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蟻穴驅魔 五
朱希照臉色更加陰沉,須發皆張,飛身而起雙刀揮舞如狂風暴雨,雲虛將木棍也揮的密不透風,隻是朱希照剛猛異常,雲虛的和朱希照的每一次刀棍相擊都是一次對肉體和精神的折磨,不過盞茶功夫,雲虛的右臂幾乎已經失去了知覺,幾個照麵之後,朱希照雙刀齊出,長刀刺於胸前,繡春刀緊跟劃過下腹,而雲虛木棍橫接長刀竟被震出丈許跌落在癡呆的禦林軍之中還撞倒一大片,他自己全身則像是散了架一樣,朱希照再次飛身而去,雙臂輕揮將癡癡呆呆的部下推開,長刀已經狠狠刺向雲虛,雲虛就地一滾堪堪避過躲入禦林軍中如同猿猴般敏捷穿梭其間,朱希照則像是一頭犀牛將部下推開追逐雲虛勢必要要將他斬於刀下,朱希照心下暴怒,看到雲虛的身影已在自己身前不遠,左臂一震將身前的部下震飛了出去長刀已經如長槍般無聲遞出,刀尖幾乎已經刺到了雲虛的脊背,連雲虛自己都感覺到了脊背的寒意,但是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慌亂甚至還多了些陰險的笑容!
隻聽木棍急點,緊接著朱希照聽聞耳際有幾道風聲,他雖然暴怒至極但六識依然敏銳,慌忙低下頭以不太體麵的驢打滾向前滾出了丈許立下身形轉頭看到竟是自己的幾名部下癡癡呆呆甚至還露著些許詭異的笑容繼續揚起刀鋒向自己砍來,朱希照大驚失色,再看雲虛已經回過頭陰笑的看著自己,而手中的木棍正不疾不徐的點著地麵,然後越來越多的禦林軍拿起手中的武器齊齊看向朱希照,像是約好了一般,朱希照長刀迅速劃過一圈,叮叮當當幾聲之後,有些刀劍竟被朱希照生生用蠻力砍斷!
雲虛撫掌而笑道:“不愧為皇宮大內的錦衣衛指揮使,果然內力驚人,剛猛無匹,讓在下佩服。”
朱希照還未及張口更多的刀劍又再次砍來,即使他剛猛無匹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還是身旁幾十隻手,但當他想要出去時才發現自己已經陷在了這百十人中難以出去,雖然眼前人對他不斷砍殺畢竟有不少都是他的部下他難以狠下心來把這些部下殺掉,但人越來越多,四麵八方幾乎將他圍在了一起,朱希照無奈,長刀猛揮,將身邊的人大腿處都劃出一道傷口,他本想借機衝出去,隨即他驚訝的發現,這些被自己砍傷了大腿的護衛竟絲毫不受影響,繼續砍殺,朱希照心下一顫長刀刺入側麵一護衛的心髒,卻發現本該被刺死的護衛如同活鬼一般繼續向前揮舞著刀劍,這時候朱希照才真正發覺到了詭異和可怕。
這些人成為了死不了的活死人。
李公公看在眼裏,身形如風雙拳齊出,兩名護衛已經被生生震飛在幾丈之外,他再次出拳之際,一道黑影忽然出現,二人拳拳相擊,“砰”的一聲,兩人分站兩側,李公公看著已經險象環生的朱希照心急如焚,而這黑影正是那黑衣人,李公公身形一動,快如星火,雙拳又出,黑衣人則以掌對拳又是分而對立,兩人如同兩道淡淡的影子不斷撞擊又不斷分開,雖然看似無聊簡單,其中的凶險卻遠非常人所能明了。
而朱希照則陷入其中不論如何砍殺,這些人都不會受到絲毫影響,無論是砍掉了腦袋還是刺中了心髒,即使是砍掉了手臂和腿,也依然繼續砍向自己,如同地獄的惡鬼,朱希照不多時便已經被淹沒在其中。
一刀,兩刀,他自己身上的傷口不斷出現,朱希照心中不僅有驚恐,更多的是絕望。
雲虛則大笑道:“朱大人真是一位猛將啊,堅持如此之久仍然屹立不倒,堪比當年的楚霸王呢。”完哈哈大笑,朱希照忽的發出怒吼,長刀劃出一個半圈,“噗”聲不斷響起,隻見身邊數人竟被攔腰斬斷!隻是被斬斷的身體仍在蠕動,上身則繼續爬行砍向朱希照!
