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對話
等南明和得空了，晏昭昭還是準備和南明和好好說說這替身的事情。
也並未是她不知好歹，實在是這件事情也並不是那樣必要，小時候養個替身，便說是要替家裏人擋個什麽災禍，再大了些，便是真的用來擋災的了，可晏昭昭和南明和都不是尋常人，難不成還養個這小姑娘在群芳園裏頭二人身邊？
她倒地覺得有些膈應。
而且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麽一個與自己生的相似的人，難不成不覺得心裏頭難受？
晏昭昭心裏已經想好了。
南明和有這心意替她養個替身在身邊幫她擋災，她心中感激，不過這件事兒完了之後便也沒有太大的必要一直養著人小姑娘了，放她出去，說不定還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這樣想著的時候，晏昭昭已經跟著明九走到了那小姑娘的帳子前麵。
“姑娘來了！”
另外一個明九正束手束腳地在帳子門口等著，見晏昭昭果然來了，臉上又是驚喜又是惶恐：“姑娘真來了？”
“你喊你姊妹請我過來，我與你姊妹情分深厚不比常人，便承了她的意過來看看。”
晏昭昭的話說的也不是那麽客氣。
大約這也是為什麽明九能夠伺候在自己的身邊，而明九的姊妹卻為何伺候在那替身姑娘的身邊的一個緣故把——生的相似固然是最大原因，但為何是這樣而不是調換過來呢，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明九的姊妹，看來也不是個那麽拎得清楚的人。
她要是拎得清楚，就應該知道正主兒和替身是不能隨便見麵的，就算是因為和那小姑娘相處久了有了惻隱之心，也不應當真的為了這一份惻隱之心來請她——她才是主子，這種冒犯主子的事兒，要是叫南明和知道了，她恐怕吃不了兜著走。
昨兒就因為看錯了人，弄混了晏昭昭與那小姑娘，對晏昭昭算不上什麽恭敬，甚至有些冒犯了，南明和沒有太過計較，可若這事兒再傳到南明和耳朵裏去，估計她和那小姑娘都可以直接滾蛋了。
明九是想的明白這個道理的，但恐怕是自己的姊妹苦苦求了，她又是在拉不下這個臉來拒絕自己的姊妹，也隻好硬著頭皮過來問了，言語之中多有躲閃愧疚。
“明九，這事兒你去打點打點，沒個不必便不要叫你家主子先知道了，到時候我自然會和他說。”
晏昭昭看了一眼明九。
明九知道這是晏昭昭垂憐她姊妹兩個了，這先斬後奏算計姑娘的事兒，搞不好就是要掉腦袋的，也不知道她是怎麽鬼迷心竅了，竟然真的去請晏昭昭，好在晏昭昭沒有那意思。
經此一行，明九倒是對晏昭昭愈發衷心。
“我先進去瞧瞧吧，明九在外頭守著就是了。”
晏昭昭抿著唇微笑了一下，目光如水一般在她姊妹的身上劃過，倒是一句話也沒有說，也沒有再看她，自個兒打簾子就進去了。
這人呢，愛如何就如何吧，等把那無辜的小姑娘給放出去了，若她當真與她感情深厚，直接將她賞出去也不是不可。
晏昭昭一進去，就立刻有人抬起頭來看她。
那果真是個和晏昭昭有些相似的小姑娘，見晏昭昭進來了，她十分怯弱惶恐地一下子從椅子上坐了起來，立在椅子邊上，有些惶惶然不知道如何自處的模樣。
“見過……見過姑娘！”
她的禮儀倒還學的像模像樣，見了晏昭昭雖然有些害怕，不過還是規規矩矩地行了禮，雖說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卻也已經沒有太多可以挑剔的地方。
“起來把。”
晏昭昭沒為難她。
這小姑娘多半是不知道什麽的，但下頭的人蠢混，那就是下人的不是了。
小姑娘便抬起頭來，怯生生地看了時映雪幾眼，又連忙將眼神收了回去，並不怎麽敢看晏昭昭。
“你想見我，我來了，你便大大方方地看罷，我倒也不會吃了你。”
晏昭昭輕笑。
那小姑娘才敢抬起頭來看晏昭昭的模樣，而在她看晏昭昭的時候，晏昭昭也在打量她。
這可真是女媧捏小人兒捏的鬼斧神工，晏昭昭可以確定自己娘親和爹爹就生了自己這麽一個姑娘，但眼前這個小姑娘，還真就和自己的麵目多有相似。
不過她比晏昭昭明豔侵略性極強的樣子要溫和寡淡一些，晏昭昭如今年紀見長，身子抽條了，臉上的肉也少些，看上去比那小姑娘顯得更為神采奕奕。
