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混(三)
霍去病衝著我伸出了手,用十分沙啞的嗓子喚著我的名,“元寶……”
我立刻撲到他的身上,照著他那胡子拉碴的下巴,狠狠地親了一口,大聲喊道:“歡迎回到人間!”
這時,身旁響起了一個十分虛弱的聲音,不停地吐了一個字,“你……你……你……”
我立刻轉過頭,看見魏小侯爺正淚眼朦朧地望著我。我立刻張開雙臂,抱住他,安慰道:“別哭、別哭,我在這裏,沒有事兒了。”
魏小侯爺微微掙紮了一下,眼淚唰地流了下來。
我這個心痛呦,立刻哄道:“不哭、不哭,一切都過去了。”
霍去病坐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壓到他打點滴的那隻手了。”
我低頭一看。果然,我的膝蓋正跪在魏小侯爺的手背上。
我立刻向後挪了挪身子,責怪道:“你有事兒就說事兒唄,一個勁兒地你你你的,我怎麽能聽得懂?”
魏小侯爺淚眼婆娑地瞪著我,一把拔掉了自己手背上的針頭,動了動嘴巴,氣呼呼地吼出了一個字,“水!”
我喂了他一些水後,魏小侯爺這才緩過勁兒來,開始數落我的不是,將我從頭罵到腳,又從裏罵到外。
我聽著直笑。
魏小侯爺問:“你傻了?被罵還笑?”
我捏了捏他的尖下巴,回道:“隻要你好好兒的,怎麽罵我都成。這幾天啊,我越發覺得自己就是欠罵。沒有人數落我的不是,我還渾身不舒服咧。”
魏小侯爺的臉一紅,啐了我一口。
我笑嘻嘻地站起身,走到大姐的麵前,問陳修業:“她怎麽還不醒啊?”
陳修業一邊擦著鼻血,一邊回道:“應該快了。”
魏忠賢活動活動了老骨頭後,將大姐抱了起來。
我忙問:“你要幹什麽去啊?”
魏忠賢回道:“別看你大姐脾氣臭,但特愛幹淨。這躺了幾天,一身的怪味,等會兒醒了一準沒心情吃飯。我先給她洗一洗。”說完,抱著大姐進-入了衛生間。
我嘿嘿笑道:“沒想到,九千歲對大姐這麽好。”
霍去病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咧嘴一笑,調侃道:“咋地,你也想我抱你進去洗一洗?”
魏小侯爺將一隻拖鞋飛來,砸到了我的腦門上,罵道:“餓了!做飯去!”
我抓著拖鞋,指著魏小侯爺的鼻子,咬牙道:“死小子,你給我等著!等你身體好了,看我怎麽拾掇你!”
魏小侯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呲起了他的犬牙,照著我的手背就是一口!
我擔心他身體虛弱,不敢使勁推他,隻能罵道:“喂喂喂,你要磨牙,我給你買骨頭去,可別拿我開練啊!我還沒打狂犬育苗呢!”
魏小侯爺瞪了我一眼,瞥了霍去病一眼,然後鬆開了牙齒,又躺回到了褥子上。
霍去病並未看魏小侯爺,但卻勾起了唇角。
魏小侯爺微微皺了一下眉毛,問:“霍大哥,你笑什麽?”
霍去病回道:“看兩個小孩打架,熱鬧。”
魏小侯爺沉下臉,不悅道:“我不是小孩。”
霍去病直視著魏小侯爺的眼睛,說:“無理取鬧,任性妄為,又打又鬧,都是小孩吸引別人注意的一種方式。不要隨便咬元寶,不要肆意揮霍她對你的疼愛,這樣我便不會將你看成是個孩子。”
魏小侯爺的臉一紅,吼道:“我和元寶就是這樣,一直是這樣!你沒來之前,是這樣!你來了以後,還是這樣!誰也管不著,就這樣了!”吼完,一轉身,背對著霍去病。
我看了看霍去病,又看了看魏小侯爺,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才好了。
輕歎一聲,躺在了二人中間,舉起了手臂,衝著陳修業勾了勾手指,有氣無力地喊道:“來,給我看看吧,我頭痛,大概在一分鍾後會陷入到昏迷狀態。”
陳修業診斷後,得出結論,“據我多年的行醫經驗分析,你可能是內分泌混亂。要不然,我先給你掛三個吊瓶?”
