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聖杯騎士與吹笛人(22)
黑斯廷斯家的宴會氣氛正濃。
先是黑斯廷斯男爵祝酒,然後親朋好友們一一上前祝福路德維希。路德維希從頭到尾都不開口,直到大姐夫查爾斯?歐?哈拉來給他敬酒。
“路易,以後你也是大人了,可以喝酒了。”歐?哈拉示意仆人給路德維希的酒杯滿上,“這是你的瑪格麗特姐姐在你出生不久以後親手釀的,就等著今天,來祝賀你長大成人。”
路德維希毫不推辭。
“怎麽一直不說話?現在是大人了,要學會藏心事了嗎?”歐?哈拉的話引來席間一片善意的笑聲。
路德維希隻是笑笑。他一直用舌尖頂著小瓶子的軟木塞,肌肉都快抽筋了。感謝上帝,要是歐?哈拉再不來敬酒,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少時間。
“敬黑斯廷斯家的繼承人!”
眾人都站起來向路德維希敬酒,路德維希舉了舉酒杯,喝酒時把嘴裏的解藥吐在裏麵。席間隻有克裏斯蒂娜知道他在幹什麽,看了看自己的杯子,頓時惡心得不想喝了。路德維希畢竟從來沒有幹過類似的事,把小瓶子放回去的時候,被嘴裏的酒嗆得半死,不過趁著回過頭咳嗽的機會,正好讓他把嘴裏的小瓶子吐掉。
“是不是味道很奇怪?”瑪格麗特不安地絞著自己的手指,“我也是第一次釀酒,沒什麽經驗。”
“不,怎麽會?”路德維希當著他們的麵又喝了一大口,“姐姐的愛是獨一無二的調味料,世上沒有更好的葡萄酒了。”
“長大了可以喝酒,真好。”瑪格麗特剛滿五歲的小兒子約書亞滿臉豔羨地拉了拉母親的衣服,“媽媽,你給我也準備了嗎?”
旁邊十四歲的長子小查爾斯?歐?哈拉聽到弟弟童言無忌,差點把嘴裏的東西噴出來。
路德維希瞅準目標了:“約書亞,要不要嚐一口?”
瑪格麗特連忙把約書亞攔到身後:“路易,約書亞才五歲,怎麽能喝酒?”
“一點點又沒關係。”瑪格麗特慌張的表情讓路德維希覺得好笑。兄弟果然不能和兒子比,給他下藥的時候,就不見她緊張。
“不行!”
約書亞咬著自己的手指,臉上寫滿失望。
舞會開始了,大家都很期待路德維希會邀請哪位女士第一個和他跳舞。路德維希特意叮囑男仆不要把杯子裏的酒端走,步向女士們。想與黑斯廷斯家攀上親事的女孩們不安地絞著手絹,希望能成為他的第一個舞伴,路德維希卻是徑直走到克裏斯蒂娜身邊:“克裏斯,請你和我跳第一場舞,作為對童年的告別。”
“好啊!”克裏斯蒂娜跳起來,全然不顧眾人異樣的目光,拉著路德維希進舞池。
樂隊演奏起歡快的舞曲,賓客們也紛紛加入舞陣,領舞的路德維希和克裏斯蒂娜仿佛一對黑色的蝴蝶,穿梭於男賓女賓五顏六色的禮服組成的花海間。
“真是小孩,還隻會粘著姐姐不放。”歐?哈拉端著酒杯,對路德維希的三姐夫托馬斯?朵曼說。
“可能是因為還沒遇見心儀的姑娘。”朵曼長得不難看,但是眼睛很小,即使睜到最大,在別人看來,也像閉著眼睛一樣。萬幸,視力並不和眼睛的大小成正比。
“這個小傻瓜,到現在還不明白聯姻的重要性。”歐?哈拉覺得好笑,“第一支舞應該獻給一個能讓他飛黃騰達的名媛,而不是浪費在他的姐姐身上。”
“是嗎?”朵曼眯著小眼睛盯著歐?哈拉。
“托馬斯,別對我笑得好像我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我沒在笑。”
歐?哈拉歎了口氣:“你的眼睛真讓人不舒服。”
朵曼直起身子:“查爾斯,難道你想說長了一對小眼睛是我的錯嗎?這是歧視!”
