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陰謀
很顯而易見,他們之中的人必定沒有人想要晏昭昭死。
那這個毒究竟是誰下的?
晏昭昭要是死了,那他們這裏就全完了。
之前為了將晏昭昭擄來花費的時間和人力物力就已經不可計算,若是晏昭昭死在了他們手裏,主子們的謀算就會全線崩潰。
更何況晏昭昭若是真的死了,公主與女帝一定會對此不死不休——可他們原本就沒有要晏昭昭命的意思,不過是想要以晏昭昭為誘餌,達成某種目的罷了。
青年大夫的話很快就引起了小頭目的警惕,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這小頭目還是叫了人去看晏昭昭。
晏昭昭這個時候已經睡了,她的睡眠很淺,周圍是不留人伺候的,阿花現在也不睡在晏昭昭的邊上,而是睡在晏昭昭的寢房旁邊的小耳房裏,耳房旁邊有一條狹窄的甬道與外界相連,平素裏有什麽事兒去尋阿花,也不會吵到晏昭昭。
他們要求證晏昭昭是不是真的中了毒,便是想要依著那青年的話,看看晏昭昭的手腕到心口之間是否真的出現了那樣一條紅線。
畢竟此事也並沒有其他別的方法,那大夫說的信誓旦旦,料他也不敢說謊,若是真的去找外頭的大夫看,說不定還沒找到能夠解毒的人,晏昭昭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要看晏昭昭的身子是鐵定的,隻是他們也不敢自己衝進去將晏昭昭的衣裳剝了,畢竟姑娘家的清白身子,他們要是隨便看了,女帝發起瘋來他們不死也得脫層皮。
他們便悄悄地將阿花喊了起來,叫阿花去將晏昭昭叫醒,又派了一個侍女過去,兩人一道去看看她手腕到心口之間是否出現了什麽奇怪的特征。
阿花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頭,不過她也不敢和這群人對著幹,便也稍微收拾了一下,帶著這些人送來的侍女一同去看晏昭昭去了。
晏昭昭果然淺眠,阿花才剛剛推開她的門,便聽到她迷迷糊糊地問了一聲:“是誰?”
阿花連忙發出她才能發出的“唔唔唔”聲。
這個“唔唔唔”是晏昭昭與阿花之間的一種奇怪的默契,隻要聽到這個聲音,晏昭昭就能認出來人是阿花。
“噢噢,是你,有什麽事兒麽?”
晏昭昭勉強從床榻上直起了身子,她揉了一把自己的眼睛,似乎並沒有看到在阿花背後不遠處跟著走過來的侍女,隻看到阿花一臉憂色地走到自己床邊,似乎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昭昭剛剛醒來,有些昏昏沉沉的,黑暗之中阿花看不大清楚晏昭昭的神情如何,阿花隻能聽出來晏昭昭的鼻音很重,與平常完全不一樣。
這些日子晏昭昭病的時候不少,阿花一聽就覺得不對味兒了,連忙伸出手來在晏昭昭的額頭上輕輕一搭。
手才剛剛放上去,就感覺到不同尋常的溫度,燙得阿花立馬就將手收了回來。
阿花驚訝於晏昭昭的額頭竟如此滾燙,再伸手一摸晏昭昭的後背,便發覺她的中衣已經被汗水浸濕了一大半。
她著急起來了,口中不斷地“嗚嗚”著,又輕輕地晃了晃晏昭昭的手。
晏昭昭的反應也非常遲鈍,她口中似乎想要說什麽,可是多數時候她都隻是翕動了一下嘴唇,聲音極為細微。
阿花心中暗道壞了,精神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連忙跑到外頭去打水,而那剩下的侍女卻直接一步走到了晏昭昭的床榻之前,下手將她的中衣給解開了。
晏昭昭似乎想要抗拒,可惜她的力氣實在小地如同沒有一樣,壓根推不動那侍女解開她衣襟的手。
沒兩三下自己身上的衣裳就給解開了,那侍女似乎還能在夜間視物,看到她微有起伏的心口上白淨如初,什麽也沒有。
這侍女剛剛鬆了一口氣,卻想到主子叮囑自己看的又不僅僅隻有心口,又連忙將晏昭昭的衣袖撩起。
果然,晏昭昭的右手手腕上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條細長的紅線,這條紅線已經順著她的手臂蜿蜒而上,似乎已經快要到她肩膀處了。
到肩膀處的話,離晏昭昭的心口就不過兩三掌的距離了。
這個時候阿花才剛剛打了冷水來,見侍女將晏昭昭的衣裳剝了個精光,急切地走到了她身邊打手勢,告訴侍女晏昭昭應該是病了不能著涼,讓侍女將衣裳給晏昭昭穿回去。
也不知道是那侍女看不懂手勢,還是她不願意理會阿花,反而是仔仔細細地將晏昭昭手臂上的紅痕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伸出手去用力地搓了搓。
但很可惜,她搓到晏昭昭的肌膚都紅了,那紅痕卻依然搓不掉,一直在她的皮膚下麵若隱若現。
既是如此,這侍女才覺得得了自己想要的結果了,麵色凝重地看向一邊焦急非常的阿花:“今晚你替她沐浴的時候,可有這些東西?”
阿花有些呆愣,她下意識地往晏昭昭身上看,卻什麽也看不見,整個人就有些摸不著頭腦了起來。
那侍女才想起來阿花不比自己有武藝,並不具有夜視的能力,便稍微耐心了一些說道:“姑娘手臂上的紅線,你看到了嗎?”
阿花一頭霧水,她是真的驚訝極了,連忙去點了個油燈。
油燈下晏昭昭的手極為雪白細膩,就如同毫無瑕疵的玉石一般,也正是借著微弱的燈花,阿花這才看到晏昭昭那如玉一般潔白無瑕的手臂上赫然出現了一條紅線。
“唔唔唔?!”
