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愚蠢
所謂酒壯人膽,三兩黃湯下肚,恐怕就連自己姓甚名誰都忘了個一幹二淨。
安陽平素裏在晏昭昭麵前重話不敢說一句,這回居然敢直接上手拉住了晏昭昭的手腕,將那香囊往晏昭昭的手裏用力地懟,還張開嘴大聲地嚷嚷起來。
晏昭昭當然不肯要了,她對安陽從一開始就沒有好感,後來更是越來越討厭。
但是她不過還是個十三四歲的嬌嬌女兒,哪裏弄得過喝了酒就不知道自己下手輕重的安陽?
晏昭昭氣的臉頰發紅,她這時候隻恨自己沒有二哥哥那等出神入化的內力功夫,否則非要如同那一日二哥哥將桌上的茶寵直接彈飛那樣,將安陽的腦袋給扭下來不可。
“安陽,你放手!”
“我不,嘿嘿嘿,小元娘,你身上真香......”
安陽估計是當真以為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了,他拉著晏昭昭的手就往晏昭昭臉上貼,晏昭昭抬腳用力踢了他一腳,卻對安陽來說一點兒也不疼。
兩人這樣吵鬧,周圍的幾個學生自然聽到了,有些好奇地朝兩人看過來。
也不知道怎麽這樣巧了,這幾個學生有男有女,卻都是有些膽小怕事的,待看清了安陽在糾纏晏昭昭之後,三三兩兩的直接就走了。
自從上次有人敢在學院之中公然對陳攸寧下毒之後,南明和就在晏昭昭身邊配兩個暗衛盯著她的安全,今日她在藏書樓念書,那兩個暗衛就一直在外頭守著。
這兩個明家暗衛聽見裏頭有些不同尋常的聲音,又瞧見裏頭原本還在念書的學生全跑了出來,立即察覺出不對。
一個箭步就衝進了藏書樓,另一個立即匆匆回頭去稟告南明和去了。
他這一去,竟是和另外一個明家暗衛撞在了一起。
“你在這兒做什麽?”
“我有要事稟告主上。”
兩人以手語交流,才知道兩人皆是有要是要稟告南明和,但南明和好巧不巧,竟被留在了元幕老先生的屋子裏頭。
元幕老先生知道南明和往自己學院裏頭放人,不過南明和也都是為了正事,他多數時候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但唯有南明和在他屋裏學習的時候,這些暗衛是不準進去的。
兩個暗衛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南明和出來,一個便將剛剛安陽在藏書樓裏頭糾纏晏昭昭的消息相告,讓他一同稟告給南明和,立即匆匆忙忙地回去了。
而等這個暗衛回去的時候,晏昭昭和安陽竟然已經雙雙不見了。
不僅僅是晏昭昭不見了,連那個剛剛衝進去保護晏昭昭安全的暗衛也一同不見了。
就這麽一會兒工夫,三個大活人怎麽就不見了?
這幾個暗衛都是南明和挑出來的擅長醫理和身手的,保護晏昭昭的人身安全還是綽綽有餘的。
隻是這幾個平素裏到底沒有擔當過過命的事兒,這個見自己的兄弟都不見了,隻好又急匆匆地回到一邊的院子裏頭去。
那個暗衛還在等南明和出來,剛剛跑回來那個將晏昭昭的情況一說,兩人便皆在心中暗道壞了,一個留下來傳遞消息,另一個直接匆匆忙忙地帶了一隊人去找安陽的蹤跡。
他們隻覺得,既然剛剛是安陽在與晏昭昭拉拉扯扯,那此回也一定是安陽將晏昭昭抓走了,循著安陽的蹤跡去,未必不能找到晏昭昭的蹤跡。
也不知道這安陽怎麽回事,一路上摸過去他竟將自己的行蹤隱藏地極好,好不容易找到他的蛛絲馬跡,竟發覺他居然是走的藏書樓的密道跑了。
藏書樓裏有密道,誰也不知道。
尤其是將那密道一開,見原本留下來保護晏昭昭的那個暗衛被人割斷了喉管丟在了密道之中,眾人便更是驚悚了。
分明是這安陽逞凶殺了人,又害怕這暗衛被留在藏書樓之中引起了他們的注意,這才將他的屍體藏在了密道之中,以為能夠瞞天過海。
眾人紛紛從這密道之中魚貫而入,飛速地順著密道之中的腳印尋去,等從密道之中出來的時候,竟發覺密道的這一頭已經下了山,不在元家族學之中了。
而這個密道的不遠處就有一條鄉間小徑,上頭淩亂地印著幾個腳印,順著腳印子追出去,便到了官道。
這條官道分明是通往揚州的方向,左右紛紛亂亂的痕跡下掩著一道新鮮的馬車轍痕,腳印到這裏就結束了。
轍痕旁邊還有馬沒吃完吐出來的馬草,地上也有尚溫熱的馬糞,顯然是早就做好了接應,這馬車在這裏載了安陽與晏昭昭去。
如今精心準備,安陽也太過可惡。
幾個明家暗衛都知道晏昭昭是南明和的心頭寶,若是晏昭昭出了事,南明和估計能把他們的皮都剮下來。
有人連忙飛鴿傳書而去,然後匆匆忙忙地順著官道的車轍追了過去。
這頭焦頭爛額,在元幕老先生房中對答策論的南明和忽然覺得心中泛起一陣古怪的疼感。
細細密密的,又猛然而至,就像是自己心裏頭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忽然被剜了出來。
南明和忍耐再三還是壓不下去,加上聽到外頭暗衛忍不住“咕咕咕”了三聲,就知道定然是出了大事兒了。
元幕老先生還回味剛剛南明和說的那一句策論,就看到自己這個得意門生忽然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匆匆往外走去,連忙出聲問道:“怎麽了?”
