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閨門嬌> 第506章 身世

第506章 身世

  晏昭昭從任謠的手裏接過這一杯溫水,扶著婦人的背給她順順氣,一邊說道:“並非大事兒,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這婦人雙目垂淚,晏昭昭的話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去,眸中滿是失望與傷痛。


  那兩個小的見自己把他們老娘氣成這般,臉上也有後悔和不知所措,又跪倒在床榻上前麵,衝著婦人“砰砰砰”地磕頭,那雪白的額頭都磕得通紅了都沒有停下。


  “娘,這回真的是兒子失心瘋了,日後決計不會再偷盜旁人的東西了。”


  年長一些的那個言語鏗鏘,大抵是真的後悔了。


  小一點兒的那個已經泣不成聲了,卻也跟著一個勁地點頭。


  晏昭昭也跟著說道:“孩子們都已經知道錯了,也不必叫孩子們這般難受。”


  那婦人便流淚,一邊用手背去擦自己臉上淌出來的淚,不讓孩子們看到自己淚流滿麵的樣子,說道:“哎……是我不好,將兩個好好的孩子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這叫我死了之後如何去麵對他們的爹?”


  晏昭昭拍拍她的背,沒有多說什麽。


  這個時候還是要她自己心裏想明白,晏昭昭說什麽,也不能夠改變這個時候她心中的難過。


  而婦人又問道:“你不是說在閔鎮裏找了個差事兒麽?這差事兒難道沒有工錢,叫你巴巴地偷旁人的錢袋子?

  你是不是將工錢都揮霍了?我不要藥倒無所謂,死了也就死了,可是你和你弟弟身上連件好點兒的衣裳都沒有。


  你若是將工錢都揮霍了,以後走出去都亂糟糟的,叫旁人怎麽高看你一眼。”


  婦人話語之中滿是恨鐵不成功,那青年也漲紅了臉,跪在下手,說道:“並非是兒子將工錢都揮霍了,您並不知道……那處……哎……”


  青年說到了自己在閔鎮之中的所謂“工錢”,眼裏就滿是陰霾。


  這差事兒多麽不好做晏昭昭已經有所了解了,而且那差事兒就是騙的人過去了,然後又用性命來威脅這些可憐人,工錢保不齊都沒有多少,隻是勉強供他一個人吃穿,就算他把自己所有的工錢都留下來,不吃不喝,也不可能攢下幾個錢來。


  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那婦人愈發覺得自己的兒子是在騙她,臉上變得更加難看,幾乎是瞪大了眼睛說道:“你做的那所謂的差事兒究竟是什麽事兒?你是不是壓根就沒有做工,去了閔鎮整日裏遊手好閑去了?

  難不成你也和那些紈絝子弟一般,什麽也不做,就學著鬥雞走狗了?如今家都已經敗了,你卻還這般,你叫我……”


  婦人說到這裏,一時氣急,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那青年實在忍不住,漲紅著臉說道;“娘!並非是你想的那樣!兒子自小念書,和父親一般決計不肯做那紈絝玩樂之人,家境殷實之時就從未有過這等念頭,如今家破人亡,更不可能做那紈絝子弟!


  您並不知道,那一處……那閔鎮之中,根本就不是什麽好地方,也不是做差事兒,兒子原本是被人誆騙了,以為過去是做些手藝活兒,便想著我好歹也算是手腳健全,做些手藝活兒也能夠掙錢。


  娘,閔鎮之中根本就不是正常地方!我被騙過去之後,根本就不是做手藝活兒,也不做別的,就一日日地在街上這處或者那處,看到某人可疑,便不由分說地殺了他!


  這事兒本來就是以人頭計數的,兒子實在不願意殺人,到如今一個無辜之人也沒有害過,不願再做,那些人便以兒子的性命相威脅,甚至還以家人的性命威脅,叫我不能走脫。


  工錢沒有,我又因為這威脅不敢走脫,在外頭做了一兩月有餘,整日連吃穿都是問題,更別提往家裏拿錢了。”


  婦人從未聽說過這事兒,她臉上滿是驚愕,嘴裏微微地顫抖著:“殺人……殺人!怎麽可在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直接殺人,這可太過可怖……”


  婦人驚魂未定,又問道:“……可,可你上月不是買了藥回來嗎……”


  “娘親!那並非是我的工錢。我是實在沒了辦法,隻好將爹生前留給我的玉佩都典當了給娘親買藥……不這般,哪裏能得到錢給娘親買藥?


  可我身上所有的東西如今基本都典當完了,工錢從未見過影子,手裏頭實在是沒有錢再給娘親買藥,我心裏雖然明白這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但短時間之內我真的找不到什麽脫離此處做別的差事兒賺錢的方法。


  我這心中亦是覺得苦痛,娘的病症越來越嚴重了,若是再沒錢,就沒法給娘親買藥了,這才昏了頭,在街上搶了旁人的錢袋子,隻做過這一次,再沒別的了!”


