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考校
晏昭昭屬實是寫完了,她覺得幹坐在那兒曬太陽實在沒意趣,便在樹影底下看還沒寫完的學子,一麵找自己家的二哥哥在哪兒呢。
她先在人群之中找到了自己的珍珍愛愛,見她們也被曬的一身香汗淋漓,麵容上卻絲毫沒有焦躁之色,還在沉著冷靜地寫著卷子。
在找二哥哥的途中,晏昭昭倒看到一個黑皮兒小子正在奮筆疾書地寫卷子,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補丁衣裳,麵容卻十分堅毅。
有時候他寫著寫著也抬起頭來看晏昭昭一眼,晏昭昭才覺得他這個身影有些眼熟,一時半會兒也沒想起來這人是誰。
想不起來也就罷了,晏昭昭對除了南明和之外的男性生物大多沒有多少好感,隻是轉過了眼,繼續尋找自己的二哥哥。
二哥哥的位置離她頗遠,她看了好一會兒才瞧見。
她倒是可以確定,南明和一定寫的比她要快,也不知道他正在卷子之中寫什麽,怎麽寫到現在還沒有寫完。
她捧著臉蛋,如同望穿秋水一般看著她二哥哥,仿佛這大廣場上這樣眾多之人她眼裏隻有一個南明和。
隻是晏昭昭看就看罷,偏偏她看著看著,愛俏的毛病又犯了,忍不住心裏的蠢蠢欲動,一個勁兒地感慨自家二哥哥當真是國色天香秀色可餐。
南明和大約是感受到了她這灼灼視線,忍不住抬頭看了她一眼,隔著這樣多人,他都一眼看到晏昭昭陡然亮起來的眼睛,笑得彎彎的像是小月牙一般。
頓時南明和便覺得這卷子有什麽可寫的,卷子哪裏有妹妹好看可愛,可是想了想為了日後長久的幸福,還是好好地寫這份卷子為妙。
晏昭昭興許還沒反應過來,南明和卻已經想到了,這會兒兩人暫時安頓下來了,是住在一個院子裏,可等入學考校考完了,他便要被分去南院了,屆時他一年都難得去北院一次。
去不了北院,便見不著昭昭了。
他倒是無所謂,隻是他擔憂妹妹一個人在北院覺得孤單。
晏昭昭原本就不是一個熱鬧性子,她慣會在自己身邊與公主女帝身邊撒嬌賣癡,可到了旁人麵前,她根本就是塊兒木頭,誰也不樂意搭理。
她並不喜歡去認識旁人,旁人不與她說話,她就能不與旁人說一句,南明和實在擔憂她一個人在北院覺得孤獨。
這考試自然是簡單的,晏昭昭還沒寫完的時候他便已經答完了。
但是他顯而易見地發覺到了元幕老先生對自己的無視,元幕老先生不重視自己,自己再隨便考個普通優秀的成績,便意味著自己極有可能會被分配到普普通通的哪個先生手下去。
他若是想要去常常陪著昭昭,就要壓過昭昭考出第一的成績,先叫元幕先生注意到自己,才能夠和昭昭一同去考元幕老先生的私人考校,這樣他才能與昭昭常常見麵。
一年不見一次可還了得?!
那豈不是連有人欺負了自己的妹妹也不曉得!
其實說不曉得也誇張了,他既然會一同跟過來,心裏自然已經想到了許多對策。
譬如他可以肯定今日新入學的女學生裏頭就一個一定能出線,雖然不會是多好的成績,但會和晏昭昭一同去北院學習。
這個女學生也算他放在北院的眼線,雖然不能告訴昭昭,不能在明麵兒上照顧她,也能夠在暗地裏對她匡扶一二。
屆時也能夠及時地將昭昭那邊的消息傳給他,叫他不至於丟失了妹妹的消息。
更何況,就算拋開了與晏昭昭相關的緣故來說,南明和從前所有的先生都是世間少有的人才,就是說的誇張些,比過這些普通先生都是綽綽有餘。
他來元家族學,也是想要得到元幕老先生的教導,其他的先生對他來說還是有些不夠看的。
南明和與旁人不同,當然知道元幕老先生曾經的帝師身份,更明白元幕老先生這副平平無奇的皮囊下頭藏著怎麽樣的驚世才學。
若是不能博取到元幕老先生的重視,他這書念的又有什麽意思,浪費時間罷了。
所以他給了晏昭昭一個安撫的目光,簡直在這張卷子上挖空了心思,想著究竟要怎麽樣叫這卷子一鳴驚人,叫元幕老先生不要如此無視於自己。
等他終於將卷子寫完了,便看到好幾個比自己先交卷的少年郎正在一邊定定地看著昭昭,臉上有些躍躍欲試,卻又不大敢的模樣。
這些少年郎裏有衣著富貴一看就是世家子弟的,也有那些白身清貧的,可見食色性也,也不瞧瞧自己什麽身份,也敢看?!
這叫二哥哥能忍?
忍不得!
