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消息
這個東西應該是外頭南明和留給她的暗衛傳進來的,若是姨母給她的錦衣衛,應當是光明正大地就將消息送進來的。
不過這種事情女帝早就知道且默許了,多條路子,知道的消息也就更多,倒也是好事兒。
事情發生在姨母默許之下,她也不用擔心,便在馬車之中將那蠟丸給捏開了,取出裏頭的小紙條一觀。
郭西慈知道晏昭昭在看消息,她雖和晏昭昭親近,但不會毫無分寸地湊上去晏昭昭在看什麽。
兩人雖是好朋友,但也不必去偷窺旁人的消息,她想要告訴自己自然會告訴,自己有東西想要告訴晏昭昭,她也會直說,沒必要湊上去看,徒增厭煩耳。
晏昭昭將蠟丸之中的小紙條看了一遍,臉上便露出興味的神情來。
郭西慈在她身邊看自己帶著的書,全程沒有偏頭看她這邊一下。
晏昭昭覺得這個小紙條之中寫的內容實在有意思,十分想要與人分享,偏了偏頭過去,靠在郭西慈身上裝模作樣地歎氣:“我今日又有一個樂子想要告訴你,你想聽嗎?”
“聽。”郭西慈果斷地將自己手中的書冊合了上來,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晏昭昭與郭西慈相處這些時日,還真就發現郭西慈與她記憶之中不一樣的地方來了。
從前在元家族學之中念書的時候,她一點兒也不關心別的事情,如今出來了,她反倒對這些雜七雜八的事兒非常感興趣,尤其喜歡聽這等襄城之中其他世家姑娘的八卦,可見一個人的最初印象是會騙人的,越接觸,就越能夠發現這人身上有意思的地方來。
“你應當知道的,我家群芳園的隔壁就是晏府,晏府裏頭還有幾個小姑娘,其中有個和我格外不對盤的,是晏小侯爺的嫡長女,叫晏芳華,你可有印象?”晏昭昭道。
郭西慈當然有印象了,她記得之前晏昭昭就和自己說過一次,她要帶個人進太學之中念書,那個人就是此時此刻她所說的晏芳華。
隻是那時候她權當是晏昭昭和晏芳華的關係好,昨兒晏芳華又告假沒來,她也沒有多問,想不到這會兒晏昭昭和她說,她和晏芳華十分地不對盤。
既然如此,這件事情就是和晏昭昭不喜歡的人有關係了,她一臉興味,必定是這紙條之中寫到了什麽叫她覺得好笑的內容。
“那你猜猜她幹什麽厲害的事情了?”晏昭昭眨眼睛。
“有什麽樂子,快說出來與我分享一二,可別賣關子吊我胃口了。”郭西慈見晏昭昭要賣關子,就伸手到她腰肢上的軟軟肉上一撓。
晏昭昭最怕別人摸她身上的癢癢肉,當即就告饒不已,直接將事情和她說了一遍。
因為晏昭昭之前和南明和商量過了,要將晏芳華弄到太學裏頭去膈應梁喑,所以南明和在她的身邊也放了個人,時時刻刻盯著她的動向,也省的她不安好心,又要對付晏昭昭。
今日的這個小紙條,就是盯著晏芳華的暗哨將昨兒浮花苑裏頭發生的事整理出來,悉數相告於晏昭昭。
前頭的那些破口大罵實在不是什麽新鮮新聞,晏芳華這個人最表裏不一,躲在自己的院子裏痛罵晏昭昭也不是一回兩回的事情了,她聽了也渾然不生氣。
但是有意思就有意思在,晏芳華好像是瘋了。
她罵人就罵人,非要砸東西,還喜歡動手。每每歇斯底裏,就是在院子外頭都能夠聽見她嚎叫的聲音,瘋癲無狀,十分瘮人。
而她也不是時時刻刻都發瘋,不發瘋的時候無比正常,發起瘋來就是十頭牛都拉不住她的力氣,叫人覺得十分可怖。
暗哨在晏府之中多番調查,似乎沒有查到什麽有用的消息,好似是說當年襄城之變發生不久之後,晏芳華的性情就開始格外的陰晴不定起來,再後來就漸漸發展到癲狂無狀的樣子。
但這也就奇怪,若晏芳華是得了失心瘋,應當時不時就要發瘋,且沒人能夠製住她,偏偏這個晏芳華居然能開能合,每次發瘋都還記得回自己院子裏去,發完了瘋又正常無比地出來,叫人覺得迷惑。
所以暗哨注意到了一個人,這個是府裏頭的半個主子,叫阿寧,是寄居在晏府裏頭的表姑娘。
這個表姑娘阿寧不知道從何而來,反正現下晏芳華和她的關係十分要好。
有個手帕交問題不大,但是這個阿寧的身份其實有待商榷的很。
這個阿寧是晏小侯爺帶回來的,說是他外頭朋友的女兒,如今父母雙亡了可憐的很,就將她帶回了侯府之中教養,便叫府裏頭的人都尊稱她一句表姑娘,對她畢恭畢敬的很。
晏小侯爺對這個表姑娘還挺上心的,給了她府裏頭姑娘們一應有的待遇,故而她剛來的時候,晏芳華其實非常討厭她。