歐?哈拉不理會朵曼喋喋不休的抱怨,走開了。朵曼也不再吭聲,靠在牆邊,看舞池中的路德維希和克裏斯蒂娜。
“親愛的,你在笑什麽?”路德維希的三姐伊麗莎白走到丈夫身邊。
朵曼一把將妻子摟進懷裏,湊到她耳邊:“親愛的,好戲正上演。”
“什麽好戲?”
“我前一陣子出於好奇,學了點唇語。”朵曼的笑容把他的眯眯眼擠得更小了,“知道路易在和克裏斯說什麽嗎?”
旁邊的人看到朵曼夫婦結婚十多年了,還甜蜜得像新婚,丈夫摟著妻子,妻子笑得像個熱戀中的小姑娘。
“不打算揭穿歐?哈拉的把戲,去討好我弟弟嗎?”
朵曼搖頭:“要是這點小把戲都揭穿不了,他也不配做黑斯廷斯家的繼承人了。”
“也不打算幫歐?哈拉?”
“幫他對我有什麽好處?”朵曼捏了一把伊麗莎白肚子上的贅肉,“誰讓你是老三?不管他們鬥的結果如何,對我們都沒有好處,也沒有壞處。”
伊麗莎白拍掉他不規矩的手:“什麽時候出生,又不是我能決定的。”
“那就去怪你媽。”
“怪你,沒錢養活我。”伊麗莎白嗔道。
“嗯,是啊,當初也不知道是誰看上我這個窮光蛋,非要嫁給我。”
伊麗莎白一肘子捅在朵曼的肚子上:“現在打算怎麽辦?”
“當然是看戲。”朵曼用削尖的下巴鑽伊麗莎白的肩膀,“噓……親愛的,保持安靜,什麽都不要說。看戲的時候打擾演員,是很沒有教養的舉動。”
“我不要!”伊麗莎白逃開,“我要去給他們搗亂。”
一曲終了,賓客們給予熱烈的掌聲。客人們繼續跳舞,路德維希把克裏斯蒂娜送回座位,然後拿過自己的酒杯坐在一旁,似乎打算休息一會兒。朵曼邀請瑪格麗特跳第二支舞,伊麗莎白則向歐?哈拉邀舞,兩個人在舞池裏選好位置,存心把歐?哈拉夫婦隔得很遠,朵曼挑的位置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路德維希。
舞曲響起,女士們五彩繽紛的長裙如同一道流動的彩虹融入男士中。瑪格麗特無意中瞥見約書亞在路德維希身邊,克裏斯蒂娜把他抱起來放在膝蓋上,好讓他看見舞池中的父母。朵曼的身影暫時擋住了瑪格麗特的視線,她再次看見約書亞的時候,發現路德維希朝約書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約書亞從他的杯子裏喝了一口。
瑪格麗特差點驚叫出聲,雖然及時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驚恐的神情還是毫無保留地出賣了她。
“怎麽了,姐姐?”朵曼明知故問。
“不,沒,沒什麽。”瑪格麗特故作鎮定。
朵曼在轉身的時候,悄悄給自己的妻子遞了個眼色,伊麗莎白看到瑪格麗特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放肆地大笑起來。
“你笑什麽?”與她共舞的歐?哈拉莫名其妙。
“你看瑪格麗特的表情。我的上帝呀,長這麽大,我還從來沒有看到過她這麽失態。”伊麗莎白笑得花枝亂顫。
在路德維希出生以前,身為長女的瑪格麗特受到的都是作為黑斯廷斯家族繼承人的教育,因此是個循規蹈矩得甚至有些古板的人,從不會做出任何有失儀態的舉動。歐?哈拉也覺得瑪格麗特不太對勁,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立刻發現了讓她失態的原因。
交換舞伴了。朵曼一鬆手,瑪格麗特恨不得立刻跑到小兒子身邊去,讓他把剛喝下去的東西都吐出來。
“媽媽,你冷靜點!”小查爾斯?歐?哈拉一把抓住瑪格麗特,硬把她拉回舞陣中。
朵曼剛發現自己的失策,故意把歐?哈拉夫婦分開,卻忽略了他們的大兒子。朵曼看了看妻子,伊麗莎白故意扭過頭不理他。
“朵曼先生,你在朝誰使眼色?”小查爾斯?歐?哈拉的舞伴問。
“使‘眼’色?”朵曼連忙祭出一臉無辜,“我還以為我的眼睛隻是嵌在臉上的兩條細縫,原來它們還有這個本事。”
朵曼的自嘲引得小姑娘發出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瑪格麗特隻覺得心煩。
“媽媽,你到底怎麽了?”小查爾斯?歐?哈拉扶住魂不守舍的瑪格麗特。
“約書亞喝了路易的酒。”瑪格麗特定了定神,“沒關係,克裏斯應該有解藥,約書亞不會有事的。”
“不許去!”
