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破曉 一
夜。
整個白一切都正常的像是不正常一樣,明明什麽都沒發生,巴川卻一陣陣的心慌,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前夜鍾離行歌和巴川走到半路,鍾離行歌忽然對他:“你過我應該藏起來,最好藏到一個連你也不知道的地方。”
巴川是,這樣,就算出現什麽意外,鍾離行歌反而會變成敵人的意外。
巴川完接著道:“也許,這次會很凶險,你一定要心,不然,我不知道和武雲……”話還沒完,巴川忽然發現身邊的鍾離行歌不見了蹤影,四周漆黑一片,月亮恰好被一層雲霧所遮擋,發出淡淡的光,除了遠處的燈火、還有偶爾的犬吠,周圍沒有任何異動。
巴川無奈笑了笑,便匆匆返回了李家,李家後院平時本就鮮有人來,木雕則待在王老爹的屋子裏,明珠也藏在這裏,周圍埋伏著的五個人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動,除了李家的兩個家丁到後院的地窖裏取了幾壇酒之外,便沒有人來過。
過了這一夜,事情便能有個了結。
巴川看了看睡著的木雕,鼻翼翕動,胸腹有規律的起伏,這個話雖不多,卻對方老板忠心耿耿的屬下一路跟隨,和自己將明珠有驚無險的帶到了李家,已經好幾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若不是巴川再三讓他休息,這個倔強的老頭睜著滿眼紅絲的眼睛仍然不肯休息片刻。
隻希望,這一夜,平安度過,畢竟,這件案子牽扯的人已經太多,巴川從來沒有覺得如此疲憊和厭倦,雖然他才剛剛三十二歲。
巴川靜靜坐在窗前,看著無月無星的墨藍色空,聽著打更聲從子時到了醜時,從醜時到了寅時,打更聲如同夜半寺廟中的鍾聲,聲聲入耳,每一聲都讓巴川的心微微抽搐一下,像是打在了自己的身上,巴川始終不曉得自己為何如此緊張,這種緊張又不同於他被困在黑龍潭麵對著那些暗蝰蛟的時候,他自己也難以清,隻是心弦一直繃的緊緊的,他要讓自己保持絕對的清醒。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聲雞鳴由遠處傳來,巴川身子甚至僵硬了一瞬間,快亮了。
木雕慢慢坐起身來,遞給巴川一壺酒還有一包冷牛肉,巴川擺了擺手。
木雕道:“你很緊張。”
巴川看了看木雕道:“我總覺得,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木雕頓了片刻,好像話對他來是件很費力氣的事,所以要休息片刻才能很多。
“我明白,當我踏進這所院子,就已感覺到。”
“原來你也這麽覺得。”巴川道。
“一個人如果經曆過很多生死之戰,難免就會有些預感一樣的直覺。”木雕停了更長時間道。
巴川點點頭,他當然明白,木雕,曾經關外的第一大盜,蕭鷹這兩個字時至今日,仍然是關外乃至中原盜匪中的金字招牌,其經曆如同傳奇一般,經曆過的浴血大戰不計其數,光是能在南宮家的十數次追殺下逃脫便已經堪稱奇跡,如果沒有敏銳的洞察力和堅強的意誌,腦袋早已經搬了家。
巴川道:“但我第一次這麽緊張,好像要發生的,不僅僅隻是一場生死之戰,更像是一條魚落入了一張大網,在收網前無法看到那隻黑手和漁網。”
木雕將酒和牛肉放在巴川的手中,一字字道:“搜閱車乘,補益士卒,秣馬厲兵,修陣固列,雞鳴飽食,決一死戰,何畏乎楚。”
這一段話念出忽的像是某種莫名的力量一點點鑽進巴川的耳中,慢慢驅走內心的緊張,“雞鳴飽食,決一死戰,何畏乎楚……”巴川心裏默念後,喝了一口酒,將一包牛肉一口一口的吃下,酒雖不是好酒,但熱的發燙的的酒流入腸胃卻像是一個空口袋被撐了起來,巴川不得不佩服木雕,年紀雖老,但有些東西確實是隻有經過歲月的積澱才會顯現的。
雞鳴飽食,決一死戰,有何畏乎?
