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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在變的,或多或少,隨著時間逝去,好像唯一不會變的,便是一直在變化這件事,人在逐漸老去,情會慢慢淡去,好像一切都會在日月交隔之間被時間的手一點點碾碎、抹平、散去。(書^屋*小}說 網)
可是,有一些東西,不見得會隨著時間過去而過去,比如朋友,比如手藝,比如武功,還有,仇恨。
有些人的仇恨會像是春天的冰雪,逐漸消融,有些仇恨,卻像是星星之火,某天便成為燎原之勢,隻是仇恨之火燃起時,無倫是否能燒死仇人,但至少是消燃著自身,沒有人能評斷,複仇是不是錯對,因為對錯這種事本就是相對的,你認為的對,是他認為的錯,你認為的不共戴天,可能是他認為的不足掛齒。
當年的清君側,靖難役,或是被逼無奈的奮起反抗,或是早有預謀的趁機作亂,已經過去的無法改變,未曾發生的隻有期許未來。
“我等這一天,等了很多年了。”
所以他一出現,李公公像是癡了一般愣愣的盯著他看,這男子也看向李公公,他悠然道:“李公公。”
僅僅三個字,武功高絕的李公公卻像是被人打了一掌般身體明顯有些發顫,目露驚訝,雙腿幾乎下意識的要彎曲,嘴唇顫抖著不斷閉合,隨即這男子目光轉向三王爺道:“皇兄,十年未見,這十年間你的爪牙無時無刻不在找我,此刻我來了。”
而三王爺更是目瞪口呆,有驚訝,有憤恨,有恐慌,更多的是難以置信,開口結結巴巴道:“你……你怎麽……沒,沒死……”
這男子幽幽笑道:“因為知道你們很想我,我也恰好很想你們,所以我一定要活下來,然後見見你們以了舊情。”
這句話風輕雲淡,可任誰聽了,都能感覺到其中濃烈的仇恨。
同時在這一刻,巴川也終於知道了眼前這位麵容滄桑、頭發花白卻氣度不凡的的男子竟赫然便是建文帝朱允炆!
靖難一役紛爭四年,洪武逝去,永樂開年,朱允炆下落不明,一說在宮中大火自焚而死,一說逃離滇中藏於深山,但十年間卻杳無音信,無人得知,然而,沒想到的是,他不僅活著,還堅忍十年……
也在這一刻,巴川想不通的事情逐漸明了,還有一直缺的那一根線也終於開始將那些零碎的事情連在了一起。
然後朱允炆得意的、憤恨的、無奈的卻微笑著讓目光越過眾人看向後麵那個人,那個他臥薪嚐膽忍辱十年無時無刻不想食其肉寢其皮的皇叔——朱棣。
“皇叔,我的皇叔,別來無恙啊。”
“沒想到你還活著。”
“我當然活著,我也必須活著,我要把別人從我手裏搶走的東西拿回來。”
朱棣振聲大笑道:“你不會以為你已經贏了吧?”
朱允炆也笑了,道:“到這個時候,我不知道你怎麽還笑得出來,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你宮內的禦林軍都死光了,燕山那些禦林軍就算能回來,我可以保證,你也已經看不到他們了,就憑你這幾個人,嗬嗬。”
朱棣淡然道:“十幾年過去了,你的麵容變了不少。”
朱允炆默然,不知道為什麽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但,還和以前一樣的幼稚和可悲。”
朱允炆的臉色逐漸漲的通紅,他的憤恨隨著這一句話猶如一團火在胸中燃起,那三年的戰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眼前,種種景象如過眼的畫卷,一幅一幅在眼前迅速閃現,近百萬的大軍,竟然被層層瓦解,一場戰役好似成就了一個以少勝多的傳奇,他每每聽到一些人眉飛色舞的談論那一場恥辱般的戰役,他便猶如被人用鞭子狠狠的抽在身上,但是他沒有被打倒,他曆經磨難,終於隱忍十年後再次站在了當初搶奪了他的江山的仇人麵前,而且是以絕對的優勢將他團團包圍,但卻隻得到了這樣的評價,他沒有看到驚慌失措,更沒有看到跪地求饒,反而被稱作幼稚和可悲,而這還不是最刺耳的,最刺耳的,是“和以前一樣”……
他仰天大笑,笑的淒厲和殘酷,隨後盯著他,道:“誰可悲,馬上便知道了。”
他揮了揮手,身旁的人逐漸圍攏,刀光劍影在燈火掩映之下泛出寒光。