“什麽?”瑪格麗特回過頭,“你想害死約書亞嗎?”
“那又怎麽樣?”
“‘那又怎麽樣’?”瑪格麗特瞪著小查爾斯,“你弟弟會死!會死得很慘!”
“死就死了,你和爸爸又不是隻有一個兒子。”
瑪格麗特仿佛不認識自己的兒子了一樣:“查爾斯,約書亞可是你弟弟!”
“路德維希舅舅不也是你弟弟嗎?”
瑪格麗特心裏“咯噔”一下,看了看在舞池邊與貴婦人們談笑風生的黑斯廷斯男爵夫人。她向克裏斯蒂娜討毒藥的時候,隻想討好丈夫、隻想從丈夫的眾多年輕貌美的*手中贏回他的愛情,卻沒想過自己的母親如果知道他們姐弟間為了幾個錢就手足相殘,會是多麽的傷心欲絕。現在她切身體會到了。
一曲終了,瑪格麗特強耐著性子讓朵曼送她回座位。朵曼一走,瑪格麗特立刻撲向路德維希身邊的約書亞。
“路易,你怎麽能給約書亞喝酒?!”瑪格麗特顧不上風度了。
“哦嘔,被發現了。”路德維希朝約書亞沉了沉嘴角,“沒多少,就一小茶匙而已,不會出什麽問題。”
“你怎麽能……你怎麽能給他喝?”瑪格麗特對路德維希大吼。天知道一小茶匙的量對五歲的孩子會不會致命。就算不會,誰知道會不會讓約書亞落下殘疾……上帝啊,約書亞才五歲,就算酒杯裏的毒藥沒有讓他送命,如果因為她的疏忽而致殘,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瑪格麗特……”路德維希皺起眉頭,“這酒淡得和啤酒差不多,再說是你親手釀的,難道裏麵還會有什麽不好的東西?”
“我是怕萬一……”瑪格麗特支支吾吾。
路德維希故作傷心:“萬一有什麽不好的東西在裏麵,你就隻關心你的兒子,一點也不關心你的弟弟。這就是做大人的代價嗎?”
瑪格麗特管不了會不會被路德維希發現,不由分說地拖走克裏斯蒂娜。
朵曼摟著妻子的腰,繼續給她做唇語翻譯:“瑪格麗特也怪可憐的,我們要不要去勸勸克裏斯把解藥給她算了?”
“不要。”
“利茲(1),瑪格麗特可是你的親姐姐。”
“路易也是我的親弟弟。”伊麗莎白撅起嘴,“她這是自作自受,活該!”
“要不我們扔硬幣好嗎?”朵曼拿出一個硬幣,“正麵去勸她,反麵不去。”
“正麵反麵都不去!”
“你那麽討厭瑪格麗特?”
