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選妃 二
這樣想著,倒也覺得給皇子們選妃確實是一件十分緊迫的事情了。
但很顯然梁華並不能夠接受這一點兒,興許是上回他對女性的美好印象完全被那小白花給破壞了,如今說起來選妃的事情,梁華臉上就不是那樣樂意了。
他似乎是想起來什麽重要的事情,和晏昭昭與梁喑匆匆說了一聲自己有事兒要先走,這便走了。
剩下晏昭昭與梁喑兩個人站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氣氛便漸漸尷尬起來。
晏昭昭不樂意和梁喑說話,梁華走了之後她便也想轉身就走,卻聽到梁喑幽幽地說了一句:“你知道大皇子是去找母皇說了什麽,才被斥責了麽?”
晏昭昭便反應過來梁喑應該是知道點兒什麽的,否則剛才他也不會將姨母想要給皇子們選妃的事情說出來。
而且這麽一尋思,怎麽忽然就提起選妃的事情來了?是不是大皇子和姨母說了些什麽和這件事情有關的,不管是成了還是沒成,最後都激起姨母這要為皇子們選妃的事情來了?
不過皇子們選妃不選妃,和晏昭昭一點兒關係也沒有,若非要說有什麽關係,那恐怕就是她想要看到的梁喑和晏芳華雙宿雙棲的場麵終於有可能要實現了。
所以晏昭昭非常冷淡地回複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五皇子,我告辭了。”
她是一句話也不想和梁喑說,梁喑已經見多了這般場麵,所以一點兒也不意外。
梁喑很少在晏昭昭的麵前歎氣,但這回還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你就這樣避我如蛇蠍一般麽?”
沒有了以前對晏昭昭的歇斯底裏,也沒有了之前幾次和晏昭昭說話的時候的含沙射影,他不過歎了口氣,似乎是在思考自己究竟為什麽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晏昭昭聽到這裏簡直想笑,他為什麽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難不成不是他自己作死的作的,不是他活生生將一切都給毀掉了麽?
這上輩子將自己的腦袋給移了位的人,自己不避他如蛇蠍一般,難不成還上去敲鑼打鼓地和他認親麽?
這件事情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自己已經反反複複和他說過很多次了,晏昭昭實在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重複自己對他的那些厭惡,說一次她便覺得惡心一次,根本不想再將此事放在心上。
但盡管晏昭昭已經說了很多了,梁喑卻似乎一點兒也沒有放在心上,仍舊往她的身邊跑個不停——不過說到這回事,晏昭昭在太學之中的時候倒是清淨的很,看來晏芳華也至少對得起自己對她的一片苦心,有日日夜夜地好好追求自己的心上人。
“……你將晏芳華帶到太學之中去,無非是想叫我不要去煩你,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所以一次也未去過。我至少從湘城回來之後從未招惹過昭昭表妹,就算我做的事情不是那樣的地道,也從來沒有針對過昭昭表妹,昭昭表妹何故對我這般絕情,連與旁人一般禮貌說話回應的場麵都懶得做麽?”
梁喑繞到了晏昭昭的前頭,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去拉晏昭昭的手腕,但晏昭昭很快就避開了他的動作,目光之中滿是厭惡。
梁喑停在了原地,沒有再動作。
他的目光之中隱約有一點兒受傷,若是他上輩子對著晏昭昭露出這樣的神情,她多半會心軟難過,但她現在看到梁喑擺出這幅神情來,就不免想起從前的自己究竟是多麽愚蠢又卑微的,神情之中更是冷淡:“……我的話早就和五皇子說盡了,如今也沒有任何一句想說的,五皇子請回吧。”
晏昭昭根本不回答梁喑的問題,也不和他搭話,如今無論梁喑和她說什麽,晏昭昭似乎都懶怠理會。
她壓根就不在意在太學裏的時候,梁喑是為什麽沒有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是晏芳華使力得當,還是他真的知道晏昭昭不樂意看到自己,所以幹脆不來,這兩種情況在如今的晏昭昭眼前並沒有任何區別——她不要過程,也不糾結其中原因如何,她隻要結果,就是和梁喑老死不相往來。