但是不知道怎麽怎麽的,晏芳華就逐漸十分喜歡這個表姑娘了,兩人形影不離,關係簡直再好不過。
而且每一次晏芳華發瘋,這個阿寧必定急匆匆地去找她,她一來,晏芳華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很快就能夠安靜下來。
昨兒晏芳華告假沒來太學念書,就是因為她又在家裏頭發起瘋來了,癲狂無狀的,格外吵鬧不休。
暗衛不在晏芳華的院子裏頭,但是也能夠從之後院子之中的種種處理方式裏看出來,晏芳華昨天很有可能是失手殺了人,但是整個浮花苑都將消息給瞞住了,如今也沒有傳到外頭來。
阿寧姑娘在晏芳華昏過去的時候主導了整個院子的運作,倒是將事情瞞的不錯,如果沒有人故意去追究此事的話,應當也是不會被別人發現的。
其實想想,晏昭昭和郭西慈就想明白了為什麽晏芳華會和這個表姑娘阿寧關係甚好——這倒也正常,一個瘋子每次都被同一個人安撫下來,和救命恩人一般的,怎麽說時間長了關係應當也會變好,十分不足為奇。
但是晏昭昭覺得這個阿寧肯定不會這麽簡單,而且那暗哨也說了,阿寧的身份也不應該是如同她表麵上的那樣,便請示了晏昭昭要不要接下去查。
晏昭昭覺得可以,便拿了馬車之中備著的朱批,在小紙條上批了一個“可”,又遞回到外頭明九手裏去了。
這豪門姑娘得了奇怪的瘋病,動手殺了手底下的小丫頭其實也不算什麽了不起的新聞,不過如果這個人是她們之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同窗,事情就變得非常微妙起來了。
郭西慈聽過了之後,一開始覺得有點兒新鮮,後來就索然無味起來:“這個樂子有點兒無聊,這個晏芳華若真的得了瘋病,其實也沒有什麽意思,難不成她真會在我麵前表演個殺人來?我在金甲軍裏頭的時候看過的殺人太多了,倒都覺得麻木起來了。
晏昭昭卻覺得還是有趣。
晏芳華和晏昭昭算的上有兩輩子的老仇了,晏昭昭一想這樣一個人正一門心思往梁喑身邊爬,便覺得屬實帶勁。
上輩子梁喑和晏芳華可是一對“再好不過”的帝後了,這輩子梁喑也一定要情比金堅,將他的命定貴女娶回家啊——晏昭昭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推動推動這兩人的感情的,最好是趕緊讓梁喑將她娶回家,晏昭昭實在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梁喑後院起火的樣子了。
故而她轉了轉眼睛,又道:“你見過五皇子梁喑了麽?”
郭西慈來襄城這樣久,但一直都循規蹈矩地在清涼台之中,除了和晏昭昭一同去拜見女帝的時候,她都很少往外頭跑,也沒有和那些臭男人結識的興致,故而一個皇子都還沒有見過。
“這人生的好看,卻是個麻煩精,而且這個晏芳華心悅於他,多半碰到他的事情就要發瘋,咱們不想和晏芳華打交道,見了這個人就得繞道走,若是我走不贏你,你就萬萬記得要拉上我一起走,將那個晏芳華留給他就是了。”
晏昭昭語氣十分促狹。
郭西慈尚且不知道梁喑是個什麽人物,不過她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晏昭昭應當很不喜歡他,思前想後晏昭昭明明和晏芳華關係不好,卻還是帶著她來群芳園,多半就是為了膈應這個梁喑。
於是她有些無奈地在晏昭昭的腰間一擰:“你自個兒愛玩兒沒事兒,可不要傷到太學之中那些可憐無辜的小姑娘了,個個如花似玉嬌滴滴的,雖說說起話來陰陽怪氣,到底也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輩,要是晏芳華發起瘋來追打她們,事情便十分不妙起來。”
郭西慈昨兒已經見過那些世家姑娘了,雖說確實有個別不算完美,但至多是陰陽怪氣地刺人幾句,她也不怎麽放在心上。
“這個我省的的,如今知道她有這個毛病,自然得叫人盯住她,雖說太學之中那些人是嘴欠的慌,但除了梁秀珠,倒也沒有哪個該死的,我心裏有分寸。”
晏昭昭笑了笑,兩人這時候正好到了太學門口,就看到一副極有意思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