這小姑娘身上天生有一股病弱嬌怯的意味，與她倒是極不一樣。
而至於麵貌上的其他不太相似的地方，其實後天用妝麵脂粉來修飾便可以了，這樣便是有六分相似，也能夠修飾成九分相似的樣子。
“姑娘，我……奴婢能不能和您說說話？”
這小姑娘看完了晏昭昭，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晏昭昭進來伊始就一直站著，便又連忙將晏昭昭往一邊的客座上引過去。
晏昭昭看了一眼這位置，又有些想要收回自己先前誇獎她知禮的話了。
她是奴婢，晏昭昭是主子，她便引著自己去坐客座？
那主座誰坐？
她自個兒坐？
那未免也太過看得起自己的身份了，難不成還真就將這小帳子當做自己的地盤了，要給晏昭昭下下馬威了？
那可是瘋了不成？
晏昭昭沒動，她的目光變得更涼了一些，輕聲說道：“你要與我說話，就是請我去坐客座兒的？”
所以說還是物似主人形，一個兩個的都是弄不清楚尊卑貴賤的東西了。
這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似乎有些不明白晏昭昭話裏意思的模樣，晏昭昭再一皺眉頭，她便有些難以啟齒地說道：“這個位置是……是留給公子坐的。”
公子？
南明和？
晏昭昭倒有些想笑了——一個也想不明白自己身份的屬下，如今倒規矩起來了，說那主位是要給南明和坐的，可晏昭昭剛剛進來的時候就分明看到她穩當當地坐在主座上。
怎麽說，她是覺得自己有那身份和南明和平起平坐了，還是有些別的什麽想法念頭？
晏昭昭的眼神便一下子銳利了起來，近乎逼視地看著一邊的小姑娘：“你說這主座是給公子留的？”
她似乎是在發問，又更加像是在反問，那小姑娘被晏昭昭給問到了，一時間臉都紅了，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怕的，聲音頓時變得比蚊子還要小：“……是，是給公子留的。”
“你既然確定了，那我倒是有個規矩想要教教你。”
晏昭昭聞言，不禁皺了皺眉頭。
這小白花一般的模樣，晏昭昭在來之前和見到她的第一刻還以為是個可憐兮兮的小姑娘，可如今見了，又覺得是個心中有些小九九卻又無多少城府的小白花了。
不是晏昭昭說，她生平最討厭小白花，尤其是這般分明是自己做錯了，又似乎帶出一些梨花帶雨的模樣的小姑娘了。
聽完小白花的話，晏昭昭這時候便動了。
那小姑娘渾然沒明白晏昭昭的意思，隻覺得她動了，大約就是想要給自己一個台階下了吧，剛剛隨著晏昭昭的動作轉過身去，就看到晏昭昭直接繞過了一開始的客座，走到了一開始她坐的主座旁邊。
“你說這位置是留給公子坐的，那我坐行不行？”
晏昭昭的臉上可看不出來一點兒不悅，她唇角微勾，帶著一點兒溫和的笑意，目光清淺地投到小白花的臉上。
這個模樣和南明和就多有相似了，替身姑娘看了一眼便覺得十足眼熟，又覺得那裏紮眼，似乎刺得她的眼睛都酸溜溜地疼起來了，於是又連忙移開了眼神。
嗯，一句委屈巴巴，二句紅了眼眶，三句悄然落淚。
和白芙蕖那朵黑心蓮還是多有相似，不過兩人的段位截然不同，倒也不知道如果這兩人碰上的話，誰要略勝一籌。
“啊這……倘若公子不發話的話，我想大約……大約是不能坐的罷。嬤嬤和阿九姐姐都已經特意叮囑過我了，這個位置隻有公子才能夠坐，旁人都不能坐的。”
小白花一開始的話倒是說得磕磕巴巴的，後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終於打好了腹稿，說出口的話也顯得不那麽磕碰了。
“當真如此？”晏昭昭真心誠意地發問。
“當真。”小白花又可憐兮兮地抬起頭來看晏昭昭，見晏昭昭的目光一直直直地盯著她，她又迅速地將目光收了回去，耷拉著頭不敢說話了。
“那你這樣說，我就是坐不得了。”晏昭昭故作歎氣。
“嗯嗯。”小白花迅速肯定，似乎都不給晏昭昭一點兒反悔的時間。
“既然如此，那你方才為何坐？”
晏昭昭原本實在不耐煩和這些小姑娘玩兒小孩子過家家一般的鬥嘴遊戲，但是想到她那個模棱兩可的態度，她又覺得心裏頭起火，倒想倒杯綠茶好好品一品這茶中滋味了。
這一句話就顯得沒有耐心也更加淩厲的多了，她提高了音量，立馬將那小白花給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