還未破曉,太白星亮於地平線,巴川心下一動,來了。
但木雕和巴川誰都沒有動,他們都是老江湖了,尤其外麵的五個人都還沒有動,他們五個人是巴川在六扇門最信任的五個人,也是他手下身手最好的五個人,這五個人是隻有六扇門總捕頭可以知曉和直接指揮的五個人,巴川了解他們正如了解自己一樣,如果這五個人已經死了,那他和木雕對付起來也不會太容易。
但這是李家的後院,暗水的人一定不會很多,如果人太多動靜很大,李家的人一定會被驚動,作為長江以北最有勢力的望族,也許家丁保鏢身手不會都很好,但是人數一定不少,那不符合暗水的行事風格,所以巴川仍有八成把握能夠擋得住暗水,何況,還有一個也許比他們七個人都要難對付的意外在等著暗水的人。
不多時,巴川忽然發現屋內屋外悄無聲息,本來他聽到的聲響一瞬間沒了聲響,像是自己一下子變成了聾子,又像是這棟屋子被扔進了地底,木雕灰色的眼眸緊緊盯著窗口,過了不足半柱香的功夫,一個很輕很輕的腳步聲逐漸走來,雖然聲音很輕,但卻不是故意掩飾的輕,是那種好像閑庭信步般的腳步聲,絲毫都不在意會被誰聽到。
誰逛花園時會擔心被人聽到腳步聲?
巴川全身的肌肉繃的如同岩石一樣,他自信現在對方隻要開門不論亮出任何兵器或者暗器他都有十種以上的辦法還擊,最起碼自己也可以躲得開,紫葳纏在腰間瞬間便可以拔得出來,身上的暗器前夜便已經檢查了兩遍,他可以在任何時候隨心所欲的發出,巴川像是一柄已經拉滿的弓,隨時都可以將箭瞬間射出!
但就在此刻,竟忽的想起了敲門聲,不疾不徐,敲了三下,輕輕的三下,然後,屋門忽的開了,緩緩的開了,像是丈夫做完了一工回家時怕打擾到妻子的休息一樣,緩緩的推開了門,一張英俊但卻黝黑的臉隨著門被打開也漸漸露出,嘴角帶著暖人的笑意,兩隻手雖不像是方老板那樣嫩白如玉,卻修長溫潤,看著都不像是一雙殺人的手,可是,殺人的手,往往都不太像是殺過人的。
這個人長衫玉立,在門口看了看巴川和木雕,微微點頭示意,然後打開門慢慢的踱步進入,後麵還跟著一個很漂亮的女子,白色的衣衫,披著一件黑色的貂皮大氅,一進門一股清香便帶了進來,巴川眉頭一皺,這男子便開口道:“巴捕頭莫要擔心,並非迷香和毒氣,我二人即使想要你們的命,也不會做那宵之輩的苟且之事,我隻喜歡把人的頭慢慢的擰下來,不喜歡用別的方式。”
他的聲音溫潤厚實,既不粗獷,也不會顯得娘氣,如果走在街上,更像是一個極有修養的翩翩公子,這樣的人,向來都很吸引女人,不論什麽年齡的女人都不會覺得他討厭。
那女子把門輕輕帶上,靜靜地站在男子旁邊,像是空穀幽蘭,不言不語。男子看著巴川道:“巴捕頭何必這樣緊張,不如先介紹一下我自己,在下柳牙,楊柳的柳,牙齒的牙,掌管暗水驅鬼堂。”完微微頷首一笑,一雙眼睛看了看巴川,又轉向木雕。
木雕沒有看那女子一眼,仿佛那女子不存在一樣,隻是盯著柳牙的兩隻手。
巴川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有想到暗水的人會以這樣一種態勢出現,而且他他掌管驅鬼堂,他知道的現在已經有禦、伏地還有神秘的蟻穴,這個驅鬼又是代表了什麽?為何會派驅鬼堂的人來見自己,到底是何目的?
巴川道:“他們已經死了,是嗎?”