“她從小就是個自私鬼!仗著她是大姐,什麽好東西都先占著。從我記事起,她搶過我的洋娃娃,搶過瑪麗的玩具,搶過愛麗絲的聖誕禮物……除了克裏斯收藏的毒藥以外,她什麽都敢搶。我看就是因為有這麽個貪得無厭的姐姐,可憐的小克裏斯才會喜歡上收集毒藥那麽危險的東西。還有,最過分的是你知不知道查爾斯?歐?哈拉原本是簡的戀人?隻因為瑪格麗特比簡早出生了一年,歐?哈拉那個見錢眼開的畜牲就和瑪格麗特結了婚。當時簡傷心得差點出家。後來路易出生了,真是老天開眼,他們倒好,連下毒這種下三濫的方法都敢用。我看路易沒真的毒死瑪格麗特的兒子,已經是太心慈手軟。你知不知道,路易出生不久以後,小查爾斯也出生了,瑪格麗特他們兩口子每次回娘家探親,連路易的牛奶和尿布都要拿走……”
“行了行了行了……”朵曼終於意識到得罪老婆大人的下場。
“我要是瑪格麗特,做到這份上,我都沒臉回娘家見人。”伊麗莎白最後忿忿不平地做出總結。
“小兩口又在吵架了?”黑斯廷斯男爵夫人端著酒過來,“托馬斯,利茲真的被我寵壞了,你可別太寵她。”
“沒有,媽媽,我們在討論什麽時候再給您添個外孫。”朵曼手裏還拿著硬幣,“親愛的,剛才我們說到哪裏了?正麵男孩反麵女孩對嗎?”
伊麗莎白不理他。
看朵曼夫婦甜甜蜜蜜,黑斯廷斯男爵夫人笑得眼角都是皺紋,回過頭,看見克裏斯蒂娜被瑪格麗特硬拖到陽台上。
“克裏斯,上次我問你要的毒藥有解藥嗎?”
“怎麽了?”克裏斯蒂娜撲閃著一雙天真爛漫的大眼睛。
“有沒有?!”
“沒有。”
“沒有?”瑪格麗特幾乎要把克裏斯蒂娜的胳膊拽下來,“怎麽會沒有?你怎麽可能沒有?別騙我!”
“好孩子是不會說謊的。”克裏斯蒂娜癟著嘴,似乎要哭出來了,“沒有就是沒有。”
“你難道沒有想過萬一被人誤服了怎麽辦?你怎麽會不備解藥?”
“我隻是覺得它的顏色很好看才收集的,平時都鎖在櫃子裏,我自己都不會去碰,隻會看看。怎麽會被人誤服?”
“克裏斯蒂娜!”
“你不是說要和我一樣,把它當收藏品,我才分給你一點的。哪裏有解藥?”
“你……”瑪格麗特作勢要打她,克裏斯蒂娜立刻放聲大哭起來。
“瑪格麗特,你在幹什麽?!”突如其來的厲喝把瑪格麗特嚇了一跳。黑斯廷斯男爵夫人把克裏斯蒂娜拉到一旁,拿出手絹給她擦眼淚:“克裏斯,我的寶貝,怎麽了?”
“瑪格麗特硬說我撒謊。克裏斯不是壞孩子。”克裏斯蒂娜控訴得聲淚俱下。
“怎麽回事?”歐?哈拉也趕過來,“瑪格麗特,你幹什麽?”
“我幹什麽?你兒子要死了!”
黑斯廷斯男爵夫人聽得莫名其妙:“瑪格麗特,你在說什麽啊?”
