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290看似特別蠢，但是作為係統，誰都不是善茬。
“逗比，你是來炫技的麽？信不信，隻要我手指這麽一按，你就灰飛煙滅了？”290的身形漸漸顯現出來，一襲大紅長袍，竟是件嫁衣，臉上畫的不是新娘妝，而是桃花妝，越襯得人妖豔美麗，她眼睛很大，眼角上揚，唇似花瓣，麵若桃花，一頭如墨般的長發像瀑布一樣垂在足踝部。
她就那樣站著，素手輕揚，指尖指的地方就能要了玄清的命。
而此時，290也不賣萌了。臉上的表情盡是冷傲，豔麗的桃花妝竟被襯得十分高冷。
玄清有一瞬間的失神，和他初見蘇媚時，好像。
他初見蘇媚時，蘇媚素手輕抬，正好撫摸了他沉睡的機身十萬次，從那時候開始，他便一直等待時機，進入蘇媚識海，然後做任務，爭取獲得功德，換一次回去的機會。
他想回去，他不願自己的家族被自己一手葬送。
成為係統的條件有時候很苛刻，有時候很簡單。他用了他的所有才換得這麽一次機會，可是他漸漸發現一切都是假的。他根本沒有回去的可能！連對蘇媚的那句，70級以後就能回家都是假的，他又怎麽可能回得去？
所以，在他遇到蘇媚之前，他一直在尋找宿主，但是沒有一個合適的。
直到遇到蘇媚。
他隱隱在蘇媚身上看到了功德。這是有累世功德的人才會有的東西。
他忽然神經一動，鬼使神差的，他進入了蘇媚的腦海裏。然後才有了後麵的謀劃。
而對麵的係統現在的妝扮和蘇媚的現代妝扮並不如何相似，但是表情卻是如出一轍的高傲冷豔。那時候她也是，仿佛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穿什麽都感覺在走時裝秀，表情總是淡淡的，而那女人的表情則豐富多了，一時機靈成什麽樣，一時又泫然欲泣，說什麽話都能讓人想入非非，覺得自己就是她的唯一，沒了自己，那人就不能活；而蘇媚則是說什麽都不能不讓人多想想，是否別有深意。
蘇媚的家世和為人注定了她的悲劇。
可是那時候他不能出聲，他在等待契機，與蘇媚綁定後，他就能和蘇媚神識交流了。
而他也沒想到，會是那樣的情況。
“是不是炫技你自己清楚。我是你碰到過的第幾個係統？”玄清淡然開口，嘴角的表情很平淡，就好像之前的那句二筆不是他說的一樣。
290怔住。
“他們的後果怎麽樣了？”玄清嘴唇漸漸彎起來，看上去笑得很深，看眸子卻一片冰冷。
所有的係統結局並不好，除了他。
係統自身也是有任務的，比如竊取一定數額的功德。竊取功德的方式也很簡單，看你在係統中消費多少，消費得越多，數額越大，竊取的比例越高。
而蘇媚曾經消費的那幾百萬現實幣都算小的，按照比例，他隻能竊取二成。那時候他還在好奇，蘇媚本身的功德看上去並不高，但是做的好事，得到恩惠的人卻很多，那麽，多餘的功德跑哪兒去了？
直到看到識海中的金人他才知道，都被蘇媚無意識的藏進識海去了，其實，還少了部分，被上麵竊取了。
而係統的結局……
若是兢兢業業的話，則升級，有機會進入上一層，但是那樣的話，成本太大。而所有的係統的成本，隻有兩個，一是功德，二是宿主。
玄清不是壞人，但絕不是好人。他也曾坑害過不少宿主，他給他們編織了很多像美夢一樣的“現實”。若是在現代環境，他就是各種超能係統，比如超級工業製造係統，因果抽獎儀什麽的；要是是在異世，他就是各種修煉、煉丹係統；要是是在古代，他就是集配方與科舉寫作於一體的超能係統，圓你霸主夢。
隻要你想得到的，他都能做到。
但是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隻要你用得多了，得到的功德都是係統的，而係統得到的知識全是上麵頒發的，他們也需要付出代價，比如得到的功德。
而一旦宿主沒有了功德，作為外來戶，他們並不受到此界的天道庇佑，最後結果，隻能是抹殺。
所以，宿主隻是一隻被欺壓的存在。
而蘇媚卻神奇的自己積攢了許多功德，其中固然有玄清放水的存在，但是更大的原因是蘇媚自身，而蘇媚的運氣似乎好得爆表。
