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日後前程，放手一搏
程思複聽著蘇小小的話，注意到最初的時候，蘇小小口中是自稱是“我”，而在他拒絕回答以後，自稱便變成了“本宮！”
一直以來，這位皇後從還是璃王妃開始，人們都知道這個王妃很平易近人，而且很隨和。現在用這樣的口吻說話，怕是已然動怒。
但是作為臣子，沒有皇上的允許，即便是皇後，他也不會將不該說的說出來。而剛才皇後的話沒有說錯，他真的不知道是想要說服皇後，還是在說服自己。
“在背後支持明親王的人是太上皇，程大人，你以為憑著你一人之力，可以保得住這江山嗎？”蘇小小見程思複陷入了沉思，看著他加了把火。
程思複的身體猛然一僵，似乎不敢置信。頓了一會兒，他才開口問道：“娘娘，您這消息從何得知？太上皇既然將江山交給了皇上，又怎麽會去支持明親王造反？”
一般人是不會，但是東方昊的想法不同，他要的，是一個完完全全為他保住東城江山的皇帝。隻要有一點兒不滿意，他都會選擇另外一個。
她相信，如果東方澈做出了讓不滿意的事情，東方昊絕對會毫不猶豫用他暗中的勢力將對準東方澈。
“那是太上皇的心思，本宮也不知道。”蘇小小並沒有將心底的想法說出來，隻是看著程思複道：“皇上本意不在江山，將你禁足，是因為你是東城國的宰相。東方澈起兵，你身為百官之首，在這叛亂的事情上，自然是當仁不讓。皇上卻將你禁足，是為了保住你日後的前程。”
“娘娘！”程思複忽然站了起來，眉頭緊緊皺著，看向蘇小小的目光很複雜。半響，他才慢慢坐了下來，歎了口氣：“皇上的能力，足以讓東城國變得更為強大，隻要假以時日，便能成為彌留的霸主。”
“娘娘，您是一國之母，是皇上最為親密的人，能否，勸一下皇上？”程思複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眼底呆了一絲期盼的神色：“皇上此去天山之巔，是非常不明智的，甚至，可能丟掉生命。而他身後的東城國，也許會落入明親王手中。微臣是皇上一手提拔起來的，同時也敬佩皇上的為人，所以臣一直堅持著。”
蘇小小眼神閃了閃，微微歎了口氣，淡淡道：“程大人，您應該知道，我這一年多來在哪裏。如今，我已經沒有那個資格了。”
程思複微微一愣，沒有想到蘇小小會這樣說，連忙道：“娘娘，那是因為南宮傲用了那樣卑鄙的手段，否則怎麽會……”
後麵的話，他皺著眉頭，沒有說出口。
蘇小小唇角勾起一個淡笑，笑容裏帶著幾分自嘲：“那又如何，天下人在乎的，不是過程，不是原因，隻是結局而已。就像這次東方澈起兵，很多人說他是造反，但是如果將來他坐上了那個位置，還有誰敢說他是造反。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成王敗寇。結局在他們心中，才是最重要的。”
娘娘！”程思複想要開口說話，隻是看著眼前這個沉靜淡然的女子，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她說的不錯，這個世界，成王敗寇，人們在乎的，隻是結果。
深深歎了口氣，程思複聲音有些低沉：“娘娘，皇上說了，隻要微臣兩耳不聞窗外事，這天下如何，便如何。”
蘇小小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問東方夕，對這個天下可有心思，他微笑著搖頭。當初登上皇位，是為了能夠找出害死清妃的凶手，而因為東方傲的存在，東方夕並沒有對皇後動手。
如今為了救她，他毫不猶豫地講天下拋棄，一個人去了天山之巔……
心開始一點點痛了起來，五髒六腑像是包濤洶湧的大海一般在翻湧。好一陣子，蘇小小才平靜下來，起身，準備離開。
“娘娘！”程思複看到蘇小小起身要走，忙站了起啦，一直緊皺著的眉頭已經沒有展開：“娘娘，微臣想要放手一搏，無論功與過，讓後人評說。”
蘇小小停住腳下的步子，卻沒有轉身回頭，背對著程思複問道：“為何？”
“因為不甘心！”程思複淡淡道：“不甘心皇上就這樣放棄，也不甘心就這樣看著東方澈坐上那個位置。”
“你和東方澈之間……”蘇小小聲音遲疑了一下，沒有說全，但是相信程思複知道她要說得是什麽。
果然，身後傳來程思複一聲淡淡的笑意：“微臣與明親王並無任何過節，隻是單純的不甘心而已。”
立在書房門口的蘇小小微微皺了皺眉，眼底眼神閃爍了一下，也沒有回頭，抬步向外麵走去：“我也不希望因為我，他將這江山丟了。我不懂帶兵打仗，但是如果有需要，讓人去月家堡找崔叔，他會盡一切力量幫你。”
程思複微微一愣，臉上露出一抹光彩來：“謝娘娘！”
“但是如果不成功，會毀了你一生！”蘇小小回過頭來，靜靜地看著程思複。東方夕的心思，是不想程思複與東方澈對立，是想要將來東方澈登基為帝的時候，可以繼續他的仕途。
“能夠放手一搏，微臣心已足以！”程思複微微笑了笑，儒雅的臉上盡是光彩。
蘇小小抿了抿唇，不再說話，轉身開門，大步向外走去。
出來的時候，蘇小小自然是依舊從後院翻牆離開。以前的時候對著高牆紅瓦，覺得高不可攀。如今輕輕運功，便可以如同一隻鳥兒一樣，來去自如。
依舊是浮雲萬裏的天空，碧藍宛如大海一般純粹。夏日的驕陽似火，而盛京的街道很多地方樹木蔥蔥，還算有幾許涼意。
看著天空，蘇小小想著東方夕對程思複說的話，眼底帶上了一抹沉思。
東方夕，當初你坐上那個位置的時候，她茫然不知，一覺醒來便到了皇宮。如今你想要放手，她不想隻看到結果，她的想法和程思複一樣，想要放手一搏。
隻希望，還來得及……
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來，蘇小小離開宰相府，繞過側門，轉到了盛京的大街上，慢慢融入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