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絕代
晏昭昭確實很久沒有見到二哥哥了,所以想和他單獨相處一會,既然他提出送她回秦府,她怎麽會不欣然應允?
隻是來的時候抬轎子的那些轎夫都已經被刺傷了,這會兒鐵定是抬不了轎子了,晏昭昭若要回府,恐怕得靠腳走回去。
隻是晏昭昭是金貴的千金大小姐,怎麽好讓她自己走回去?
南明和打了個忽哨,就不知道從巷子哪個角落裏,忽然竄出來一匹通體雪白的白馬。
這白馬通體雪白,沒有一絲雜毛,一雙眼睛之中威風凜凜,是一匹非常漂亮的高頭大馬。
“此馬名喚颶風,就讓颶風今日送小姐回府。”
南明和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這匹白馬的頭,這匹白馬看上去性情溫順,南明和拍了拍它的頭,它也沒有發狂,而是左右搖頭晃腦,看上去好像聽懂了主人的意思一樣。
“請小姐上馬。”
南明和把颶風牽到晏昭昭的麵前,隨後彎下腰,將晏昭昭扶到馬上。
他就算是與晏昭昭情深意重,但如今兩個人的身份並不合適在眾目睽睽之下摟摟抱抱,所以幹脆就牽著颶風往前走。
晏昭昭的騎術雖然不及她二哥哥精湛,但比起大部分姑娘家來說,她的騎術已經很好了,再加上這匹白馬颶風確實性情溫順,南明和牽著她往秦府走過去的路上,並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秦府已經有不少仆人在門口等待,大約是已經聽說了今日在江家門口發生的事情,不過看到竟然是徐家的小公子親自送小姐回家,一個個的臉上都有些不同的神情。
晏昭昭身邊有個伺候的丫頭叫軟玉,這軟玉和今天伺候她出門,結果被馬給踢了的小丫頭軟紅是親姐妹,她還不知道軟玉在街上被江家公子縱馬所傷,有些著急的問道:“小姐,出門的時候不是坐著轎子出門的嗎?怎麽這一會兒坐著馬兒回來了?可是出什麽事了?”
晏昭昭想起無辜受傷的軟紅,臉色便有些悲戚,南明和知道她心裏難過,說不出來,便開口替她說道:“軟紅在伺候小姐回府的路上,被江家公子發瘋所傷,不過所幸並無性命之憂,如今正在醫館之中醫治。”
軟玉並不知道事情經過如何,但是她知道江家公子絕非善類,聞言忍不住惱怒罵道:“江家公子竟然這般瘋癲!就是什麽深仇大恨,他也不可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傷了奴婢的姐妹,他眼中還有王法嗎?”
晏昭昭擺了擺手說道:“他這樣的人,眼中還能有什麽王法?恐怕他是覺得他們江家地頭蛇當多了,所以他也如同皇子一般尊貴罷。”
南明和便說道:“他眼中目無法紀,自然會遭受懲罰,江家與曹大人勾結,搜刮民脂民膏之事已經被中央知曉,如今朝廷派出巡撫來捕捉江家之人,江家之人皆必死無疑。”
“死的好,江家都是些臭魚爛蝦,活該死!”
“江家還真把自己當成本地豪族了,這等跟著貪官汙吏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也做得出來,活該朝廷之中派人將他們家的人都抓走!”
“江家如此,果然是多行不義,必自斃,也不知道江家平常是哪裏來的本事和脾氣,竟然還一天到晚作賤我們小姐,和我們親家掰頭,巡撫一來,恐怕江家在本地變要銷聲匿跡。”
“江家竟然幫著貪官搜刮民脂民膏,恐怕這麽多年,江家所賺的財物,恐怕多半都是不義之財,江家該抄家流放!”
周圍的仆人都竊竊私語起來,而且沒有一個人為江家的遭遇感到同情,所有的人都對江家嗤之以鼻,十分不恥。
“罷了,小姐不必將江家這樣的跳梁小醜放在心上,今日之後,江家便再無和秦家硬碰硬的本事,那江家公子本就是重犯之人,又當街縱馬傷人,必被關入死牢之中,等朝廷將曹大人貪汙受賄的案子審完,江家也要跟著曹氏一起滿門抄斬。
這樣的重刑大案,恐怕都不必等到秋後問斬,等朝廷和本地的官府將案卷交接,確認過量刑與定罪無錯之後,江家便要上斷頭台了。”
南明和之話,可謂是大快人心。
不過現在南明和也算是外男,就算是仗義相救,也不好在秦府門口逗留多久,且如今秦家老爺並不在家中,為避免瓜田李下之嫌,秦家小姐也不能夠請他入府道謝,今日就隻能就此別過了。
晏昭昭站在門口目送南明和騎著那匹雪白的馬兒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之中,心中想著,可算是和自己的二哥哥見上了。
但是這見麵了,又怎麽樣能破解愛別離之幻局?