她有一種特殊的魅力，所以當初他才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瑪麗蘇養成係統。但是蘇媚明顯沒有走瑪麗蘇路線的意思。玄清最初是鬱悶的，什麽瑪麗蘇係統、龍傲天成神係統、白蓮花係統、貴妃/寵妃/皇後養成係統他統統不在話下，但是最怕的就是不用係統的。蘇媚就是用的少的那種。
而一個係統，一旦沒有了功德，作為外來戶，他自然也不能容於任何一界，最後的結果是，他被抹殺。要是他上交了不了足夠數額的功德，身為係統的結局，還是被抹殺。
他是修真人，做得多了，坑的人多了，他自然能感覺到來自一方世界的守護天道的惡意，如何在三方、不對，四方博弈中保全自己，這是門很大的學問。
而那些以為犧牲了宿主就能換得自身平安的係統們早晚要被毀滅。
玄清受夠了這樣的日子。他深信，對麵的那個係統也是一樣的。
290沉默得越發厲害，她的眼神冰冷，看著對麵的和尚的眼神有著懷疑，最後卻動搖了。
“你保證，能讓我活下來？”
玄清笑了：“我自己能不能繼續活著，我自己都不能保證，更何況你。”
“既然這樣，我們也沒什麽好談的了。”290作勢就要去按那個按鈕。
玄清就這樣笑看著對麵的人。
290的視線也一直凝在玄清的身上，指尖離按鈕不過一個發絲那麽細的距離。
最終，290停下了。
“你贏了。”290拍手笑了，神采飛揚，“你就算不願給我一個承諾，但是我還是心動了。說說我該怎麽做。”
隻要有擺脫的機會，誰也不願意放過。
她也受夠了這樣的日子。
“先停下對蘇媚的懲罰。”玄清道，蘇媚到現在還沒發聲，估計還沒醒。
290用眼角懷疑地看了玄清一眼，打了響指，一直閃爍的紅燈停了下來。
玄清忽然一閃，躲到了封印的那邊。
一個威嚴的聲音忽然說道：“有人試圖透露係統的存在，怎麽可以將懲罰隨意停下？嗯？”
290的聲音清冷恭敬道：“回主管大人，宿主已經得到了懲罰，況且她也沒泄露出係統的存在，小的想，已經夠了。便鬥膽將懲罰停了下來。還請大人明鑒。”
那人冷哼了一聲：“你這一世界上交的功德著實太少，要自己小心，別自己都管不了還去管別人。”
290唯唯諾諾道：“是。”
就是這樣。玄清在封印背後躲著冷笑。
要是這樣都不逃，那以後就沒有以後了，更不用說什麽回到過去。
“有陌生的氣息？”那威嚴的聲音又傳來。
這下玄清的心情沒有表情那麽淡定，而290反而冷靜下來了，或者說，她之前的恭敬唯唯諾諾都是裝的。
“大人說笑了，這係統大廳來往的隻有我與宿主二人，何來陌生氣息？大人不熟悉宿主的氣息也是有的，不過不為奇就是了。”玄清是靈體，290看出來了。靈體是沒有氣息的，方才那一下，不用想也知道是在詐她。
就是這樣，上麵對下麵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而且還不信任，尤其是出了這次的718事件之後，後果更加嚴重。
“倒是我想岔了。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大廳裏靜得厲害。
290還保持著之前恭敬的姿勢。
對待上級，必須尊敬，因為誰也不知道上級什麽時候又突然回來。
290很好奇，前任係統到底是怎麽發現有人來了的？
290在所有的係統中算是適應得好的。
在上級那樣強力高壓下能安然接渡過那麽多人，最後的結果是，十個係統有十個係統是不正常的，要麽是逗比，要麽萌比。所有的逗或者萌都隻是為了讓宿主多消費然後就可以多竊取功德。
這就是係統的生存現狀。
隻不過玄清他們從來不會說而已。
這次會話就這樣結束。
玄清從蘇媚的識海裏出來的時候，靈魂凝成的靈體已經暗淡許多，手掌那樣的薄的地方甚至能讓光輕而易舉地透露過來。
他閉眼開始調息，這次損耗有些大了。他需要休息。
果然，沒有身體是件很耗能的事情。
冷君魅還在回憶與蘇媚之間的點點滴滴，見玄清出來了，臉上並無頹廢之色，心知蘇媚此番定然安然度過。隻是這次大劫不知何時能解。
他見玄清出來二話不說就開始調息，暗暗猜測道：莫非大師此次消耗過大？那蘇媚到底危不危險？他想問，但是又不能，現在還不是問的時機。
而蘇媚就在此時，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