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選妃 一
晏昭昭調頭就想走，豈不料梁華已經看到她過來了，頓時將手裏頭的魚食一把全灑落到水麵上，快步迎了過來：“昭昭表妹，你身子可好些了？”
梁喑就在梁華的背後慢慢地走過來。
晏昭昭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便發現他似乎比自己上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要更瘦削了——他整個人離骨瘦嶙峋就差那麽一點兒，臉上一點兒血氣都沒有，似乎一陣風就能夠將他給吹成骨頭架子散開一般。
尤其是梁喑一雙眼似乎變得更加黑沉起來，情緒愈發難以捉摸。
而他如今肌膚蒼白，眼角的那顆血紅的淚痣似乎比以前變得更加通紅通紅的，就好像下一秒能夠流出血來一般，叫人看上一眼都覺得有點兒心慌慌。
顧見也是眼角有一顆血紅淚痣，但是顧見的淚痣並沒有這樣紅，也沒有梁喑臉上這顆淚痣這般妖氣四溢。
看到梁喑，晏昭昭就想起來前日裏收的那一盒子的東西，說是諸位皇子送過來的。
她叫明九一一查驗過了，叫人意外的是，裏頭的東西都是好東西，沒有摻料，也許是真的想要她好好養病。
裏頭的東西多半都是上等品質的蜜餞果脯之類的，也許是怕她吃藥覺得苦，所以特意弄些酸酸甜甜的果脯；
有些則是燕窩鹿茸之類的大補之物，不過晏昭昭如今用不上，這些都是冬日裏的時候進補吃的，她現在正在風寒病著，若是吃大補之藥，藥性一衝，她估計要病的更加厲害；
更甚至裏頭還有一株年份很高的老人參，一看便是花了血本才能買到的——但是這些林林總總的東西都是堆疊在一起的，晏昭昭根本不知道哪個是誰送的，這些東西上頭也並沒有署名。
她也不可能去問那送東西過來的小丫頭，自然更不可能一個個地去問自己的表兄他們給自己送了什麽。
小時候做這些事情當然百無禁忌，但是長大了就覺得不妥當了。
因為懷疑梁喑可能在這些東西之中動了手腳，而明九沒能夠發現，畢竟梁喑的本事兒可不低，如今還有個顧家在梁喑的身後，誰知道他們兩個壞東西能夠弄出什麽來；
所以這些東西晏昭昭都不敢用了，轉手便叫人收到了庫房之中，然後拿出一些上乘的筆墨紙硯，還有自己的小金庫之中存著的書籍孤本給四位皇子送去，權當回禮——至於為什麽是四位，因為晏昭昭不喜歡梁喑，且要將這一份不喜歡寫在臉上，所以連樣子都懶得裝，直接就漏過了給他的回禮。
宮中現在人人都知道明霞公主不待見梁喑，可這也沒有辦法。
晏昭昭很快就將目光從梁喑的身上挪了開來。
說實話，她是一點兒也不想看到梁喑，若非是梁華迎上來問候自己，晏昭昭恐怕早就調頭走了。
但是晏昭昭對梁華並無多少惡感，梁華來關懷她，她自然笑臉相迎：“華表兄，我好不少了，諸位表兄送來的果脯和藥材也都是好東西，讓表兄們破費了。”
梁華便高興地點頭：“你喜歡就好了，那些果脯都是我拖人從江南運回來的，之前本是想要尋個過節的時候送給你，不過如今你病了，天天都要吃苦藥，我便提前送給你就好了，你吃藥要是覺得太難吃了，便就果脯壓壓苦味兒。”
晏昭昭聞言失笑，這梁華表兄雖然在看人這件事情上是個鐵憨憨，不過為人倒是貼心細致，想不到那果脯竟然是他送來的。
“我知道了，多謝華表兄體貼。隻是華表兄大可不必靠我太近，我身上還有病氣，一會兒恐怕過到了你的身上，難不成華表兄想要如同我一般生病？那到時候我可要將你送我的蜜餞分回一半兒給你，叫你也不要太苦了。”
她這話玩笑成分多些，梁華聽了果然笑起來，兩人再多說了些什麽，便一片言笑晏晏的。
他們兩熱鬧，一直沒有說話的梁喑那頭便顯得安靜不少。
晏昭昭與梁華說話，似乎渾然沒有看到後麵的梁喑一般。
梁喑也並沒有在意這個，他的目光落在晏昭昭這幾日清減了不少的臉頰上，目光微微地沉了下來。
晏昭昭以為梁喑會借此機會和自己說什麽，不過他卻什麽也沒有說，在晏昭昭與梁華交流的過程之中，他也不過就是一直看著晏昭昭，並沒有伺機搭話。
不過說著說著，梁華似乎又說起另外一件叫人覺得奇怪的事情來：“對了昭昭表妹，你知不知道大皇兄昨兒挨罵了？”
這件事情是晏昭昭沒有聽過的事情，她果然揚了揚眉道：“怎麽說，還有人敢罵大皇兄？誰這樣大的膽……”