南明和將卷子往主考官的手裏一交,便步履匆匆地往晏昭昭站著的樹影裏走去。
晏昭昭的目光可是一直粘在南明和的身上,見他朝自己走過來了,一下子便笑了起來,跑了兩步一頭撲到南明和的懷裏。
晏昭昭的動作既熟稔又親昵,叫那些忍不住看她的少年郎一下子白了臉。
南明和眼角的餘光掃了他們麵上的神情,忍不住嗤之以鼻,什麽少年郎,分明是虎視眈眈的少年狼。
一個個的毛都沒長齊,就敢肖想他圈養的大白菜了,渾然不覺自己是怎麽從晏珩和公主的菜地裏將這顆小白菜偷回家的。
也有人大約是早就知道他們的身份了,小聲地提醒那些在一邊看的少年郎:“看什麽呢,人家親兄妹呢,你哪裏羨慕得來人家的親昵!”
果然就有人問:“這是誰家的?我瞧著身上一身的氣派,一看就是世家出來的子弟。”
那人便答:“是元幕山長的嫡孫子和孫女兒。”
那些少年郎忽然臉色就好轉了起來,還有人哈哈地笑:“原來是山長的掌上明珠,那那少年郎也不是旁人,勉強也算是你大舅哥。”
這種情況再好開玩笑不過了,嘻嘻哈哈,笑笑鬧鬧。
“說什麽呢!滿嘴胡說!”
分明是斥責,卻又帶著一股被戳穿了之後的惱羞成怒,又微微地帶著一種竊喜,叫南明和聽了無端起了些微微的煩躁。
大舅哥......
這世上恐怕沒有人敢叫他大舅哥。
“我胡說?兄弟,還真別怪哥兒看不錯你,你剛剛分明在看人家小姑娘,想什麽呢我做兄弟的還不明白你?”
隨後越說越離譜,思緒都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其實原本這說兩人是兄妹的人也算是南明和麾下的人,原意是想要叫他們看好了自己的眼睛,不要再亂看了,可好像有些適得其反,聽著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倒是忽然又覺得身上不得勁兒起來。
昭昭是他的妹妹,也不是他的妹妹。
煩。
這起子人一個個地管不好自己的眼睛,簡直叫南明和心裏頭非常不快。
“他們看你呢。”
南明和按下自己心頭浮躁的心思,熟稔地將小姑娘抱在自己懷裏頭。
晏昭昭便習慣地靠在他肩膀上,有些蔫蔫地說道:“看就看罷,看看又不掉肉。”
她興致不高的模樣,南明和抱她都摸到她背後出了一層薄汗,果然是覺得熱了,抱著晏昭昭的手輕輕勾動了兩下,做了一個什麽模樣的手勢,暗處便有人隱了下去。
“果真是熱,從前在......的時候這時節還得下雨,不曉得還有這樣曬人的時候。”
襄城自然是不能說出來的。
從前襄城這個時候確實還冷,綿綿長長的雨季,又濕又冷,叫人渾身不舒服,哪裏會有如今這裏的天氣?
但晏昭昭可是個究極怕熱的嬌氣包,這大太陽叫晏昭昭整個人都不好了。
生活不易,昭昭歎氣。
她皮膚嬌氣,南明和一看她整個人確實曬的紅彤彤的,心裏頭有些不是滋味。
須臾就有個丫頭過來了,是晏昭昭麵生的。
大約是南明和不知道什麽時候叫了人過來,這小丫頭手裏頭抱著一個小水壺,也沒有多看多問,隻是遞到了晏昭昭手裏。
晏昭昭掂量了一下,打開喝了一口,甜津津又涼絲絲的,大約是在井裏頭用冰涼的井水泡過了。
水壺中的糖水正好解了晏昭昭的渴,也消消她身上出的汗。
南明和體貼,晏昭昭心裏高興。
她又不是個小白眼狼,喝了兩口水壺裏的水,便遞到南明和的嘴邊,大約是在問南明和要不要喝。
須臾她才反應過來這水壺是她喝過的,雖說南明和平素裏不顯,她卻知道南明和本是個有潔癖的性子,這水壺叫她喝過了,二哥哥並恐怕不會喝。
晏昭昭有些懊惱地想要將水壺給收回來,倒是南明和眉目溫柔地笑了笑,就著那小水壺喝了一口,全然不在意水壺上麵可能沾了晏昭昭的涎水,眉目裏甚至有一絲絲的笑意。
這就叫晏昭昭非常地疑惑了。
她依稀記得上輩子還在群芳園的時候,有個丫頭仗著自己照顧過剛來群芳園的南明和,十分不自量力地想要得南明和的青眼,便巴巴地端了東西過去,想要以美食接近於他。
卻不料南明和絲毫不留麵子,直接叫人連吃食帶人把她給丟了出去,連屋子裏那一日鋪著的地毯都叫他差人丟出去燒了,可見十分介意這些,倒不料今日發覺南明和這般一麵。
不過晏昭昭也不是蠢人,她當然不會妄自菲薄地去想南明和是不是轉了性子了,隻是覺得二哥哥對自己果真縱容至極,臉上不由得帶了笑意。
兩人喝過了水,恢複了一些精神頭兒,昭昭對自己的考卷頗有信心,南明和便更不必說了,他從來不做沒有準備的事情,故而兩人也不再在原地等候,很快就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