“我想她是喝醉了。”歐?哈拉硬把瑪格麗特拖走,“親愛的,我們去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對不起,克裏斯,你姐姐今天不知道出了什麽毛病。別哭了好嗎?待會兒我給你買糖。”
“好。”克裏斯蒂娜在黑斯廷斯男爵夫人的手帕上擦掉剛才硬擠出來的眼淚。為了表演*真,她甚至不惜在自己的舌頭上咬了一口,眼淚都是剛才疼出來的。
越過手帕,克裏斯蒂娜看見路德維希帶著一臉在劇院看演出的表情用右手的指尖輕拍左手的手掌,以為他是在笑話她誇張的演技,剛想作出回應,發現路德維希的視線卻是跟著歐?哈拉夫婦走的。原來他是在佩服歐?哈拉的心狠手辣,為了黑斯廷斯家族的繼承權,可以連親生兒子的死活都不管。
在休息室哭了很久,瑪格麗特才平靜下來,補完妝以後在歐?哈拉的攙扶下回到宴會廳,趕走保姆,自己抱著約書亞,一刻也不肯放手。看到人都到齊了,路德維希用勺子敲了敲杯子,吸引大家的注意:“諸位,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宣布。”
下麵安靜下來以後,路德維希站到高處:“我在此宣布放棄對黑斯廷斯家族的繼承權!”
台下一片嘩然。瑪格麗特徹底傻了。
“路德維希,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黑斯廷斯男爵提醒他。
“父親,您說過,從今天開始,我就是成年人了。您會尊重我的選擇,而我也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起責任。”路德維希末了還不忘補充一句,“而且,我想我的大姐夫查爾斯?歐?哈拉先生也是個不錯的繼承人。”
歐?哈拉也懵了,隻會發出無力的幹笑聲。
“我不屑躺在父輩的成果上坐享其成。從明天開始,我要和我的朋友一起自立門戶,開創我自己的世界。可惜他今天有些急事,沒能出席,不過我們會擇日一一登門拜訪在座的諸位,希望大家能支持我們。”路德維希舉起酒杯,“為了自由的明天。”
“為了壯誌淩雲的少年!”黑斯廷斯男爵第一個舉起酒杯,帶領所有的賓客祝福路德維希。
天快亮的時候,晚宴才結束。賓客們盡興而散。
路德維希回房間休息,克裏斯蒂娜小跑幾步追上他:“為什麽要多此一舉地把解藥倒進酒杯裏?心疼外甥?做人心慈手軟,可很難有大成就。”
“有一種痛苦,叫‘生不如死’。就算約書亞活下來,你覺得瑪格麗特和查爾斯?歐?哈拉的感情還會好嗎?約書亞長大以後,知道父親和哥哥曾經對他見死不救,他和他們的關係會好嗎?讓約書亞活著,歐?哈拉家將永無寧日。”路德維希得意地拿出口袋裏的小玻璃瓶,“湊巧出生在上級貴族家庭,很了不起嗎?我會靠自己的力量出人頭地,不靠家族,不靠女人,我倒要看看到時候還有哪個狗屁‘羅賓?格雷勳爵’敢小看我。”
克裏斯蒂娜搖頭。她不懷疑路德維希會有比黑斯廷斯男爵更大的成就,但是如果菲澤塔是願意寄人籬下的人,也不會以女兒身去闖天下。富可敵國,功高不能鎮主,一旦路德維希和菲澤塔兩個人各自成長為不容小覷的勢力,他們兩個人結婚事小,可他們背後的兩個家族一旦結合,對王權都是個莫大的威脅,到時候別說結婚了,恐怕連朋友都不能做。讓路德維希成長到不能和菲澤塔結婚,這才是愛德華在臨走前故意激怒路德維希的真正用意。別以為出生在大戶人家,就是件多麽痛苦的事,和宮廷鬥爭比,路德維希的生日宴會簡直就是小孩辦家家酒。不過也好,等到路德維希真的功成名就以後,大可以娶一個他真心所愛的人,而不用讓婚姻成為換取權勢的籌碼。克裏斯蒂娜更不希望路德維希惹上愛德華那種人,因此盡管一開始就看穿了愛德華的把戲,她還是選擇保持沉默。
雨早已停了,天邊的啟明星閃亮如同鑽石。路德維希沒有看克裏斯蒂娜,手裏的小玻璃瓶在半空中劃出一道亮晶晶的弧線,從窗口落進後院種滿荷花的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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