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試探
還真別說,阿花的手藝其實很不錯,她替晏昭昭捏揉一二,晏昭昭便能感覺到自己渾身酸脹的肌肉和緩了不少,身上鬆快多了。
晏昭昭對阿花便有了更多的好感,問起來她是在哪兒學來的按摩的時候,她便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比劃,晏昭昭才知道她是在家裏常常給她爹爹捏揉腿腳,這才熟能生巧。
此話不提。
花瓣用的量一直不多,到第四日的時候,晏昭昭已經可以下床自己走動了。
不過之前她用藥的時間太長了,晏昭昭粗略地算了算,從她被擄走的時候倒現在,至少已經過去了一兩個月,此時的天氣已經漸漸有了盛夏時節的熱量,窗外無時無刻都能聽到知了喳喳的叫聲,攪和地人心煩意亂。
這麽長時間的用藥,晏昭昭身體裏其實還是殘存著非常多的藥性,此時減少用量,身體機能恢複了一些,但就算是能夠自己走動,也實在走不了太遠,沿著桌子走上兩圈,便覺得實在是累的厲害了。
到第五日的時候,那起子人居然還不曾走,也不知道這是遇到了什麽,有時候還隱隱約約能夠聽到外頭傳來喊打喊殺的聲音。
大約是遇上了什麽麻煩罷,晏昭昭倒也猜測過來尋自己的不是旁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家二哥哥。
可惜她現在連走動都困難,更何況被鎖在這屋子裏頭,門外時時刻刻都有人把守著,她身邊一個心腹也沒有,想要將消息給傳遞出去,簡直比登天還難。
她想破了頭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什麽好辦法能夠給外頭的人遞消息,正歪倒在軟榻上盤算自己究竟多少日不用那花瓣便能真正恢複正常,又要如何如何才能嚐試著和外頭的人取得聯係,屋子裏頭就忽然衝進來一個氣勢洶洶的女暗衛。
這女暗衛看上去衣裳有些蓬亂,臉上還有兩道血痕,想來應該是激戰了一番,手上提著的劍劍身上還沾著血跡,看上去不免有些駭人。
開門的時候,晏昭昭還聽了一耳朵外頭的聲音,可惜外頭靜悄悄的,便知道這一次的麻煩應該是已經平息了,心中雖有遺憾,卻已經沒空梳理這些情緒了。
在那女暗衛衝進門的一瞬間,晏昭昭便歪斜在床上,做出一副十分無力的模樣,臉上的神情更是與這幾日的活靈活現截然不同,看上去呆呆木木,似乎是被藥傻了一般。
而那女暗衛的目光耐人尋味地在晏昭昭的身上停了一下,忽然就抽出了手中的劍,迅疾如風地往晏昭昭的身上刺過來。
晏昭昭不敢動,她曉得自己一動就要露餡,也覺得這暗衛並不敢真的對自己動手,便僵直著身子,臉上非常緩慢地做出一副驚愕害怕的樣子,口中驚聲尖叫起來。
阿花就在晏昭昭的床邊收拾東西,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她忍不住短促地發出一聲“唔”,便下意識地往床上的晏昭昭撲過去。
阿花來的很及時,那一劍沒有洞穿晏昭昭,卻直接刺在了阿花的小臂上。
那女暗衛出手的時候可沒有留任何餘地,阿花的手筆雖然沒有被洞穿,血卻已經汩汩地流了出來,瞬間就將阿花的右臂衣裳全打濕。
“想不到短短幾天你竟對她如此死心塌地。”
那女暗衛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將手中的劍從阿花的手臂裏拔了出來。
劍從骨頭裏頭拔出的痛感簡直滅頂,阿花不能說話,捂著自己血流如注的小臂跪在了一邊,驚慌失措地看著麵前的人,想要為自己和晏昭昭辯解兩句,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那女暗衛的目光卻又放在了晏昭昭的臉上,輕聲冷哼:“你還真是收買人心的一把好手。”
不過即便心有不滿,她到底是不敢對晏昭昭行凶的,晏昭昭這條命究竟有多麽金貴晏昭昭自己心裏明白,這女暗衛剛剛的所作所為多半是生了些許懷疑,為了試探晏昭昭罷了。
所幸晏昭昭剛剛絲毫未動,那女暗衛就算生了懷疑,這樣的情況下晏昭昭都能不動彈,多半是真的沒有搞鬼。
更何況她就算是想破了頭去估計也應該想不到花瓶裏頭居然丟了花瓣。
