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秀珠
區區一個連姓氏都是賜下去的小小附屬國,用她老梁家的姓氏已經是恩賜了,本應該沉穩行事,至少不要做那些叫人覺得可笑的蠢事兒,怎麽這個梁秀珠,次次都能夠找到最最愚蠢的那件事情,然後做個不停,還覺得自己可厲害了?
就她這麽個彈丸小國的公主,還不知道是不是嫡出的,就敢在這裏大放厥詞了,口中一口一個“本宮”,敢問她是有哪裏的宮殿,竟然敢在這裏高聲喧嘩了?
都不是晏昭昭瞧不起她,晏昭昭甚至覺得就她這麽一副土包子的德行,多半在高句麗的時候就是個庶出的公主,極不得寵,和自己的母妃憋憋屈屈地住在一塊兒,根本就沒有自己的宮殿可言。
晏昭昭實在是不想還沒去太學就和這個蠢貨起了衝突,權當做自己沒聽到,吃了一隻蒼蠅下肚了,這就轉過身欲上樓了。
想不到那梁秀珠人挺蠢,一雙眼睛卻十分毒辣,一下子就看到了在後院裏頭準備上樓的晏昭昭,頓時氣急敗壞地叫罵了起來:“你這刁奴,竟敢故意糊弄本宮,你說這後院我不能進,怎麽那小蹄子就敢進了?!”
李秀珠的張狂潑辣樣子,和上輩子真是一模一樣,完全沒變。
她還真就把自己當公主了?
區區一個領著縣主俸祿的人質公主,也敢在宗主國的地盤上,對著晏昭昭耀武揚威了?
這也是有意思了。
那侍女點頭哈腰的,她當然知道麵前這個是個不好得罪的厲害角色。
這人自視甚高,身上又頗有錢財,所以走到哪裏都囂張跋扈,偏偏旁人又因為顧及到她的身份,往往不與她對爭執,所以慣的她愈發輕狂起來,真以為自己打遍天下無敵手了?
隻是這樣的想法侍女也隻能夠在心裏說一句,她聽到麵前這祖宗罵罵自己也就算了,居然口口聲聲起來,又罵起來了後頭的人。
侍女心裏頭一想,便覺得壞事了。
壞了!剛剛在後院的,不就是晏昭昭麽?
比起麵前這位雖然有公主之名卻絲毫沒有公主之實的梁秀珠,麵前不遠處的晏昭昭才是真正的天之嬌女——她雖未有公主之名,卻在襄城裏頭有了數十年的公主之實了。
麵前這個人和裏頭那個晏昭昭誰更不好得罪這小丫頭心裏頭還是想的明白的,所以她當即就開口勸道:“秀珠公主,您還是不要為難奴婢了,這後院都是有家徽的貴客才能去的,您雖是高句麗的公主,卻並無咱們大羲朝的家徽,還請您體諒體諒奴婢,奴婢也是按樓裏頭的規矩做事,不敢逾越的……”
這侍女說話已經非常溫和謙卑了,說的也確實是事實。
雖說晏昭昭是多給了一金的定金才能夠到後院去的,但這交定金都還得有個前提,那得是能夠在襄城叫得出名兒,排的上號的世家才能夠去的,而且這一趟能進去,可不是有人就能夠就進去的,銅雀樓隻認家徽,不認人。
這後院就這麽大,要是人人都想要停進來,那還得了了?
但是架不住這個梁秀珠,她不講理啊!
侍女苦口婆心地勸她,想不到這李秀珠根本就不理她,不理她就算了,這李秀珠更是暴躁,直接就衝著這侍女的胸腹上來了一腳,潑婦罵街一般大罵:“本宮不管,本宮就要從後院進去,本宮就要從這後院進去!本宮這堂堂正正的公主,怎麽就比不上那些世家子弟的家徽了?你這狗東西,快點放本宮進去!”
那侍女哪裏想得到李秀珠居然會突然動手。
李秀珠的身材圓潤,力氣也不小,剛剛這一腳,直接就將這侍女給踢地後退了好幾步,臉色直接就白了,忍不住蹲在了地上,渾身瑟瑟發抖起來。
裏頭的侍從一下子就看到外頭的鬧劇了,知道這李秀珠今日又來發難來了,想想銅雀樓也真是夠倒黴的,就因為上次服侍她叫她覺得不夠滿意了,三天兩口就要來這麽碰瓷兒一次,叫叫嚷嚷的,叫人覺得厭煩無比,又偏偏他娘的毫無辦法。
最重要的是,這李秀珠鬧到最後,居然還要吃白食!
吃!白!食!