晏昭昭並沒有將江家放在心上,反而在長久的思考。
這愛別離顧名思義,是與自己最愛的人分離,可她從前與二哥哥不在一塊的時候,也不見有破局之兆,如今與二哥哥重新相見,更不知道該怎麽樣破解這幻局。
所以這所謂的愛別離,究竟是如何?
是要破解愛人別離之困局,還是要讓整件事情走入到與愛人別離的境地之中?
晏昭昭實在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下半夜的時候,醫館醫治的那些人就都送回來了,今日送晏昭昭出門的那些轎夫身上都是些皮外傷,並不傷及根本,所以多多用藥,等傷口好了就行。
軟紅現在雖然還昏迷著,但是大夫也說她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被馬給踢中,踢斷了肋骨,受了這麽嚴重的內傷,但肋骨並沒有倒插入脾髒之中,引起更多的出血。
軟紅應該需要在床上靜養個兩三個月左右,等她將身上的內傷完全好了,那就算是性命無憂。
這一會兒跟她出門,卻受了傷的人終於回來了,晏昭昭心裏也好不容易鬆了口氣。
雖然到現在都沒有想到如何破解這愛別離的局麵,但是身邊的人好歹都還活著,盡管這些人是這幻境之中衍生出來的假象,但是每一個人都是有自己的想法和生命的,都是鮮活的人。
想不通的事情就暫時不要去想,反正現在倆人都已經被困在這裏,一時半會肯定出不去,心裏再著急也沒用,還不如沉下心思來,說不定能夠找到什麽蛛絲馬跡。
晏昭昭心裏想通了,便也不覺得寢食難安,先是陪著悲傷的軟玉說了好久的話,然後又親自在軟紅的身邊陪了一會,心裏默默祈禱,希望軟紅能早點好起來,之後便回自己的寢房之中休息。
晏昭昭半倚靠在軟榻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經曆的事情太多太累,沒過多久,她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在夢裏倒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這個夢境真實無比,不過讓晏昭昭覺得非常詫異的是,這樣真實的夢,她沒有夢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二哥哥,反倒夢到了那個最該死的江家公子。
大抵是因為今日被他當街縱馬殺人之舉震撼了一把,心中有些沒來由的後怕。
江家公子在她的夢中,神情也是異常的猙獰恐怖,也不知道因為什麽緣故,將她攔了下來,一會兒痛哭流涕,說自己後悔了,知道錯了,一會兒又惱火的大喊,大罵她是個與人苟合的賤人。
晏昭昭不願與他多做糾纏,轉過身想走,就看見身上原本光鮮亮麗的江家公子身上的衣裳,忽然就變成了囚服。
他伸出雙手,狠狠的握住晏昭昭的脖子,驚聲怒吼道:“你這惡毒的女人,我就是死,也要帶你一起下地獄!”
晏昭昭感覺自己脖子上被死死的掐著,逐漸感覺呼吸不過來了,她盡力的去抓握住自己脖子的手,卻根本就挪動不了對方的力氣。
麵前的江家公子,臉色越來越難看,他一雙眼睛已經突了出來,死死地盯著麵前的晏昭昭:“和我一起死……和我一起死……是你害得我被滿門抄斬,你要給我陪葬……”
眼前的江家公子已經完全不像一個人了,他整個人都已經失去了人形,甚至連頭都直接從脖子上滾了下來,鮮血噴了晏昭昭一頭一臉。
“你家和我家早就交換了婚書,也交換了信物,就算是退婚,你也是我家的媳婦,你這輩子都逃不開我的手掌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詭異的笑聲,不知道從哪裏傳來,反反複複的在晏昭昭的耳邊回蕩,讓晏昭昭不寒而栗。
她蜷縮成一團,覺得自己身上無一處不疼,漸漸的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
晏昭昭心中驚懼至極,她猛的一個睜眼,從床上坐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剛剛是在做噩夢,身上已經完全被汗水給浸濕了。
軟玉就趴在她床榻邊的腳踏上睡覺,聽到晏昭昭的動靜,不由得抬起頭來問道:“小姐怎麽了?是做噩夢了嗎?”
“嗯,夢見誰不好,夢見了江家公子,他說他要來找我索命報仇。”
晏昭昭擦了一把自己額頭上的汗。
她身上汗津津的,衣裳粘在身上難受,半晌也睡不著,幹脆起身讓軟玉伺候自己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