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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少主

  因為他是顧駟,是整個顧家都捧在掌心上的少主。


  是了,他從得了顧駟這個名姓之後不久,就成了顧家的少主。


  即使他沒有父親,但是他有顧五娘這麽一個生母,還有身上能被顧家老祖宗重視的品質,所以力壓好幾個顧家兒郎的嫡出公子,竟成了顧家的嫡公子,成了顧家的少主。


  而同樣是沒有父親,南明和從小聽得最多的奚落就是“沒有爹爹的野孩子”——大約是顧家這等所謂“能力為上”的家風,浸淫地這些孩子也勢利眼了起來。


  小孩子的心思有時候是比大人還要狠辣的,他們單純而毫不隱瞞自己的惡意,在知道了拜高踩低,而自己的生母顧五娘和兄長顧駟對自己似乎並無任何感情之後,這些同樣也是被貶低到最底層塵埃裏的小孩子,竟就聯合起來,欺負霸淩最可憐的南明和。


  這或許也就是人性深處的劣根性,在同樣墮落到扶不起來的境地裏去的時候,知道自己的價值已經被全盤否定了的時候,便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侮辱傷害別人上。


  似乎通過折磨侮辱別人,就能夠填補自己被周圍之人,被所有人否定的痛苦,讓自己被最慘的那一個襯托地不那樣慘罷了。


  這些事情,每一日都發生在南明和的身上。


  尤其在南明和被顧駟點名要去了當書童之後,那些已經逐漸長成了少年的小孩子們,嘴裏說出口的話語更是惡毒十分。


  “你說你往日裏學那麽好又有什麽用?還不是去給人當奴婢,和我們這些廢物又有什麽兩樣?”


  “別說了別說了,人家現在是去和自己的兄長在一塊兒呢,和自己的兄長在一起,又怎麽能夠說是當奴婢呢?”


  “他那樣沒有爹媽的野孩子,比我們都比不過,還敢妄稱自己是少主的胞弟?臉皮可真厚。”


  “嗨,人家怎麽說也飛上枝頭了變鳳凰了,咱們在地上,人家枝頭的鳳鳥怎麽看的上咱們!去伺候少主,這可是天大的福氣!”


  “往日裏板著張臉,又高傲又晦氣,仿佛人人都欠了他一般,如今還不是去當奴婢!說好聽點兒是去當書童,說難聽點也不過就是個賤籍的奴才!”


  諸如此類的冷嘲熱諷對南明和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顧駟這樣聰明,怎麽會不知道自己隨手做出來的決定會給南明和帶來多大的苦惱?


  南明和知道,顧駟是故意的。


  顧駟這個要求,說起來實在巧妙至極。


  畢竟對於這些其他人來說,他們現在在這裏酸言酸語,言語裏各種陰陽怪氣的,也不過就是自己沒有得到罷了——若是他們能夠去做顧駟的書童,在顧家少主的身邊,無論如何也會比現在自己的處境要好的多。


  求不得,就成了“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狐狸了,你一言我一語的,恨不得將南明和給一腳踩到塵埃裏頭去。


  其實一個個的,也不過就是想要刺刺南明和,一邊想著自己得不到,又嫉妒又恨,一邊又要陰陽怪氣地嘲諷南明和。


  這就是人間百態,顧家的人心,皆是黑的,隻不過顧家興許就是濃縮了這些人,這些人聚在一起,便叫南明和覺得整個顧家也不過就是這麽些玩意兒。


  他很想告訴這些人,若他們真的覺得去伺候顧駟是什麽好差事,是他們嘴裏頭的所謂的“天大的福氣”,那這福氣就送給他們去吧,瞧瞧這福氣他稀罕不稀罕。


  顧駟是什麽人?


  小小年紀便會為自己謀劃,一個人的心裏不知道存了多少心眼子和思慮,是最最表裏不一的一個人,在這般的人身邊伺候讀書,還不如去刷馬桶倒夜香來的痛快些。


  南明和到了最後忽然又不想說了。


  他是叫不醒一群裝睡的人的,這些人個個以為自己想的好,覺得自己想的可對,就算他將這些道理掰開了揉碎了說,他們也不會覺得自己說的對。


  這便是愚者。


  從一開始,這些人就已經被顧家給控製住了,一邊洗腦,一邊將他們變成自己最聽話的傀儡。


  顧駟是上位者,可他們並不是。


  他們被顧駟玩弄於股掌之間,被顧駟當做用來攻擊自己的一把利刃,可這些被人捏在指尖的棋子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究竟有多麽愚蠢,還在為了自己背後的人衝鋒陷陣,自以為自己成了,其實也不過是一群蠢貨罷了。


  南明和懶怠將這些人放在眼裏。


  連一門心思對付自己的顧駟南明和都不放在眼裏,南明和根本懶怠去管這一群憨憨。


  不過對於顧駟,南明和還是有些好奇的。


  顧駟要他去當書童,無非就是換個更好折磨他的方式,南明和已經知道顧駟心裏頭究竟在想什麽玩意兒了。


  但是他就想不明白,顧駟究竟是為何對他這樣怨念,就從一開始心心念念就想著要折騰他?