一口一個本宮,說自己是堂堂正正的公主,身上也穿金戴銀的,怎麽和個窮死鬼投胎一樣,居然上個酒樓還要吃白食?這可真是叫人摸不著頭腦。
但盡管如此,這些侍從小廝也不敢叫李秀珠在門口這樣漫無邊際地鬧下去。
將周圍原本要來的客人嚇走了不說,就是她在這兒大吵大鬧,樓上那些雅間兒的客人聽見了,定然覺得煩悶,影響銅雀樓以後的生意。
也隻能夠當做破財消災了,這李秀珠可真是個叫人覺得頭痛無比的東西。
掌櫃的見自己的接引侍女蹲在地上起也起不來,就知道這個所謂的秀珠公主剛剛踢出去的那一腳很重,連忙跑了出來,先給這侍女使了個眼色,叫她進銅雀樓裏先,他來處理這件事情。
掌櫃的來了,那梁秀珠也絲毫不覺得自己剛剛這樣踢人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
掌櫃的站在她麵前了,她也還是一副眼高於頂的模樣,臉上寫滿了“老娘很不高興”。
掌櫃的見到她這張臉都覺得厭煩,顧及著自己樓裏的生意,隻好拉下老臉來和她說好話:“秀珠公主,您若是今兒定了位置和雅間兒,我這就立刻就帶你從前門進去,如今又無多少客人,秀珠公主您從前門進去也不會被衝撞到的。”
“不行,本宮就要去後院,就要去後院,你這豬腦子是不是聽不懂人話了?”梁秀珠雙手一抱,然後就眯起了眼睛,不懷好意地看著麵前的掌櫃,“你這麽一個老東西,也好意思在本宮的麵前自稱一個‘我’?見了公主應當叫什麽,你心裏不會不清楚吧?
你這老賤貨,這麽大了還給臉不要臉,你該和剛才那個聽不懂人話的小蹄子一樣,自稱奴婢才對。今兒你這話說不好說不對,我便不走了。”
梁秀珠在那兒不停地撒潑無賴,嘴裏一句好話都沒有,藏汙納垢的,也不知道她在哪兒學來的這些醃臢東西。
晏昭昭聽到這裏,隻覺得好笑起來。
說的什麽狗屁不通的玩意兒?
人家銅雀樓的掌櫃,是身份清白的庶民,怎麽見了她這麽個廢物公主,還得自稱奴婢了?
堂堂一個公主,陽間事兒是一個也不會幹,逮住了人家一個可憐的小掌櫃,什麽難聽的話都直接往外蹦了,這還是人話兒?
她罵就罵吧,口無邊際地罵了半天,又把話題繞回到了晏昭昭的身上。
“你別在這兒和本宮和尚念經,本宮剛才分明就看到有個小蹄子走後頭過去的,她可,我怎麽就不可以了!”
梁秀珠沒看清晏昭昭馬車上的家徽,不知道她是誰,不過就算她看清楚了,估計也認不出來,還會因為自己在太學裏頭沒有見到晏昭昭,就覺得晏昭昭是個二流世家的姑娘了,更加趾高氣昂起來。
而且實際上梁秀珠從高句麗來大羲朝的時候,晏昭昭應當在蘇州人“已死”,她不認得晏昭昭,也自然不會認得群芳園的家徽。
“秀珠公主,方才過去那個乃是襄城頭一份的尊貴,就是當朝大長公主也要讓她兩分的,您又何必和她過不去。”掌櫃的當然知道剛剛過去的是晏昭昭,一想到麵前這個拎不清楚的瘋婆娘竟然又要拉晏昭昭下水了,更是覺得嘴裏發苦,眼前發黑。
秀珠公主就很難對付了,如果這事兒還將琮陽公主的愛女,陛下的掌上明珠晏昭昭給攪和進來了,那他這個小小的銅雀樓也不用再開了,直接卷鋪蓋回老家算了。
“胡說八道,這襄城裏頭還有什麽人能夠讓大長公主讓她三分了?再說了,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大長公主也是公主,本宮也是公主,大長公主既然沒有讓她讓到十分,那就說明她比不上大長公主的身份,那自然也不及本宮,憑什麽她能進去,本宮不能進去?”
這梁秀珠簡直就是滿嘴胡說八道。
這梁秀珠知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玩意兒,這就就也配和自家娘親並稱公主起來了?
真就一日日的都碰上這些心裏沒點兒數的東西。
如今就是敵戎的公主,背後有強大的敵戎做支撐,恐怕也沒法和梁秀珠這樣底氣十足地大吼大叫,說自己是堂堂正正的公主吧。
說說自己也就罷了,但這事兒若是牽扯到她娘親頭上,那晏昭昭恨不介意直接將她的頭都擰下來。
上輩子這輩子的新仇舊賬一起算也不錯,晏昭昭會叫她知道後悔的。
“老東西,你要叫本宮不進去也行,你就那小蹄子出來,你和那小蹄子一同給本宮道歉,本宮看在本宮是長輩的份上,就既往不咎了。”
“秀珠公主,如果您非要這樣為難我,那恐怕……”
“你算什麽東西了,也配和我娘親比?”
老掌櫃的話還沒說完,一道十足冷淡的聲音便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