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蟻穴驅魔 四
忽然噴出的黑色汁液如同一張網一樣將幾十人都籠罩其中,他們每個人都做好了被攻擊的準備但卻沒想到迎接他們的竟然是噴出的毒液,很多人躲閃不及濺落一身,他們都知道中了蛇毒會發生什麽,沒中毒的其他人迅速雙手持刀戒備的看著中毒的人等著他們發狂。
然而,這些身上濺落黑色汁液的人並沒有發狂,很多人本以為就要死了驚恐難當呆在了原地,但是卻沒有發生任何異狀,就連李公公也不知所以,這暗蝰蛟仍然不斷噴出黑色汁液,而且越噴越多,距離更遠,範圍更大,雖然暫時看不出毒性如何,但仍然沒有人願意沾惹哪怕一點點,何況剛才發生的一切所有人看在眼裏,他們不相信,這汁液沒有任何毒性!
李公公和朱希照二人不斷閃避,但同時也更加疑惑,李公公看向雲虛等人,心裏更覺得奇怪,這些人雖然麵無表情,但卻很是鎮定,與其是冷靜,不如是像在等待,就是那種藏在深處等著狐狸一步步掉入陷阱的獵人一般,他們在等什麽?
想到此李公公心裏竟有些恐懼,他不敢繼續等待,眼中寒光乍現,在閃避之間忽的雙手如風閃電般交替揮出,幾乎眨眼之間便已經像是砍下了人頭的劊子手一樣站立不動,除了雲虛和那黑衣人全都沒有注意到李公公眨眼之間的動作,隻不過雲虛臉色乍變猛的躍起,而那黑衣人隻不過揮了揮手,尹沉霜看到之後雖有些疑惑但不知發生了什麽,轉瞬間,雲虛的臉色蒼白,喘著粗氣,而黑衣人仍然麵無表情的站在原地,而尹沉霜和蟻穴的人卻有些莫名其妙的互相看看,尹沉霜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他緩緩站起道:“雲虛,你……”
剛完他臉色一變,嘴角的血緩緩滲出,他眼中露出驚恐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才把頭轉向李公公的手,右手顫抖著想要抬起然後順著背靠的殿柱滑落在地,然後悄無聲息。
而雲虛的臉頰也留下了汗水,隻見他的右腿不斷顫抖,鮮血已經一點點從衣褲中滲出,蟻穴和暗水其他堂口的人有些驚恐卻深感疑惑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麽,蟻穴的人隨即回頭或者移動身形想要詢問,然後便如尹沉霜一樣便有大半倒在了地上。
雲虛咬著牙看向李公公手中已經光禿禿隻剩下一根木柄的拂塵,頓時明白了一切,他身為暗水最神秘的蟻穴堂堂主,當然也對皇宮大內的情報知之甚多,畢竟他們為了這一已經準備了太久,然而,皇宮大內完全打探不出消息的便是這神宮監的李公公和司禮監的王公公及萬流影,後者還有人看到過他的出手,但這兩位公公年歲太老,老到很多人都認為隻不過是服侍子的兩個老奴罷了,老到已經沒有人會有興趣挖掘兩個老太監有什麽過人之處或獨特的經曆,然而,他們少年淨身進入深宮,見證三代皇朝交替,如同活著的曆史,但卻已經習慣緘默不語。
他們老了,無法避免,但他們仍然要為這皇宮大內做最後一道盾牌,因為這是他們的職責。
蟻穴的人在無聲息間大半死於這拂塵上的獸毛,而幾乎絕大部分的禦林軍、錦衣衛也沾染了暗蝰蛟王的毒液,後麵潛伏的幾百暗水的人此刻也難以跨越,像是激戰到精疲力竭的虎豹陷入了膠著。
暗蝰蛟王的毒液漸漸稀疏,雲虛看向暗蝰蛟王的頭部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笑,然後隻聽一聲淒厲而仿佛力竭的慘叫暗蝰蛟王頹然跌落在地,巨大的身軀悶聲蜷縮在一起,像是一條浮在空中的黑色河流,靜止在眼前,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朱希照和李公公心的站在殿梁之上居高臨下看著暗水的人還有雲虛。
就這樣兩方人馬冷冷的對峙了盞茶功夫,雲虛輕聲道:“上!”