  顧駟是個聰明人,他應當知道,若是他真的想要將自己顧家少主的身份立得更加完美,原是不必要針對自己的。


  花時間和精神來針對自己,這又何必呢?

  就譬如這一次,他這樣做,顧五娘一定是不同意的——因為要做書童,他就必須與顧駟同進同出了。


  顧駟能夠忍受南明和在自己的麵前晃來晃去,但顧五娘容忍不了。


  這個決定一定會讓顧五娘非常生氣。


  顧五娘是個極其狂妄自大且一言堂的女子,她的地位雖高,如今卻是依靠著顧駟才更上一層樓,在顧駟羽翼漸豐之前,顧駟似乎兵不應該因為這樣的小事情得罪顧五娘。


  除非他確實已經羽翼漸豐了。


  而顧駟根本就不是一個受控製的人。


  他討厭被人控製。


  更何況,南明和還不了解顧駟?

  顧駟對顧五娘同樣沒有一絲絲母子之情——這世上哪個被當孤兒一般遺棄了好幾年還能真的舐犢情深的母子?


  南明和想到這裏,忽然就恍然大悟。


  顧駟的心機,比起從前來更甚了。


  確實,此舉可以給自己博一個好聽的名聲,而這個決定,一麵可以叫南明和感受到被侮辱的痛苦,另一麵又可叫南明和被其他人群起而攻之。


  更重要的是,顧駟能夠在滿足自己私欲的前提下,用南明和來作為他和顧五娘開戰的第一個導火索——他在逐漸擠壓顧五娘在他身邊的話語權,不再想要被顧五娘操縱。


  顧五娘會生氣,會暴怒,但是顧五娘到底不敢動顧駟。


  顧駟是她現在最重的砝碼,顧五娘根本不敢動顧駟。


  但顧五娘生氣啊,這該怎麽辦呢?


  那自然是拿南明和開刀泄憤了。


  於是這個目的就又繞回到了最開的時候,又滿足了顧駟的願望。


  南明和不禁有些想笑起來。


  他南明和不過是個沒有自己姓名,又被自己的兄長給掐斷了最後一條生路的多餘人罷了。


  其實南明和一直沒有想明白,為什麽顧駟會對自己有這樣大的敵意。


  他從來沒有對他惡言相向,也從來沒有主動做過什麽壞事兒,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興許是當真談不攏,又何必這樣一副爭鋒相對的模樣?


  但是他偏偏又抗拒不了這樣不公的待遇。


  他不僅不能拒絕,還得因為和顧駟生的有那麽九分相似,被迫成為顧駟的替身,替他擋下來明明暗暗不知道從哪裏指過來的矛頭。


  不過成為替身倒也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南明和也必須和顧駟一同學東西,顧家要他以奴才的身份,成為顧駟最完美的替身,所以顧駟學的那些玩意兒,他也必須學。


  能學東西是好事兒,南明和原本便想要多學一些知識,至少在他羽翼漸豐,有能力反抗之前,他都隻能老老實實蟄伏著。


  掩藏自己的實力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南明和對此得心應手,絲毫不叫顧駟察覺。


  隻是在顧駟的身邊學這些玩意兒,到底是時不時會有很多不悅的事情的。


  顧駟的折騰和侮辱都算不上什麽了,最叫他覺得厭煩的便是那些許許多多的奇怪藥物。


  顧駟病了,得了壓根無解的絕症,南明和和他流著一樣的血,便“義不容辭”地成了顧駟的藥人。


  因為隨著顧駟年紀的漸長,顧駟的身體似乎是愈發不好了起來,不知是不是從母胎裏帶出來的體虛,還是他沒有這個享受浮起的命。


  顧駟的臉色常年雪白脆弱,而等南明和長起來了之後,營養不良的南明和甚至還要生得比顧駟高些。


  府上請過很多大夫來看,甚至連女帝聽聞顧家的嫡公子生了病,送了太醫過來給他看,都壓根不能看出他究竟是生了什麽病症。


  這便實在無法了,從太醫離開的那一日開始,南明和便開始了無盡地試毒試藥的經曆。


  這也算是南明和最不願意回想的一段時光——身心皆受摧殘的記憶,絕對不是什麽美好的記憶。


  所有人都知道南明和和顧駟是一母同胞的親生兄弟,但南明和偏偏就沒有顧駟的好命,沒有被顧家的老祖宗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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