我見這哥們不上道,立刻從褥子上爬了起來,“不用了,咱還是先結賬吧。我這個人會間歇性失憶。來,咱算一算,一共多錢?”
陳修業擺手道:“不用不用了,先不用了。”
我將錢包收回,問:“真的不用了?”
陳修業掃了霍去病他們一眼,然後又看向我,略顯靦腆地問:“不知道你晚上有沒有空?我想請你吃飯。”
我眯著眼睛問:“你什麽意思?”
陳修業磕巴道:“交……交個朋友。”
我伸手拍了怕他的肩膀,笑吟吟地說:“我這個人,向來喜歡結交大方的朋友。成,你這個朋友,我交了!對了,你那裏有沒有什麽調理內分泌的藥啊,給我弄點來,我先調養一下。大家都是朋友,要拿好藥啊。以後,有誰踢你的場子,盡管和我說!”
陳修業的臉一紅,用力點了點頭,背起醫藥箱,轉身就要往外走。等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折返了回來,問:“元……元寶,你晚上有時間嗎?我……我請你吃飯。”
霍去病走到我身邊,攬住我的腰,將我抱入懷中。
陳修業的臉色一變,立刻厲聲質問道:“你不是說,他是你二哥嗎?”
我沒想到陳修業會突然變臉,但並沒有被他嚇到,隻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這個比較“深奧”的問題。
陳修業沒到得到我的答案,卻自己假象出一個答案。他用不敢置信地目光打量著我和霍去病,然後捂住胸口,向後退了一步。
這時,衛生間裏傳出魏忠賢和大姐的聲音。
大姐虛弱地怒喝道:“你個老不死的,別摸我那裏!”
魏忠賢油嘴滑舌地說:“我這不是摸,是在幫你搓搓。”
大姐喊道:“那你倒是用力啊!”
魏忠賢回道:“我這不是心疼你身子弱麽。”
陳修業瞪大了眼睛,又向後退了一步。
我也懶得解釋我們的“血緣問題”,於是擺了擺手,表示恕不遠送。
陳修業卻深吸了一口氣,兩步走到我的麵前,從兜裏掏出一個十分老土的本子,唰唰撕扯下兩頁,將其送到我的眼前。
我拿過來一看,但見上麵寫著密密麻麻的藥名和價格。最後寫著,藥價共計四萬二千六百一十七元八角!
我看著那長長的數字,開始覺得頭痛了。
我挽起袖子,拍了拍陳修業的肩膀,說:“說實話,這醫藥費有些高,但大家都是朋友,我不會和你講價。為了證明這錢花得超值,你幫助他們恢複了健康,我提議,讓我旁邊這位打你兩拳。如果你覺得他出拳有力,那就證明,他恢複得不錯。這錢,我自然一份不少的要給你。”
陳修業十分猶豫地看向霍去病。
我嗬嗬一笑,給霍去病使了一個眼色。
霍去病走進廚房,拎出來一把不鏽鋼的大馬勺,然後將其扣在牆上,一拳頭捶了上去!
我將那呈現出拳頭浮雕的大馬勺扔給了陳修業,陰陽怪氣地說:“來吧,我們拿人試試。”
陳修業的身體一抖,用手指比劃出一個八。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掏出八千塊錢,塞給了陳修業。
陳修業立刻尖叫道:“不是八千,是八折!”
我裝作聽不清,“啥?你說你想要‘骨折’?這事兒好辦啊!你站著別動啊!”
陳修業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一溜煙,跑了。
我喊道:“別跑啊!你還沒給我開發票呢!不開發票,是不是還能贈送兩瓶營養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