隻要能不看到梁喑,晏昭昭就覺得心裏舒坦,就這麽一回事兒,簡簡單單。
晏昭昭不想和梁喑產生任何交流,更別提什麽和平友好地站在同一屋簷下說話了。
她轉身離開的腳步沒停,一點兒也沒有留戀:“阿九,我們回去了。”
明九一直在她身後不遠處的地方跟著,剛剛梁華上來說話的時候,她身為女官,是不好直接上前去的,所以往後退了數步,但一直虎視眈眈地盯著梁喑,就怕他做出什麽不可預料的動作,時刻準備好了將晏昭昭從他的“虎口”奪人。
晏昭昭一喊她,她便走了過來,插在了梁喑和晏昭昭的中間,衝著他行禮:“五皇子殿下,公主有疾,不便在外頭呆太久,奴婢奉陛下之命侍奉公主,時刻警惕公主受累之舉,如今公主要回宮了,還望殿下行個方便。”
當然這些隻是類似通知一般的場麵話了,梁喑無論是願意不願意,肯不肯放人,明九都會帶晏昭昭回去的。
梁喑沒有說話,而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晏昭昭便已經很快地走到了禦花園的另外一側。
梁喑沒有追上去,他隻是垂下了眉眼,輕聲說道:“大皇子要求娶明霞公主,意圖來個親上加親,母皇聽了之後十分疑惑,兩人一開始在輕聲討論,後來不知說到了什麽,便吵了起來,禦書房外都能夠聽到吵嚷之聲。”
但他說這話的時候,晏昭昭已經離開了,她必定是聽不到的。
梁喑並不在乎晏昭昭有沒有聽到,因為他知道晏昭昭身邊那個叫明九的婢女一定能聽到,然後轉告給她——正如同一開始那一句“要選妃”一般,他若是直接說什麽,晏昭昭一定不會相信,但他這樣說,晏昭昭就可以猜到其中緣由。
若是晏昭昭肯對他放下哪怕一絲的心防,他也不必為了給晏昭昭傳個消息便如此煞費苦心。
但事情就是如此,晏昭昭寧願什麽也不聽,都不願意聽他的消息,他也隻好出此下策了。
很多事情梁喑知道自己已經無法挽回,但偏偏是這樣,看著活生生的人站在自己的麵前,梁喑怎麽也做不到克製住自己內心所有的想法——而這種想法偏偏就是越壓抑越猛烈,越壓抑越膨脹的,就算梁喑不想要這樣,他也阻止不了自己的心,更控製不了自己的心意。
而這原本就是一個永無寧日的死循環,上輩子是晏昭昭一個人在這局中兜兜轉轉,但而今晏昭昭已經拋下他一個人在局中,徒留他一個人想不明白,卻又不肯放手。
當然,梁喑聽過一句話,知道手裏頭的沙子握得越緊,就越容易從手指縫之中漏出去,他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從前他或許還想著,這個瓜自己細心嗬護著是不是會變得更甜,但如今他知道不會了。
既然如此,梁喑便不是很願意在意這個瓜究竟甜不甜了,他隻想要把這個瓜擰下來,放在自己的籃子之中,他得不到她,別人也休想。
想到這裏,梁喑的臉上露出一個很微妙的笑容來,卻一點兒也不溫和,甚至堪稱殺機四溢。
晏昭昭離開之後,梁喑又一個人在禦花園之中站了很久,站到快要午時的時候,他才轉過身來,冷淡地看著自己身後的另外一叢茂密的灌木:“聽了這樣久,蹲著不累麽?二皇兄。”
灌木叢抖動了一會兒,隨後果然走出一個人來。
看到他的時候,梁喑的臉上並無笑容,他卻懶洋洋地勾起唇角,溫和一笑:“累自然是累的,不過五皇弟這不是喊我出來了麽,還是五皇弟貼心。”
梁喑看著他,他便回以一個十分痞裏痞氣的笑容。
這些禦花園之中的動靜,晏昭昭都不知道,不過確實如同梁喑一開始預料的那般,明九果然一字不差地將他最後說的那句話告訴了晏昭昭。
晏昭昭聽完之後,隻覺得滿心的莫名其妙。
梁喑的這句話,可信度應該不低。
晏昭昭知道姨母是個溫和性子的人,之前已經猜到姨母和大皇子是因為皇子妃的事情起了口角,她心中已經有所疑惑。
當時還想,為什麽娶個媳婦兒原本也不算多麽困難的事情,怎麽到了大皇子這裏還吵起來了?
如今梁喑說大皇子竟然是向姨母求娶自己,那晏昭昭多半能夠明白過來姨母為什麽會生氣了。
大皇子是她的表兄,不過年紀比她大了快半輪了,他甚至比南明和都還要長上一兩歲,自己和梁華梁昕滿院子亂跑的時候,他都已經成長為十分穩重的少年了,怎麽會求娶自己這麽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
這個念頭也不僅僅是晏昭昭這麽想,相信姨母也是這樣想的。
姨母疼愛自己,未必不疼愛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