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愛別離二十四
“張家公子，這些話要是你們聽不進去，我們這也有別的話，能夠說給公子聽。秦家小姐從小就是高貴的秦家嫡女，秦家老爺也從不納妾，秦家府中並無庶出的子女，秦家小姐字小這樣尊貴，哪裏會去做這樣的事情？
再說了，這些事情咱們也知道，秦家小姐的性情也不尖銳苛刻，她既然出身高貴，又何必以嫡女身份去針對幾個庶女？說好聽些，是秦家小姐海涵有容人之量，說難聽些，秦家小姐犯得著自降身份去同你家那位身份低賤的表小姐作對？”
周圍的這些人也都笑了起來，這件事情確實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隨便想想也知道，秦佳兒本來就是正經嫡出的嫡女，就算嫁過去也是做正房太太，何必去針對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庶女？
再說了，聘者為妻，奔者為妾，就這麽個不自愛的東西，放在旁人家裏都是要趕出去浸豬籠的，也就江家將她當成個寶貝，看她性情這樣輕狂，不好好懲治一把，還將她如此捧在手心裏。
“大夥兒，真不是我說，這江家做事忒不厚道，如果當初真的是和秦家小姐說的一樣，那他們哪裏來的要求，好意思指指點點秦家小姐？”
“所以說呢，教書先生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但是怎麽也比江家少爺這般拎不清楚來的要好，既然是江家先不仁，就別怪秦家不義。”
周圍的人一個個都笑得厲害，江家公子更是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他長到這麽大，生平還沒有受過這樣的嘲笑，如今聽到周圍都是嘲諷的聲音，甚至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們……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江家公子臉色鐵青，手狠狠地握成了拳頭。
“江家公子，你這話就說的好笑了，什麽叫做咱們欺人太甚？難道不是你江家欺人太甚？我家老爺好心好意的去上門，也帶著當年兩家交換的禮物過去了，所有當年交換的信物都退回，是誠心實意想要退婚的，也不想翻這些陳年往事的舊賬，反倒是江家公子您一天天的在我們家門口站著，怎麽請也請不走。
知道的，說是我們家從前有姻親往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我們家門口請的石獅子，一天天的，別的事不用幹，就在咱們家門口堵著。”
秦家的奴仆們好久沒有這樣暢快出氣了，自從小姐被江家公子傷了心之後，又被那教書先生趁虛而入迷了眼之後，他們府中就常常彌漫著消極的氣氛，外頭說的都是難聽的話，如今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一回。
“別的我也不說了，隻是若我沒猜錯的話，你家如今情況也不好吧？江家丟了好幾個大案子，今年的盈利幾乎都虧損了，若是不再回去好好處理，江家還能否再在當地立足都是個問題。
身為江家嫡長子的您，為何不想想要怎麽樣幫助自家度過難關，反倒一門心思想著怎麽去挽回我家小姐？兒女情長，哪有家族利益重要？江家將您養大，您卻絲毫不孝順，分明已經到了可以頂天立地的時候了，還要讓自己的老父親在外麵為家族奔波，您就縮在家裏當一個蛀蟲，說出去都讓人貽笑大方。”
秦家最後留下的幾個奴仆也一人說了幾句，甚至有個脾氣大的，直接啐了一口口水到江家公子的腳邊，然後全部都回到了秦府門內，怦地一下將門給關上了。
周圍又傳來嘻嘻哈哈的笑聲，不過也有人發現江家公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唯恐自己留在這裏，又受到什麽波及，於是三三兩兩的都找了借口開溜了。
一開始這門口還聚集著不知道多少人，如今看看，倒是瞬間一個人都沒了，隻留下江家公子，帶著幾個江家的奴仆，在秦府的門口，低著頭，不知如何作想。
他心中羞憤欲死，身上又傳來一股子腥臭的味道，也不知道到底是被秦府那些人潑了一身什麽臭水。
“公子公子，要不咱們還是回府去吧，看來秦府的意思很明白了，咱們也就不要再撞南牆了。”
眼看著江家公子一直在原地站著不動，這也不是個辦法，他身邊一直伺候的一個書童也忍不住湊上前去，大著膽子想要勸一勸江家公子，卻沒有料到被自家公子一把推開了，一個不小心，就直接在地上摔了個屁股墩兒。