“出大事了!”
南明和的嗓音很少有這樣動容的時候,他神情肅穆起來,肌膚便顯得更加蒼白,唯有眼尾露出一點點紅,便顯得格外脆弱陰鬱。
“怎麽回事?”
南明和在院中見到了自己那個急的要命的暗衛,知道他不是護佑晏昭昭的,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卻聽到此人說道:“李煥不見了!”
“他不見了?追了沒有?”
“追了,兄弟們已經在查了。”
南明和自然是知道李煥是個什麽東西,李煥深藏這樣久,卻始終一無所獲,終究是裝不下去了麽?
但他心裏還是始終籠罩著一層不祥的預感,像是已經知道了有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發生了一般。
“還有呢?”
南明和卻已經看出來這暗衛焦急下還藏著些許欲言又止,他的目光陡然陰沉下來,牢牢地鎖住了這暗衛,用低到駭人的聲音問道:“出什麽事情了?”
“......姑娘被安陽帶走了!”
什麽?
南明和的眉頭一下子就緊皺了起來,他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下意識地往身邊的那棵老樹上狠狠一拍,絲毫內力未用,卻是直接一拳深深地打進了這棵老樹之中。
他的指骨被尖銳的木頭碎片割出了道道血痕,卻絲毫沒有在意自己手上的血痕,身影已經往外走了:“追了沒有?”
“追了,兄弟們......”
這暗衛連忙追著南明和的身影往外走,就聽到兩人頭上傳來鳥類的振翅聲,抬頭一看,便看到一隻潔白的信鴿在兩人頭上徘徊。
南明和將手指置於唇間,輕輕地吹出兩個氣音,那鴿子便落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他立即將鴿子腿上綁著的信解下來看了。
那寫信的暗衛寫的很詳細,從安陽如何醉醺醺地去藏書樓之中找到了晏昭昭糾纏不已,說到了最後。
南明和的眉頭緊鎖,並未多看其他地方,目光在詳盡的過程上逡巡了一會兒。
隻見這信紙上說第一個暗衛離開晏昭昭去找他報信之後便發覺人已經雙雙不見,而負責保護晏昭昭的那個暗衛卻被安陽殺了,丟在藏書樓之中的一個密道之中。
而眾人已經在密道通向的官道之中發現了通往揚州去的馬車痕跡,已經緊鑼密鼓地追了出去。
看到這裏,南明和忽然將手中的信紙緊緊地揉成了一團,臉上有些猙獰之色:“已經追了多久了?”
他的語氣尚柔和,卻已經動了怒了。
那暗衛大約是知道,有些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仍舊答道:“弟兄們已經追出去半個時辰了,一定能夠將姑娘毫發無傷地救回來。”
“半個時辰......半個時辰?”
南明和將這四個字在唇齒之間輕輕地念了念,忍不住冷笑出聲:“半個時辰,南下的馬車恐怕都已經跑出蘇州了。”
“南下?不是北上揚州麽?”
那下屬仍舊有些不明白的樣子,孰料這句話直接將南明和給觸怒了。
“北上揚州?我要你們有何用?這樣的局都看不明白!”
那暗衛愣了一愣,隻看到南明和的衣袖翻飛一會兒,隨後烈烈勁風從他的掌下飛出,直接朝自己的心口襲來。
他直接被南明和的掌風給掀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牆上,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去追李煥!昭昭在李煥那裏!安陽......安陽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南明和的眼中黑的見不到底,陡然刮起陰戾而暴怒的風,能夠將所有卷進來的東西都通通撕成碎片。
他根本不理會被自己一掌拍到牆上去了的下屬,這樣愚蠢的下屬,怎麽會有這樣愚蠢的下屬!
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