暗水的人齊齊走出,嘴裏像是在吃著什麽,而朱希照也對著下麵的人大吼:“擺陣務必將這些賊子擋在門外,再多支持一會兒我們的援軍就到了!”
至於去往燕山的禦林軍什麽時候能回來朱希照也不知道,可是現在以寡敵眾,隻有“援軍”兩個字才能給他們注入最大的信心,這百十人中有一部分動了起來,大部分卻一臉茫然像是沒有聽到朱希照的話,疑惑的看著正走動的其他人聲問道“你們在幹什麽?”
走動的人也有些疑惑隻是囫圇不清的道:“朱大人讓我們迎敵!”
然後這百十人好似像是一群無法相互交流的人陷入了混亂不清的場麵,然後他們都發覺出了異狀,而朱希照也終於感覺到了這奇怪的氛圍。
暗水的人已經緩步走來,不緊不慢,而另一邊卻仍然在混亂中交頭接耳,有的人開始翻起了白眼,有的人則指著自己的嘴手足亂舞,還有的人呆呆的等著前方像是一群戲耍中的猴子,朱希照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正要跳下嗬斥,李公公一臉淡漠拉住了他的衣襟不言不語隻是靜靜的看著對麵不斷走來的暗水眾人和雲虛。
雲虛回頭望向黑衣人道:“那位死太監就拜托您擋一擋了。”
黑衣人依舊一臉淡漠,像是根本沒聽到他的話,仍然看著前方不聲不響,而雲虛也仿佛習慣了他的方式,絲毫不以為意,笑意盈盈的在眾人旁邊一步步走向交泰殿的後門。
暗水的人剛走到中庭,這些包括錦衣衛在內的大內侍衛們有絕大部分已經處於呆滯的狀態,若不是還有呼吸幾乎已經像是死掉了一樣。
朱希照飛身至前,像一個門神般擋在了前麵,長刀點地,肅立在月光下,震聲道:“雖然老夫不知道你做了什麽讓我的部下都變成了一群白癡猴子,但想從這裏過去,就得踩著老夫的屍體過去。”
雲虛則手裏拿著一根長長的木棍幽幽道:“這一點,你不,我自然也要這麽做的。”
朱希照緊握長刀,目光緊緊盯著雲虛,隨時都準備給他雷霆一擊,隻見雲虛忽然笑的很開心像是一個孩子得到了他最喜愛的糖果一般,他舉起黑色的木棍輕輕的點在腳下的石板,左手則從懷裏掏出一張畫滿了符咒的黃紙,左手輕揮之間,竟無端出現了一股藍色的火苗,然後他左手輕晃,火焰緩緩將整個黃紙吞沒,然後雲虛將符咒揚道空中,吹了一口氣,灰燼也隨之盡散。
朱希照眉頭緊皺罵道:“邪門歪道的老賊禿。”
完身形一晃如同猛虎下山,長刀直刺,猶如利箭般刺向雲虛的脖頸,雲虛沒想到朱希照會主動攻擊,而且這速度竟然如此迅捷,慌忙應對,木棍長達五尺,點地便躍於空中,朱希照長刀刺空,右腳隨之踢到了木棍之上,一腳勢如雷霆,雲虛如同飄搖的風箏翻了幾翻幾乎跌入暗水幫眾之中,但落下之時卻又輕如羽毛,木棍輕點,人已經飛身而去,木棍也如點點流星點向了朱希照的胸口,朱希照冷眼看向點來的木棍身形頓變欺身向前,長刀橫擋,隻聽“叮叮叮”三聲,木棍已經多了三個豁口,雲虛手臂發麻停在一旁,隻見朱希照的左手繡春刀發出寒光,但刀鋒竟然有些卷曲!以他的內力,這三刀即使是石頭也要被劈開,然而這木棍隻是被劈開三道豁口,而且還挫了繡春刀的刀鋒,這是朱希照始料未及的。
而雲虛也沒想到朱希照竟會突襲自己的木棍有些詫異,看著木棍上三道幾乎砍進一半的豁口更覺心驚,這木棍乃是取用女真統領的寒地所生長的鐵樺木製成,數量極少,隻生長在崇山峻嶺中,生長緩慢,木質細密且硬過精鐵,但木質卻極輕,擊於鐵石之上可發清脆之聲,因為數量極少,得之可謂珍寶,多年來對戰無數還未曾有過損傷,但卻被眼前的老匹夫三刀下去各砍出三道豁口,憤怒之餘不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