阿花大驚失色。
這種事情太過詭異,把阿花一個啞巴嚇得下意識地發出聲音。
正常人的身上怎麽可能出現這樣的東西!
燈光將晏昭昭的手臂映得更加潔白無瑕,也一樣將那條鮮紅如血的紅線映照得極為詭異可怕。
她看一邊的侍女,那侍女卻不會回答她,轉身就走。
阿花連忙將晏昭昭的衣裳攏好了,免得她病情加重,這才跑到侍女的麵前去,拉著侍女的手,開始打手勢。
那侍女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在我麵前裝模作樣做什麽?”
阿花回頭著急地看了晏昭昭一邊,嘴裏“唔唔唔”的,手勢越打越亂。
那侍女也不知道是不是沒看懂阿花的手勢,半晌也沒說話。
這把阿花快急出眼淚來了,“阿.....阿大.....呼......”
她口齒不清地呢喃。
大呼?
難不成是大夫?
侍女這才明白過來了,阿花應該是想要她去給晏昭昭請個大夫回來看看病。
逼得啞巴說話也真是人間奇景,不過一直被阿花攔住,那侍女有些不耐煩地點了點頭,扯開阿花拉著自己的手,步履匆匆地走了。
阿花這才滿臉擔憂地回到晏昭昭的身邊,替她換了幹淨的衣裳,又一遍一遍地用冷毛巾覆著她的額頭,幫她降溫。
這個時候的青年大夫與小頭目卻還在對峙。
兩人各坐一邊,青年大夫的眉頭深深地皺著,不知是在為自己還是在為晏昭昭擔憂。
而那小頭目的臉色就要凝重的多了,等聽到到那親眼看到紅線的侍女回稟之後,他的臉色就更加冷凝。
那種古怪的東西,聽起來仿佛不存在一般,可若非是晏昭昭中了毒,她好端端的手上怎麽會出現一條長長的紅痕?
他已經相信了這青年的話了。
晏昭昭中毒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可對於這背後下毒之人,他還是毫無頭緒。
就算他有所猜測,也不能將猜測宣之於口,這裏更是沒有能夠和他共商大計之人,他隻能趕緊叫這大夫好好地診治晏昭昭,千萬要保住晏昭昭的性命。
小頭目將目光投向青年,叮囑了他幾句,告訴他目前性命無虞,卻一定要盡心盡力地診治晏昭昭體內的毒,需要什麽藥物都可以直接報給他的守衛。
比起小頭目的心急如焚,青年大夫似乎要更冷靜地多了,他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小頭目的臉色一眼,說道:“有些藥材極難獲得,一般的店鋪恐怕尋找不到。”
對於青年大夫的這個困窘,小頭目並沒有多說,而是從衣袖之中拿出來一塊兒印章,丟到負責看守他的守衛手裏:“有什麽問題,和他說就是了。”
說著他便步履匆匆地走了。
晏昭昭中毒一事可不僅僅是牽扯到晏昭昭一個人的身上,還牽扯到很多各種各樣的事情,茲事體大,耽誤不得。
青年好像還有話要和那小頭目說,不過那小頭目其實渾身上下都已經寫滿了焦慮,他並沒有多管身後青年欲言又止的神情,已經消失在了青年的視野範圍之內。
青年大夫隻好歎了一口氣,重新轉頭看向那不苟言笑的守衛,問道:“我真的不會死嗎?”
守衛沒有答話,他便又不死心地問道:“我想去看看姑娘,這毒晚上厲害,她體虛,夜裏恐怕容易發燒盜汗,極易損傷身子。”
那守衛也知道晏昭昭的重要性,剛才侍女報過來的消息與青年猜測的也並無二致,這才點了點頭,帶了兩個人,跟著他往晏昭昭的院子去了。
此時已經月上中天,夏日的夜風稍微地有點兒涼,可這大夫步伐急急,已經出了一身的汗。
阿花也在等大夫來,她替晏昭昭換下衣裳,又時不時去院子門口看看大夫來了沒有,等看到背著醫箱過來的青年大夫,她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她說不了那些求救的話,打手勢又怕旁人看不懂,直接就拉住了大夫的衣襟,撲通一下跪在了大夫的身邊。
“唔唔!嗚嗚嗚!”
她一邊發出意味不明的低沉吼聲,一邊發了瘋一般指著屋子裏的晏昭昭。
她的眼淚已經落了下來,那青年微不可聞地應了一聲,皺著眉頭說道:“好了,我本就是來給她看身子的,你拉著我反而耽誤時間。”
阿花愣住了,大約是沒明白大夫怎麽會不高興,而青年大夫已經在她愣神的時候就抽回了自己的衣裳,快步進到晏昭昭的院子裏去了。
兩個守衛也跟著過去了,阿花便連忙起來為幾人開門。
守衛是男的,不進晏昭昭的寢房,青年雖也是男子,不過如今性命當頭的大事,哪裏還顧得上這些,背著自己的醫箱就進了晏昭昭的寢房。
晏昭昭的狀態似乎並不好,之前阿花為她換的衣裳又一次被汗水浸透了。
她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青年大夫蹲在她的床榻邊上幫她把了脈,又從醫箱之中取出針灸包來,刺了刺晏昭昭的指尖,從裏頭擠出來一滴血液。
這一滴血液擠出來卻不是鮮紅的,而是帶著暗沉的鐵鏽色,再看晏昭昭的臉色,也是紅豔豔的。
青年大夫的臉色有些凝重,他頭也沒回地問一邊的阿花:“姑娘什麽時候開始這般的?”
但考慮到阿花似乎並不會說話,他便換了個方式道:“我來說,若是對你就點頭,若不對你就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