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南京，忘不了的情

  攀在窗戶邊上的手緊了一分，顏若搖頭，她從沒想過父親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眼淚自眼角滑落，她望向內室，燈光有幾許黯淡，可是她分明從顏回的眸子裏看到了失望。


  ＂爸，對不起。＂

  顏若哭著，腳下一滑，整個人向下倒去，顏回與鄒麗嚇得急忙跑過去。可顏若已經跌倒在地。


  ＂小若……＂

  鄒麗趴在窗戶上向樓下望去，顏若雙手撐著地麵，試圖爬起來。


  ＂小若。＂

  看見女兒的舉動，鄒麗轉身就要下樓卻被顏回拽了回來。他氣，氣怎麽生下這麽一個女兒。什麽也不肯說就罷了，現在竟然要逃跑。顏回氣得站在窗戶邊，顏若此時已經爬起身子來，準備離開。


  ＂站住……你這個不孝女，我顏回真是白教你了。＂

  拍著窗戶，老式的窗架被拍的嘎吱作響。顏若頓住腳步，身下的劇痛惹得她一陣戰栗，她轉身，對上二樓。


  ＂爸，孩子我可以不要，可是，南京我要回。＂

  她咬牙。無論怎樣，南京她是一定要回的。念想還在，她的希望就還在。


  ＂混賬……＂

  顏回已經控製不了情緒的拍窗，一張臉蒼白可怖，鄒麗擔心的上前扶住他，卻被推開。


  ＂若是你敢走出這個家，以後就別回來了。我跟你再無任何關係。＂

  ＂爸。＂

  顏若跪下，雙肩顫抖。


  ＂我對不起你跟媽，可是，南京我一定要回。＂

  ＂那你就走，從此別回來了。


  顏回關上窗戶，也阻隔了他們的對話。顏若起身，望著二樓許久才拿起地上的包向著院子外走去。


  望著已經走遠的人，樓上的人應聲倒地。


  ＂老顏……＂

  顏若一直走著，那條漆黑的弄堂裏，顏若從小走到大。她曾想過自己終有一天會離開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方式。她或許，離開後就再也回不來了。


  她右手支撐著牆壁，腳踝傳來的劇痛讓她不得不停下來靠著牆上。她大口的喘著氣，方才摔下來時她不小心弄到了腳，這會兒隻要稍微動動就會引來劇痛，她嘲諷的笑著，索性坐在地上不肯動了。


  這會兒已經半夜，即使要回南京也要等到明天，她望著天空，第一次覺得上海的天氣很晦暗，雖然剛剛下過一場雨，可她卻覺得悶熱的緊。顏回的話那麽決絕，即使她此刻後悔，也不能回家了。她傻笑著，原來是自己將自己逼上絕路的。


  就算回了南京又能怎麽樣？顏若顫抖著，她竟然忘記了她還隻是一個二十歲的女孩。到了南京以後，就真的隻剩下她一個人了。但路是自己選的，那麽就得自己走下去。


  顏若拿出手機，想起了項瑋深給她的號碼。猶豫著，她終是按下了那組號碼。


  項瑋深趕到的時候，顏若正呆在小旅館裏，她穿著一身白色的襯衣，開門時雙眼無神。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在接到她的電話的時候，他第一個念頭就是跑來找她。他接到電話時已經深夜了，她帶著哭腔叫著他的名字。


  她說項瑋深，我該怎麽辦？項瑋深，救救我。她說項瑋深，我懷孕了，真是可笑，我懷孕了。


  她在電話那頭哭，揪心的哭。她說顧城瑋不要我了，我爸也不要我了，我真的什麽也沒有了。


  她說南京有我的念想，我怎麽能放棄？

  顏若撲倒在項瑋深的懷裏，她哭著，緊緊的抱住項瑋深。


  ＂我以為連你也不會理我……項瑋深，你說我該怎麽辦？＂


  她纖細無骨的雙手環住他的腰，淚水浸濕了他胸前的衣衫。她抽泣著，整個人都埋在了他的胸前。


  ＂項瑋深，我什麽都沒有了。＂

  她的淚，滾燙的印在他的胸前，項瑋深心下一緊，將顏若攬緊，單手撫上她的發。


  ＂沒事兒了，有我在。＂

  他道，像是父親安慰女兒般拍著她的背，直到她的呼吸漸漸的微弱，項瑋深才輕輕鬆開顏若打橫將她抱起放在床上。


  ＂項瑋深……＂

  顏若抓住他的手。


  ＂嗯？＂

  ＂你不可以趁著我睡著離開。＂

  顏若微閉著眼睛，從昨晚到現在她就沒睡過，打完電話她撐著身子找了一家旅館一直等到現在。腳上的傷她也不管，就任其疼痛。


  ＂不會。你好好睡一覺，我再帶你回南京。＂

  項瑋深撫上顏若的頭，對著她微微一笑，顏若這才放心的閉上眼睛。


  項瑋深放下手，看了顏若好一會兒這才轉身走向浴室，昨晚接到電話他就去火車站買票，一直折騰到現在。他微微歎氣，他對顏若會不會太好了一點兒？難道僅僅是因為顧城瑋欠了她，所以他來替顧城瑋還？


  走出來時，顏若早已經熟睡，夢中的她，似乎也是痛苦的。她蜷曲著身子，眉峰緊皺，雙手抱住膝蓋。項瑋深走進鬆開她的身子，這才發現，她的腳踝處已經紅腫一片。按在顏若腳踝處的手頓時緊了一分，疼的顏若嚶嚀出聲。


  ＂顧城瑋……疼。＂

  顏若叫道，項瑋深突然停下手來。望著顏若蒼白的臉，她的臉上有哭過的痕跡，眼角也閃著淚。第一次，他懷疑了自己的決定，當初那樣做，究竟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