  青年人說到痛處,終於忍不住淚流滿麵,潰不成軍。


  婦人也一時靜默,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趁此機會,晏昭昭便立即說道:“這閔鎮之中究竟是做什麽的?我已經接觸到好幾個如同你一般的人了,都是說要守著什麽秘密,平素裏被人管得如同孫子一般,動不動就要挨打挨罵,若是想要脫身了,便連自己的性命都可能保不住,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那青年人就基本沒有任何隱瞞,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


  他和之前與晏昭昭一起喝酒的那些青年人差不了多少,都是聽說閔鎮之中如今缺人手做事兒。


  他實在是缺錢,流落到此之後身無分文,再不賺些錢來,就沒法幫娘親買藥了,便去了閔鎮,然後被誆騙,強製地留在那兒,不允許他們脫離。


  而青年人比旁人知道的更多一些,也許是因為晏昭昭拿出來的藥救了他娘親的命,亦或者是晏昭昭與任謠兩人並未因為他偷錢的事情為難他,他說的格外痛快利落。


  比如青年人便說,因為他與旁人不同,他識字,談吐也並不粗魯,所以他做的事情和別的小嘍囉又不一樣。


  他所有的任務之中,不僅僅是要盯著每一個在閔鎮之中行走的人,還要時刻警惕,絕對不能夠靠近閔鎮中心的鼎隆寺。


  不僅僅是他不能夠靠近鼎隆寺,還要時刻警惕新來閔鎮裏的人想不想去靠近那鼎隆寺,如果有人想要靠近鼎隆寺的話,他便要偽裝成另外一個身份,上去與這些人攀談,用各種話術勸他們遠離鼎隆寺,不準備生人靠近。


  其他的,這青年暫時也沒有說出來什麽很有價值的消息。


  鼎隆寺……?

  閔鎮中心確實有個不大不小的寺廟鼎隆寺,偶爾也會見到本地的居民說要去鼎隆寺上香,這寺廟就和其他隨處可見的寺廟一樣,根本沒有什麽出眾的地方。


  晏昭昭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個寺廟,若不是青年現在說,她還真不會注意到這個平平無奇的小寺廟。


  她暗暗在心中記住了鼎隆寺,轉而又問,這一家人究竟是什麽身份,明明感覺三人皆文雅,應當是讀書人之流,怎麽會淪落到今日這般地步;


  晏昭昭問到此,那婦人便忍不住落淚,而青年也含著哽咽地將自己的身世一一道來。


  青年人叫蘇安,他弟弟叫蘇平,婦人姓張,原來她們原本是這閔鎮之中的一戶富戶。


  蘇安和蘇平的父親蘇倪考中過秀才,在閔鎮之中開辦了學堂,做個清閑的教書先生,蘇夫人在家裏照料孩子們,有時候也去學堂之中跟著夫君一起教導孩子們,生活也算過得怡然自得。


  但是不知為何,本是這樣平平無奇的快樂日子卻起了波瀾,有一日蘇倪莫名其妙丟了性命。


  幾年前,蘇倪明明是如同往常一般去學堂給娃娃們上課,上完課之後,他照例去鎮子裏的酒樓裏打包一桌酒菜,然後買上一些孩子們喜歡的點心準備回家,卻在這路上,忽然與人起了衝突。


  他們並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隻是聽旁人轉述,說蘇倪提著酒菜和點心走在路上,不小心與一個小山包一般的魁梧大漢撞到了一起。


  蘇倪是個弱不禁風的讀書人,被他這麽一撞便摔倒在了地上,酒菜和點心都摔得滿地都是,很是狼狽。


  蘇倪性情溫和,被撞倒之後也不見惱怒,隻是蹲在地上收拾自己的東西。


  卻不料當時那個大漢不依不饒,明明是他撞了人,卻說蘇倪自己走路不長眼睛,將自己的衣裳都弄髒了。


  蘇倪雖然性情溫和,不喜歡與人口角,卻也沒有見過這樣不講道理之人,兩人便在街上理論起來。


  但那大漢才不和蘇倪理論,站起身來便是動手動腳,後來便直接變成了毆打。


  他那拳頭比沙包還大,幾拳下去就將蘇倪給打得昏了過去,街上有人認出來蘇倪的身份,急急忙忙跑到蘇家通知。


  而等蘇夫人帶著長子匆匆忙忙趕到的時候,蘇倪便已經斷了氣了。


  那大漢逃之夭夭,不見了蹤影,家中的頂梁柱倒了之後,家裏的日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