試探晏昭昭不成,那就已經丟了先機了,這女暗衛看晏昭昭的神情有些暴躁,卻並不對晏昭昭多言語,大約是知道自己對晏昭昭發脾氣也沒甚麽用處。
但是這樣的暗衛,對於在自己手下討生活的人總歸是有些蔑視的,心裏不快活不能朝晏昭昭發脾氣,那就隻能衝一邊名如草芥一般的阿花發脾氣了。
這女暗衛目光凶狠地瞪了一眼阿花,阿花被她看的猛地一縮,不敢抬頭了,隻是抱著自己還在流血的小臂縮得如同一隻剛剛出殼的鵪鶉,渾身抖抖索索,如同篩糠一般。
這女暗衛見阿花在一邊瑟瑟發抖不敢言語,便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十分不得勁,幹脆怒從心頭起,一腳踢在了阿花的肩頭。
這些暗衛身上多多少少都是帶著些武學底子的,更何況晏昭昭觀她氣息十分綿長均勻,下盤也非常穩,恐怕是個中好手,阿花不過一介普通人,哪能頂得住這樣一腳。
她小臂上原本就受了劍傷又未止血,如今肩膀上又挨了一下,整個人倒飛出去好幾步,就像是一個可憐的破布枕頭一般在地上滾了兩下,隨後躺在地上低聲地疼痛低哼著。
將阿花踢出去後,這女暗衛興許是覺得失了興趣,便轉過身就走,晏昭昭聽到自己的門被重重地關上了,外頭還傳來了落鎖的聲音。
方才那逞凶傷人的女暗衛還在罵著什麽,似乎是在斥責另外一個暗衛,說當初就不應該去采買一個陌生的丫頭,若是當初聽她的話,在自己訓練的丫頭之中隨便選個人出來,怎麽也不會隨隨便便就被晏昭昭給籠絡去了。
又說什麽最近不太平,想不到南明和的勢力竟比他們想的還要厲害,就算是追過來的這一隊人並不多,卻個個驍勇善戰又心思縝密,竟將他們一路上的障眼法破開不少,追了過來。
不過這些蒼蠅蚊子終究還是順利地解決掉了,過段日子就應該能夠離開此地了。
女暗衛抱怨的聲音很大,晏昭昭在廂房裏頭聽得清清楚楚,倒是另一個暗衛有些弱聲弱氣地提醒她,說是這種話說不定就被裏頭的晏昭昭給聽了個完全。
那女暗衛本來就十分煩躁,被這樣一頂嘴,登時就如同被點燃了的炸藥桶一般,當時就炸開了:“我做事情需要你在我旁邊指指點點,你算個什麽東西?”
後來就是一頓亂七八糟的斥責了,沒有什麽營養,晏昭昭也懶怠聽。
不過之前的話,晏昭昭聽了心裏還是有些想笑,又擔憂追兵若當真是南明和,他會不會受了傷,心中喜憂參半,麵上卻絲毫不顯。
更何況,這些消息誰知道是不是要故意透露給她聽的呢?
是要亂她心思,還是給她聽些假消息?
晏昭昭不知道,但是她能夠確定一點,之前這些暗衛交流都是用的暗語,晏昭昭屬實是一個字兒也聽不懂,如今他們換了官話,晏昭昭聽了個遍,焉知不是釣魚之法?
這種吵鬧,可信可不信罷了。
反正就算是南明和的人真的追了過來又全軍覆沒,就算她想做什麽也是有心無力,不如保存實力,不要暴露自己就是是了。
晏昭昭目光之中有些莫名的光芒,卻並未言語,聽到外頭的聲音漸漸地遠去了,這才忽然從床上小小聲地開了口:“阿花,你還好麽?”
阿花輕聲地應了一聲,卻如同蚊吟一般輕微,晏昭昭心裏覺得恐怕不對,一股腦地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到阿花的身邊去看阿花究竟怎麽了。
隻見阿花倒在地上,右邊的半邊身子都快被血給染紅了,恐怕是手臂上的動脈被刺中了。
晏昭昭身上沒有傷藥,估計就算出聲,外頭的人應該也不會來救治這樣一個可憐的丫頭。
晏昭昭想著阿花這傷怎麽著也是為了自己受的,思前想後,幹脆從自己的中衣上用力撕下來一段布條,將阿花受了傷的上臂給緊緊捆住,暫時止住了血。
但這樣肯定是不行的,晏昭昭目光瞥見桌上有晚膳送來的酸梅湯,心中不禁慶幸起來。
酸梅湯是為了給這些人下下難題才要的,因為這個季節的梅子太酸,便配了一碟子蜂蜜在旁邊。
蜂蜜能夠消炎止血,雖說肯定比不上金瘡藥的效用,但好歹聊勝於無。
晏昭昭伸手就將那碟子蜂蜜給端了過來,見一邊的阿花臉色都已經蒼白如紙了,便直接跪坐在了她的身邊,用手帕子小心翼翼地清理她剛剛受了傷的小臂,然後將蜂蜜一點一點地塗上去。
蜂蜜的刺激性不大,但到底是剛剛新鮮的創口,就算刺激性比金瘡藥要低的多,阿花還是疼得喊出了聲,可是她是個啞巴,什麽也說不出來,晏昭昭隻聽見她口中嗚嗚,胸膛喘得如同漏了氣的破風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