“滾開，都給我滾，今日之事不許傳出去半分，若是叫父親知道了，我要了你們的小命！”
江家公子惱羞成怒，衝著周圍咆哮道。
那些奴仆也不敢反駁，一個個低下頭去，隻是他們心中是如何想的，那也就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其實這個時候，晏昭昭並沒有走遠，她就站在正門不遠處，聽著外頭傳來的那些響聲，忍不住想笑。
這江家公子怎麽這麽好笑？
都已經過了弱冠的年紀了，如此年紀一大把了，反倒做事和個小孩一樣，完全就是順著自己的心意來，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今日站在門口看的民眾這麽多，這事兒早就已經不脛而走了，他再怎麽說這消息不要傳出去，過不了半天，整個城中都會知道江家公子今日在秦府門口被秦府之人奚落至極，在門口受了一整個上午的嘲笑，還被潑了一桶泔水，其臭無比。
而且這事難不成不是他江家公子自己做下的嗎？
他身邊那些奴仆，哪個沒有勸過他不需要再來了？明明是他自己一意孤行，如今受了羞辱，竟然還要將氣撒在自己的奴婢頭上。
別的不說，晏昭昭自己最厭惡的就是這種人，自己沒什麽本事，惹了一肚子的氣，也不敢找正主發脾氣，就將所有的脾氣都發在這些可憐的小奴仆身上。
這些奴仆有能有什麽作用，無非都是跟著主子過來的，難不成不是他江家公子自己想要上門來，還是這些奴仆拿著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過來受侮辱的？
一人做事一人當，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承擔不了，就將脾氣撒在別人身上，這種人最下賤，最無恥，最無可救藥！
“走吧，沒必要再在這裏聽了，他這個人已經無藥可救，留在這聽沒得汙了自己的耳朵。”
晏昭昭已經覺得索然無味起來，她轉過身走了。
她身邊帶著的那幾個小奴婢也覺得沒什麽意思，這江家公子比她們想的還要窩囊廢，道理講不通，就隻會胡攪蠻纏，他這樣的人，幸好沒做自家姑爺，否則自家小姐真是掉入到龍潭虎穴，羊入虎口，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個問題？
而果然此事和晏昭昭預料的差不了多少，這事還沒到下午呢，就已經傳滿了整個城中。
江家公子在秦府的門口被臭罵一頓，他也不知道到哪去了，反正這會兒並沒回家，而且消息已經趕著趟的被人送到了江府。
江家老爺子才剛剛處理了一些生意上的麻煩事，隻覺得愁的頭發都快掉光了，又忽然聽到這樣的事情。
這事可不僅僅牽扯到江家公子自己，還牽扯到了江家本身的名聲，如今整個城中說的都不是秦府小姐秦佳兒水性楊花，和旁人勾搭私相授受，而是說他江家毫無擔當，說他江家沒有規矩。
其實關於江家表小姐的這個事情，江家老爺子還真是不太清楚，他向來是不怎麽管府中兒女的事情，這表小姐既然是自己女兒的女兒，放在府裏頭當個小貓小狗一樣的玩意兒，養一養也沒什麽大礙。
但是他是真的完全不知道這表小姐的心思，竟如此之高，居然將眼光看上了江家公子。
他是完全不知道江家表小姐竟然常常做一些貼身衣物，鞋襪手帕之類的東西送給他兒子，更不知道這表小姐天天說自己身體不舒服，等養好了病再出嫁，結果整日賴在江家之中，勾搭自己兒子。
江家老爺子多少年紀了？這樣的小心思，他還會看不明白？說來說去，無非就是這表小姐心思狂妄，野心太盛，不想出去嫁給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反倒想留在自己家裏作威作福。
她與江家公子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若是真能討了江家公子歡心，日後在府中定然過得舒心，所以她會使出一大堆的手段來擠兌秦府小姐，將秦佳兒擠兌出去，這事兒可完全符合邏輯。
但是江家老爺子可看不上他家表小姐這麽個玩意兒。
對江家老爺子來說，他兒子雖然是個不成器的混賬玩意，但是好歹也是江家的嫡長子，日後是要繼承江家的家業的，所以他的夫人一定得是名門出身的貴女，否則無法擔當起一家主母的身份。
秦府小姐出身高貴，母家財力雄厚，與自己家聯姻，首先知根知底，其次強強聯手，兩家的實力都會更上一層樓，而且她從小就是秦家姥爺精心教養的，在主持中饋上也是一把好手。
這樣的女子才堪當他家的主母，他家那個表小姐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