結果晏昭昭的話還沒說話，梁華就拚命地做起“噓”的手勢來了，顯然是不想要晏昭昭大聲嚷嚷，晏昭昭正疑惑著呢，就聽到梁華小小小小聲地說道：“你說這世上還有人能夠隨隨便便就罵大皇兄的？”
晏昭昭就回過味來了：“是姨母？”
“可不是？昨兒我聽說大皇兄去尋了母皇，似乎是去奏請什麽事兒去了，原本還說的好好的，不知道後來怎麽母皇就和大皇兄爭執起來了，大皇兄挨了好大一頓斥責。”梁華神秘兮兮的，卻又十分好奇，他甚至從頭到腳都寫滿了好奇，恨不得直接去大皇子一般。
“我也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兒？”晏昭昭是真的渾然不知這件事情，她那邊一點兒風聲也沒有收到。
姨母脾性一向溫和，尤其對於自己膝下的幾個皇子，也多是包容寵愛的，沒有什麽大事兒，應該也不會隨隨便便就去斥責大皇子吧。
梁華說大皇子是去奏請什麽事情去了，難不成是對姨母提起什麽過分的要求了？
晏昭昭也好奇起來了，不過她遠沒有梁華那般恨不得湊到八卦上去的那股子勁頭，所以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搖了搖頭道：“這件事情其實和華表兄關係不大，華表兄私下裏和我說一說就罷了，大可不必到外頭去問呢。”
梁華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並非是想探聽大皇兄的隱私，隻不過是我擔憂是什麽事情這樣嚴重，竟會叫母皇也斥責於他。我今兒上去尋他，他也不曾見我，所以我心裏擔憂，我以為你住在清涼台離母皇近一些，會知道其中的緣由呢。”
梁華心性純真，他倒多半真的不是想要去探聽消息的，但是這樣的話說到外麵去，多半又沒什麽人信。
看著梁華這一副鐵憨憨一般的模樣，晏昭昭隻覺得他果真不是好爭搶儲君位份的人選，還是得盡早想個法子，勸姨母將儲君的人選定下，為其他的四子甄選皇子分，再封了王，賜到外頭住去的好。
這般也可省得自己這幾個皇兄分明是頂頂好的情誼，到了最後竟然要因為皇位鬥地如同烏眼雞一般，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可就真的一點兒意思也沒有了。
但是這樣一想，晏昭昭其實也發現，姨母膝下除了梁喑的四個皇子，其實並無一個能夠做棟梁之才，更別提當儲君了。
這做儲君的要求可不是一星半點的高，但可惜的是自己這四個表兄性情從小就如此，在宮中教養了二十餘年也一直都是這般模樣，沒有一個是適合為君之人。
說來說去，還真就有可能是梁喑這廝最適合做儲君——但他這個人，野心太大，手又想伸地太長，如今甚至仍舊在打她的主意。到時候晏昭昭與梁喑勢必要碰上一碰，如果彼時要是梁喑垮了台，那也不知道姨母要選誰做儲君的好。
不過這些事情也不是晏昭昭應該關心的了，儲君並非是她來選，最後的人選和她關係也不大，隻要不是梁喑做皇帝，誰做都可以——不過晏芳華則是一定要和梁喑捆死的，晏昭昭可太希望梁喑能夠和上輩子一樣不忘初心，堅定地迎娶晏芳華為妻了。
晏昭昭心裏頭正在想事兒，梁華也一直在絮絮叨叨地和晏昭昭說些別的事情，一直沒有說話的梁喑卻突然說道：“其實有件事兒你們也許不知道，母皇有意為咱們選妃。”
“選妃？！我怎麽不知道還有這件的事兒？”梁華一下子就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了。
他睜大了眼睛，似乎正好有什麽話想說，但是卻又卡殼兒了一般，到底是沒能夠說出來。
“選妃……？”晏昭昭的態度就比梁喑要平靜不少了，
她剛剛還在想什麽時候梁喑能夠娶晏芳華過門，想不到姨母就有給皇子們選妃的意思了。
這幾個表兄其實年紀已經大了，都是應當選妃的時候了，隻是姨母一直沒有那個意思，所以外頭的人消停些，一直也沒有提。
但是仔細想想，又似乎就是那麽一回事，幾個皇子都到了適齡的時候了，要是再晚一些，可就大了些，更何況如今世家子們也都在選媳婦兒，這邊不早一點，豈不是選出來的都是人挑剩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