  裝傻的本事見長嘛。素袖用眼神表達對執軒的不滿,“你曉得我說的是誰,我也不是沒臉沒皮的人,不如跟著南宮將軍去邊疆算了,反正這宮裏也容不下我。”


  “又不講道理了,邊疆那種地方是你一個小姑娘去得的?況且……”況且我又如何會舍得讓你去受苦。


  “那晚是我自己去尋你的,你反正要等得也不是我,是素袖的錯,太子爺不必自責,所以太子爺幹脆就把素袖打發出去算了,留口氣活著就行。”素袖以為執軒是要說你我有了夫妻之實,離開王宮於禮法不合。


  “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牙尖嘴利的了?你既是我的妻子,我自然要對你負責,難不成你還想再嫁人不成?”想到素袖會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裏巧笑倩兮婉轉撒嬌,心裏跟被泡在鹽水裏一樣,酸的恨不能立刻把素袖藏起來,放到隻有自己能見著的地方。


  “我真的是你的妻子嗎?”不是你隨手的玩物,不是你開心的時候逗樂的阿崒?

  如此咄咄逼人的素袖讓執軒無言以對,若是沒有當初年少時候的承諾,執軒可以毫不猶豫的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用一輩子的時間讓素袖了解自己的心意。隻是,那時候的自己如何也沒有料到在以後的日子裏,會有一個叫素袖的笨姑娘會悄無聲息的占據了自己的整個心房,牽扯了自己每一寸目光,會因為能抱著她入眠而一夜好夢,會因為她露出一個傷心的神色而恨不能把全世界搬到她麵前為博一笑。


  “現在可不能叫太子爺了,叫,嗯,陛下~~”三師姐說過,唱戲的是個微賤的行當,要在這一行做下去,就得識顏色隻進退,揣摩人心是比吊嗓子更重要的必修課。素袖是個好學寶寶,一直把這話記在心裏,這種時候不能逼的太緊,差不多就行,如果自己一直不點破,隻會在自己的一味退讓中被執軒忽略,適時的相逼和適時的後退才是成功之道。


  執軒哭笑不得的看著在自己懷裏嬌笑行禮的姑娘,心裏暖暖的,沒有告訴她在她昏迷的時候自己是多麽的焦急憂心,若不是被周泰綁架了過去,隻怕昨天的大典缺席不僅是一個太子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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