朱棣淩然未動,但身邊的人卻動了,萬流影,大內的第一高手,一個麵容冷峻卻好似平凡無奇的人,他隻穿著一身灰色的粗布衣服,如果不是站在了天子之側,會以為隻是哪裏一個平凡的商鋪老板,他的刀沒有刀鞘,沒有任何的裝飾,像是任何一個普通官兵手裏拿的那種最常見的刀,但是拿在他的手裏,好像有一種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
他站在朱棣身旁時未能引起別人的注意,但是走出來的時候,卻忽然有一種任何人都難以敵過的氣勢,在場的,除了皇上隻有李公公見過萬流影的出手,李公公的身體仍在顫抖,他畢竟已經老了,所以當他看到萬流影走出來的刹那,忽然像是油盡燈枯一般頹然倒地,呼吸也逐漸減弱,朱棣身體沒有動,但對著李公公說了句:“你已經盡力了。”
李公公微笑點頭氣若遊絲,發出微弱的聲音道:“老奴,老奴,謝主隆恩……”
說完後,李公公便靠在旁邊的宮柱上停止了呼吸,嘴角還帶著些許的笑容。
萬流影,巴川,鍾離行歌,站作一排。
巴川對鍾離行歌道:“你本不必來的。”
鍾離行歌笑了,笑的像是第一次見到巴川一樣,那種懶懶的笑,那種讓人看到了覺得有點討厭卻也有點喜歡的笑容。
萬流影忽然對著二人冷冷道:“你們兩個,守在這。”
巴川和鍾離行歌不解,還未說話,隻見萬流影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走的不慢,但也絕不快,首先是三個人,三把刀,帶著刀風分別砍向他的頭、頸、胸,然後,刀光一閃,三個人,三把刀,都斷了。
人和刀都斷了,甚至連鍾離行歌也有些驚異,因為一刹那,那一刀的速度和力量幾乎已到峰巔,即使是他,也隻是勉強看清那一刀是如何揮出,那幾乎已經是拔刀這一式中的峰巔。
他依然走的不快不慢,但卻不停,他的手就那樣握著刀,最平常的姿勢,但在揮刀的刹那卻幾乎難以看清,甚至被砍到的人在感覺自己的無力前都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砍到,這是多麽可怕的武功,又是多麽可怕的速度。
他靠近了暗水最密集的前方,他走過了三步,卻同時倒下了九個人,所有人的死狀都是一樣的——人斷成兩截,刀也斷成兩截。
無倫是誰,麵對這樣的刀法都不可能不害怕,這幾乎已接近神,他的刀靜似山嶽,動如雷霆,好似無堅不摧,在他殺掉第二十八人後刀鋒再次揮出時,意外的停下了,同時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這是刀劍相擊才有的聲音。
即使是巴川和鍾離行歌也被這尖銳的相擊之聲震的皺起了眉,萬流影冷冷的看著這個將自己的刀鋒阻攔在半空的黑衣人,而巴川和鍾離行歌也同樣在盯著他,萬流影的刀不知何時已經收回,然後再次揮出,收回和揮出之間好像不需要任何的時間,更像是無中生有般的揮出,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刀劍相擊,這聲音在整個寢宮回蕩,距離最近的幾個暗水的成員竟然忽的慘叫一聲七竅流血而倒地,還有幾個眼睛像是死魚眼版突出而呆在原地。
這聲音來的太快,也來的太激烈,巴川、鍾離行歌還有後麵的金烏都知道,這不是單純的刀劍相擊,這是兩個人極其深厚的內力在激烈的碰撞,這聲音的震蕩幾乎猶如實質已到了可傷人的地步。
萬流影臉色不變,但心裏已經無比震驚,他當然知道,他的每一刀揮出有多強的力量,而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男子竟然連續接了自己全力揮出的數刀卻絲毫不受影響,而且對方並不回擊,完全是被動式的接下每一刀,並且接的是刀鋒。
有經驗的人都知道,斜著去迎擊劍鋒或刀鋒的中間處是可以卸掉一部分力道的,而眼前的黑衣男子像是故意一樣硬拚著內力。
萬流影被鍾斷擋在了中間,其他人趁機向著朱棣砍殺過去,在他們眼裏,萬流影如同一個戰神一般,而隻要不和這樣的人對戰,其他人便不足為懼,然而他們錯了。
有的錯,犯了還有重來的機會,有的錯,犯了,便不會重來了,而且也不會再犯。
隻要是人,總會有犯錯的時候。
隻有死人,是不會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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