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那些記憶，再次醒來
腦中的聲音又在變動，這次換成了一個宛如天籟般男子的聲音：“小小，我了解的，我給你時間。”
“陌兒，從此以後，我叫你小小。”
“小小，無論你是誰，我都是愛的你。三千年前是如此，三千年後依舊如此。”
“小小，也許我從來都是隻叫你陌兒，你心中認為我愛的人不是你。隻是，世間事物千變萬化，我愛的，獨獨是你的那一顆心，那顆善良而純淨的心。”
“三千年……小小……周遭世事滄桑變幻，我愛的隻是你而已。”
“小小，一顆心，一顆心……”
腦中不知何時慢慢浮現出一個白衣男子的身影，站在忘川崖邊，眉目如畫，眼底帶著寵溺與悲傷，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像是永遠都抹不掉的苦澀。
“夜！千夜！”
蘇小小想要大聲叫出來，卻怎麽樣也叫不聲。當她想要靠近千夜的時候，那些開得豔麗的曼珠沙華輕輕晃動，已然變了另一個場景。
“千紫陌，你何曾愛過我？雖然日日與我在一起，心裏想著的卻是別人。口口聲聲說愛我，夢中夢外喊得都是別人的名字。”
想到這裏，蘇小小的心猛然一緊，像是要碎裂一般。她看著站在自己麵前，有著傾世容顏的男子，冰藍色的眸子不帶一絲感情地看著自己，紅唇每次張合，說出的每個字，都讓她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東方夕……是東方夕，即便平日裏千般寵愛，萬般柔情，他的心底，還是介意她心中有著千夜的影子。
蘇小小想著茹蘭郡主小心翼翼護著腹部的情景，還有東方夕對她關切的樣子，一滴淚，慢慢地劃過眼角。
東方夕……
東方夕……
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發中。英俊的側臉，麵部輪廓完美的無可挑剔。
眉長入鬢，細長溫和的雙眼，是那雙冰藍色的眸子，鍾天地之靈秀眼不含任何雜質，清澈卻又深不見底。膚色晶瑩如玉，深黑色長發垂在兩肩，泛著幽幽光。身材挺秀高頎，站在那裏，說不出飄逸出塵，仿佛天人一般。
這樣的男子，她最愛的人，她將他的容貌深深地印在心底。
隻是，隨著周圍灰蒙蒙霧氣的加深，那樣俊美無雙的男子，她卻越來越看不清他的麵容。蘇小小努力想要記住男子的模樣，那明明剛才還深入骨髓的印記，似乎在一點點消失。
到了最後，她幾乎連剛才那個男子是叫什麽名字，都在一點點忘記。
記得是叫東方，卻忘了叫東方什麽。
絞盡腦汁，蘇小小想要記得那個人的名字，越是想要記住，卻越是容易忘記。到了最後，剛才那些對話情景，腦中出現過的所有人物，都在一點點消散。
“不……不要……”
“回來……”
蘇小小在心底呐喊，她不想忘記那些，不要忘記。不要讓她忘記，即便是悲傷的記憶，她也不要忘記。
隻是，像是她回憶的多，忘記的就越多。剛剛還記得和一個少年站在萬花叢中，身後是含苞待放的冠世黑玉，不過瞬間，腦中卻是一片空白。
明明記得有人坐在自己對麵給自己喂著葡萄，眼中含情脈脈，她卻看不清對方的麵容，也不知道對方是誰。
張口想要問，那樣的場景卻快速變成了碎片，大腦再次陷入了空白狀態。
“不要……求你不要……不要……不……要……我的記憶……”
“東方……夜……”
“不要……”
蘇小小苦苦掙紮，努力讓自己不要再去想以前的所有，可是大腦卻不受自己控製，那些記憶，像是電影一般，在快速上映，又快速退場，隻留下一片片空白給她。
心在一點點下沉，腦中原本清清楚楚的畫麵，那些男男女女，都變成了碎片。灰蒙蒙的空間裏，不知道從何處吹來的風，將那些碎片帶走，留下一地的，隻有蘇小小眼角落下來的淚水。
意識一點點遠離她的腦海，眼睛也越來越疲憊。蘇小小努力支撐著最後的意識，腦中出現了一雙墨玉般的眸子，清澈透明，帶著濃濃的寵溺與深情，黑亮宛如最璀璨的寶石。
心中猛然安定下來，剛才惶恐不安地心在一點點恢複過來。疲憊的雙眸慢慢合上，唇角卻帶上了一絲笑意。
朦朦朧朧中，像是聽到誰在她耳邊呢喃：“小小，擁有那雙眸子的人，是你的夫，也是你最愛的人。”
空落落的心在聽到像是從九天之外傳來的聲音時，一點點被甜蜜和安心填滿。
原來那個灰蒙蒙的世界中，不僅僅隻有她一人。她有丈夫，還是她最愛的人。那雙黑亮深邃的眸子，像是沉澱了千萬年的愛意，深深印入了蘇小小的心底。
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至少在這個世界，她不是孤單一人。
“誰……那雙眸子……是誰？”她不甘心，她愛的人，叫什麽名字她都不記得，她又如何找到他？
隻是，再堅強的意誌也抵不過大腦的昏沉，意識一點點走遠，眼角還帶著晶瑩剔透的淚水，唇角卻帶著淡淡的笑意。
有刺目的陽光從外麵射進來，蘇小小輕輕翻了個身，不滿地嘀咕道：“什麽時辰了？”
過了半響，以及沒有聽到有人回答，躺在床上的蘇小小皺了皺眉頭，喊道：“沒有人嗎？”
還是沒有人回答，窗簾也沒有人關。刺目的陽光依舊在照射在她的臉上，臉頰的溫度似乎在升高。
蘇小小很是鬱悶的睜開了眼睛，入目的是木質的房屋，精致的雕花門框，陽光是透過雕花窗戶射進來的，光光點點落在床榻上。
慢慢抬起眼，看到的是淺灰色的紗帳，床頂邊也是掛著素色的流蘇。掃了一眼整個房間，隻有一套簡單的桌椅，上麵放著幾個淺藍色的茶杯，就隻剩下兩張木椅，一個顏色微暗的木質櫃子。
心跳忽然慢了半怕，蘇小小一個激靈從床上爬起來，鞋子都沒有穿，拉開門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