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南京，忘不了的情

  顏回說，要是不流掉孩子，這輩子別認他做父親。那是多麽嚴重的話？顏若苦笑著，非要逼著她嗎？


  此時的上海，大雨侵襲，打得顏若心裏亂亂的。透過窗戶，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雨形成巨大的網罩住了天與地。眼前一片朦朧，顏若趴在窗戶邊上，雨滴透過來打濕了她大片衣衫。老槐在風中搖曳著，顏若的眼前模糊了。她知道，她是哭了的。不是為顧城瑋的離開，也不是為父親的話，她隻是歎，為何所有的事都這麽來了，排山倒海，促不妨及。


  房間的門被打開了，腳步有些沉，顏若背對著來人，心裏顫了一下。她知道是顏回，這幾日他都不曾來看他，今天來……顏若垂下眸子，眨著眼睛撫上了肚子。很難想象平坦的肚子裏麵正有一個小生命存在著。


  ＂爸……＂

  顏若轉身，正巧對上顏回。幾天不見，他似乎瘦了許多，人也憔悴了。一雙眸子黯淡失色，也無往日的慈愛。


  顏回抬手，製止了顏若的話。他慢慢的走過去，站定在顏若麵前，深深的吸了口氣。


  ＂明天，跟你媽去醫院。＂

  他說著，看向窗外。顏若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原來是那棵老槐。


  ＂知道為什麽要在院子裏種一棵老槐嗎？＂


  顏回走近些，挨著窗邊。


  ＂從你這屋剛好能看見老槐的頂。＂

  顏若愣住，不明白顏回的意思。


  ＂爸……＂

  ＂沈諾是個好孩子，小若。＂

  顏回轉過身來，一臉嚴肅的看著顏若。顏若心驚，莫非沈諾知道了？父親這話時什麽意思？

  ＂我不明白。＂

  搖頭，顏若不願意相信父親的決定。可是看著顏回那表情，她的心頓時涼了起來。


  ＂您不能這樣，我才二十。＂

  ＂你也知道你才二十，那你這肚子裏的孩子呢？＂

  顏回氣結，指著顏若。他無法想象他一直引以為傲的女兒竟會這般，這叫他情何以堪。


  窗外始終下著雨，夾雜著，父親的聲音並不是很大，可是像是一把刀一樣，穿過她的心髒，刺得她生疼。


  ＂這孩子，到底是不是小顧的？我再問你一次？＂


  還是搖頭，顏若退後一步。


  ＂不是？＂


  他想不出，除了顧城瑋顏若還會跟誰來往。顏回坐上凳子，無力的歎著氣。顏若的脾氣像他，骨子裏透出的倔強令人難以接受。


  ＂爸，你別問了，不是他。＂

  ＂不說？南京，我看你也別回了。＂

  顏回抬手，卻見得顏若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心中無力的歎氣。顏回放下了手，對上顏若的眸子。她似乎有些害怕，可卻盡力的克製住自己。


  ＂爸，您不能這樣。＂

  ＂顧城瑋都不在了，你還回去幹什麽？別以為爸爸不知道……當初你放棄外國語學院而去商學院。＂

  ＂爸。＂

  顏若阻止了顏回的話。她搖著頭，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又何必再提呢？


  ＂去把孩子拿掉。我當什麽事情也沒發生，沈諾也不會介意的。＂

  留下話語，顏回不顧顏若的乞求離開了房間，在上鎖的那一霎那，顏若頓時倒地。墮胎，不能回南京，嫁沈諾。


  顏若腦子裏一片空白，這些，她都不能做到。


  望向窗外，雨已經漸漸停了下來。顏回說這裏能看到那棵老槐的頂，的確能看見，可是能看見又能怎麽樣。她到此時，已經一無所有了。握緊拳頭，顏若直起身來，項瑋深說，命是自己的，若是自己都不能愛惜跟掌控，那麽要來何用？

  孩子肯定是留不下的，可是南京她是一定要回的。她堅信，隻要她回到南京，那麽不論是等多久，顧城瑋都會回來的。他曾說，哪裏有他最愛的電子商務跟最愛的人。他曾說，南京就是一座城，困住的就是他的心。


  顏若捂住臉，那滾燙的眼淚打在她的手心，一陣溫熱。


  不，她要回南京，無論如何都要回南京。


  順著窗戶，顏若緊緊握住窗邊，腳踩著旋木邊緣。顏若盯著地麵，以她現在的所處的高度距離地麵，大概兩米多高。


  她的雙手緊緊的握住窗戶，腳有些微抖，她努力的挪動了一小步，房門外卻傳來了開鎖的聲音，顏若心驚。卻沒法動作，隻得看著房門被打開。


  鄒麗打開門，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情景，她呆愣在原地竟沒了動作。


  顏若雙手懸在窗沿，整個人已經向下傾倒，鄒麗捂住嘴巴，一雙眼睛積滿了淚水。


  ＂小若，你在幹什麽？＂


  鄒麗企圖走近卻被顏若阻止。


  ＂媽，你別進來，再進來我就跳下去。＂

  沒想到鄒麗會進來，此時的顏若已經完全沒有了理智，她叫著，哭著，隻求鄒麗別過來。顏若的叫聲驚動了顏回，他急忙跑進來，雙眼難以置信的盯著顏若。


  ＂你要是敢跳下去，這輩子別認我做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