柳牙一隻手放在身後,打量了下這間屋子又是一笑道:“那倒沒有,雖然他們不太想讓我進來,可我還是沒有殺他們,不過,你放心,他們和死掉也沒什麽區別。”
巴川心頭一緊,但臉色不變,道:“據我所知,暗水出手一向是雷霆一擊,速戰速決,對手到死都可能看不到你們的人,但……”
柳牙擺了擺手略帶歉意的點頭一笑道:“打斷一下,大部分是這樣,但被殺死的人都能看到我們的臉,我們並不做那種偷雞摸狗的行為,隻不過是,看過我們臉的人,都沒有活著的而已,畢竟,我們都不是喜歡出名的人。”
巴川道:“恐怕不是不喜歡,而是不能吧。”
柳牙又是一笑道:“看來果然如情報所,巴捕頭對我們的事情知道的不少。”
巴川道:“過獎,倒也不太多。”
柳牙笑道:“我知道巴捕頭的絕塵如意珠神出鬼沒,迅捷無倫,但我並不是個喜歡殺人的人,也不喜歡和人打架,我太喜歡我自己這雙手了,”著抬起自己的左手在眼前翻來覆去的打量,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寶,“實在不想我這手染上血腥,所以我隻不過是想和巴捕頭做個交易而已。”
巴川道:“不管是什麽交易,明珠不會給你。”
柳牙又是一笑,道:“巴捕頭真是個急性子,我並沒有要那顆石頭,對我們來,沒有任何價值,這個交易公平的很,我相信,隻要我出來,巴捕頭還是值得考慮的。”
巴川看了看窗外逐漸亮起的邊,微微點了點頭。
柳牙道:“明珠給你留下,完璧歸趙,我們不需要。外麵那五個人,我過,他們還沒有死,身手都很不錯,又那麽年輕,可見巴捕頭很是識人善用,也算後繼有人了,我承諾可以讓一個人活下來。”
“然後呢?”
柳牙眨了眨眼睛像是沒有聽懂巴川的話一樣探身問道:“什麽然後,然後什麽?”
巴川都不禁笑了。
柳牙又道:“我知道巴捕頭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畢竟江南那位方老板幫了你們這麽多忙,你總不希望他有一在賭場溜達時被手下一不心給殺了吧。”
巴川又笑了像是聽到了更可笑的事情道:“你以為賭場裏安插的那個人我們不知道,何況,你以為他殺得了方老板,是不是你覺得長得比較白的胖子很容易就能殺掉?”
柳牙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後又恢複如常道:“我保證他就算殺掉巴捕頭也不會費很多功夫的。”
巴川道:“如果僅僅是比我厲害一點,那我就隻能告訴你們,盡快為他準備一口好一點的棺材,噢,不,差點忘了,你們死掉是會飛升上不留痕跡的,那還是為他燒點紙錢吧。”
柳牙看著巴川的眼睛希望能看出一點破綻,可是他看到的隻是巴川因為對方老板的信心而露出的淡然一笑。
柳牙點了點頭還是保持著絕佳的風度和一臉笑容道:“那我們這裏好了,兩條路,第一,留一個活口,明珠給你們留下,第二,你們都死,明珠帶走。當然,如果巴捕頭願意加入我們,你們都可以活,明珠也留下。”
巴川緩緩站起身道:“你給我選擇,隻能明,你沒有信心殺的了我,尤其你,不想死,而且,我沒有告訴你,當你們兩個進入這間屋子時,就已經很難活下來了。”
完隻見無數道銀光如同萬箭齊發一樣忽的同時傾瀉於柳牙!那是巴川的絕塵如意珠,為了一擊必殺,巴川幾乎一瞬間將所有的如意珠全都發了出去,將柳牙全身上下包括進退之路全都封死!無倫他怎樣躲避都難逃如此眾多的如意珠!按照鍾離塵羽所,這些人受傷便會死去,那麽隻要有一顆打中,便足以致命!
絕塵如意珠本就迅捷無比,加上屋內狹,根本沒有沒有閃躲的地方,接著便聽到絕塵如意珠打入身體內的“噗噗”聲不斷響起,窗戶和門上的窟窿不斷增加,巴川發完之後紫葳在手,凝神探身,隻見麵前的柳牙血流如注,麵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