這詭異的場麵即便是剛猛的朱希照也冷汗直冒,右手長刀揮舞,左手則將身邊的護衛抓起當做盾牌一般揮舞然後再砸入護衛之中,整個人全身都是鮮血,雲虛笑的像是要暈過了一般道:“好功夫,朱大人,心側麵,還有腳下,哎呀,朱大人心背後,你又受傷了,怎麽這麽不心……”
朱希照雙眼赤紅,全身鮮血淋漓,披頭散發,怒吼不斷,忽然背後一把短刀驀然刺入他的腰際,不是他躲不開,而是本該察覺的到的自己卻沒有察覺到,這一刀很致命,但是他卻發覺了可能更加致命和可怕的事情,這一刀他躲不開,然而也不願意再躲,隨即又是一刀看在他的脊背之上,鮮血飛濺在周邊詭異而表情一致的臉上,雲虛那陰險的笑容多了幾分嗜血的殘忍,他靜靜看著身體被一刀刀捅入的朱希照闔眼而笑,他想起了很多。
那些他不願回憶的東西,但是在此刻卻忽然都冒了出來,兒時的經曆,成年後的遭遇,第一次殺人,第一次滿身鮮血,還有第一次被人吊在牢獄,他依稀記得自己的父母被官兵逼迫交稅而遍體鱗傷,還有自己因打傷官兵被眾多官兵圍在自己的家中狠狠的折磨,甚至砍掉了他作為男人的證明。
這些事他隱藏在自己的心裏像是毒瘤一般,若不是那個男人的出現,將所有的官兵殺掉並將他救下並給了他新的人生,他早已經屍橫荒地被野狗啃食。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好似在這一夜,都得到了回報和報複,這是不是真的能讓他不再壓抑,他不知道,但至少看著那些被砍殺的官兵,他會有一種快感,一種難以言的快感,至少在這快感出現時,他可以忘掉很多過往,享受到那一絲絲類似幸福的東西,他並不是開始便不是男人,所以他找到了一種可以替換的方式,一種補充的幸福。
他不知道這樣做是不是錯,但那個男人告訴他,也許並不算對,至少不是錯。
既然不是錯,做多一點,也未嚐不可。
月光依然,他笑的開心,又笑的悲傷,眼淚流下,混雜著悲傷,卻又有些喜悅,他抽泣著、顫抖著迎著靡靡的月光仿佛聽到了曾經的某些聲音,他笑著。
然而,有一雙赤紅的雙眼仍然盯著他,一個本該死去的人,朱希照腰腹幾乎已經被捅成了馬蜂窩,他知道自己為什麽還能站著,甚至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因為很有可能不多時自己也會變得像周圍的活死人一樣,他的雙眼快要看不清了,他的耳朵聽到的聲音也開始變得模糊,所以他也知道為什麽自己的部下從不聽自己的命令到變的呆滯然後砍向自己,甚至被砍殺後仍然不以為意,他已經明白了,然而卻明白的有些遲了。
他隻能苦笑,這是一場多麽可怕的陰謀,這是一場預謀了多久的計劃,但這些都已經不是他該考慮的事情了,他看到遠處抬起頭淚眼婆娑的雲虛,他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興奮,所以他抬起了長刀一刀揮下,鮮血如綻放的花,自己的斷臂落在了護衛的眼前,然後他們紛紛砍向這隻斷臂,朱希照哈哈一笑將長刀向著雲虛猛的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