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算計
南明和才多大，大太太就往他房裏塞人？
是，大羲朝男子通人事是挺早的，可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大太太來越俎代庖吧？
是仗著元清秋這個身份無父無母，便自以為自己是嬸娘，就可以隨意操縱人了？
更何況大一些的長輩如今都知道了，男子早通人事並非什麽好事，如今襄城裏的公子哥兒都不興配通房丫頭了。
南明和的身子一貫不好，瞧他那瘦瘦削削的樣子，雖說是生得較旁人高挑，可也還是個病秧子，若非如此，上輩子也不至於早夭了，叫他這時候收用通房，還是兩個妖妖嬈嬈的雙生子，這是解語花還是美人蛇？
晏昭昭忍不住磨了磨自己的後槽牙。
這若是還在晏府裏的時候，晏昭昭便想要讓這大太太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了。
這算盤是打的好，若是換了那等剛剛春心萌動的小少年郎，正是滿心躁動的時候，見了兩個羞羞答答的美人，恐怕還就真讓大太太得手了。
得虧是南明和坐懷不亂，否則晏昭昭真想揪著他的耳朵問問他，這樣年紀小小的，難不成是想****？
晏昭昭簡直要被氣笑了，她臉上的神情已經完全冷下來了，手被南明和緊緊牽著，她便勾了勾小指，在南明和的手上輕輕的撚了一下，目光斜斜地瞥了一眼一邊臉色十分不好看的大太太，低聲問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南明和有些頭疼地皺了皺眉，便輕聲道：“一會兒再與你分說。”
這個時辰並不晚，二房的姐妹花才將將起床。
元依珍與元依愛自小的感情便與其他姐妹不一樣，她們便也一直住在一個房裏，不曾分開。
兩人一道醒了，便也一道洗漱。
正在兩人互相比較著珠花，笑笑鬧鬧的時候，便聽到外頭吵將起來了。
片刻之後便聽到母親的房裏隱隱約約地傳來一陣喧嘩之聲，大約是母親又因什麽事情動了氣。
元依珍與元依愛常常勸娘親少生氣，這樣才能好好地將養身子，給她們添一個弟弟。
原本兩人以為也不是什麽大事兒，隨意叫了自己身邊的小丫頭過去先哄著娘親，一會兒自己梳洗好了再去與娘親請安。
孰料小丫頭過去不久便回來了，臉上的神情十分驚異，吞吞吐吐的。
珍珍愛愛對視一眼，大約明白過來，便遣散了一屋子的丫頭，隻留了這個丫頭，問道：“怎麽了這事兒？”
那婢女也不過二八年華，正是青澀的時候，剛剛開了口，雙頰便都紅了，一副羞憤欲死的模樣。
“怎麽了，慢慢說就是。”
“事情實在荒唐，恐怕說出來汙了小姐的耳朵。”
珍珍愛愛愈發覺得離奇，這元府之中雖說是荒唐了些，也不至於出了事情這樣難以啟齒，難不成是那元陽輝荒唐太過，將自己院子裏的丫頭沾染了，鬧出人命來了？
她們可從不是什麽普通純真的小姑娘，元府裏出了這樣的事兒，她們最好提早知道，否則消息落後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左右環伺的群狼摻和了。
兩人好一頓安撫，那丫頭才終於吞吞吐吐地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方才大太太的丫頭過來，說是大房不好了，請二太太過去，她一個人有些吃不消，二太太這才匆匆忙忙地梳洗去了。”
這是常事，珍珍愛愛已經十分習慣了。
但是昨兒才剛剛和娘親說了這事，怎麽這回她又去了？
若她能將對大太太的那份熱忱之心分一半到爹爹身上，也不至於到現在也生不出個男孩兒來分分老太太對大房那元陽輝的寵愛。
隻是這話也不好直接說給娘親聽，隻盼著她自己早點兒開竅吧。
當然，這話也隻是開解自己的，珍珍愛愛對大太太之為早已頗有微詞，甚至整個二房都因此對二太太不太尊重。
從前自己沒有長大的時候，二太太便去求大太太來整治她院子裏的人兒，一來二去整個二房的下人都離了心，更是看二太太的笑話，好在如今自己姐妹倆尚能管管，二房裏才好些了。
外頭說的都是什麽？
說的是元家的長媳林氏端莊恭肅，賢惠持家，是整個蘇州的長媳典範，可有人記得她們娘親？
有，自然是有的。
說起她們娘親孟氏，多半是說她性情潑辣，為人愚鈍，連自己房裏的下人都彈壓不住，還要去勞煩自己的嫂嫂，叫人嗤笑。
可實際上是如何？
中饋那些事情又忙又多，大太太自己弄不清楚，動輒就叫二太太去幫忙做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旁人看著笑話，她們娘親還真以為大太太對自己掏心窩子，更加賣力，有時候中饋虧空了，她還拿自己體己去補貼，真真是個憨人！
苦活兒累活兒甚至錢袋子就叫她們娘親做了，大房擔著整個元府的繼承權，她倒好，不給自己娘親一點兒實利，光顧著自己撈錢，連指縫兒都不給二房漏漏。
三房媳婦，她們娘親孟氏才是出身最高的貴女，大房一個因和老太太沾親帶故才能嫁進來的破落戶兒，三房那個更是個皇商出身，倒是她二房越來越沒落，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
元依珍的目光落在自己妝奩盒子裏的那幾根簪子上，這還是去年的時興款式，也不知下回花會的時候自己戴什麽去撐場麵。
大房連個庶女都比她們的吃穿用度好些，更別說三房了，她們那個好妹妹幾乎是一身穿金戴銀，羨煞旁人。
元依珍越想越氣，開口便不由自主地帶了火氣：“這回又是因著什麽事兒去的？難不成又有什麽填不上的虧空，叫我娘親去白送錢去了？”
元依愛拉了她一把，自己開口道：“可是出了什麽大事兒了，往日難有這樣早就叫娘親去的時候。”
那丫頭便接了話茬，說道：“聽聞是大太太有心討好秋哥兒，知道他年紀已經到了，從外頭尋了兩個花信之年的雙生子來給秋哥兒做通房。
也不知怎麽回事，秋哥兒不曾受用，叫人丟出了屋子，一大早直接捆了將人送到了輝哥兒房裏去了，一路上不少人瞧見了，鬧了大房好大一個沒臉。
大太太到的時候，輝哥兒都嚇呆了，隻得叫人登時將那對雙生子拉下去了，說是如今已經打殺了。
大房因這事兒鬧得亂七八糟，大太太彈壓不住，便差人來請咱們太太。”
元依珍眼眶都氣紅了，難怪丫頭不好說，這種醃臢事兒也好說給金貴的小姐們聽？
這事兒要是說到外頭去，元家幾個小姐名聲還要不要了！
小姐們都沒出閣，大太太不願意將自己那幾個女兒嫁出去便罷了，也別帶累她們二房清清白白的女孩兒！
元依愛也同樣羞憤欲死，不過她比珍珍尚有分寸些，此時揮了揮手，叫那丫頭下去了。
閨房之中一下子靜了下來，隻聽到兩姐妹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元依珍忍不住譏誚一笑：“可當真是個好嬸娘，若是事成了，傳出去誰不誇她一句賢惠大方友愛小輩？
可這樣的人間絕色，她是想著什麽才拿來給秋哥兒消受？”
元依愛更是粉拳緊攥：“能想著什麽好東西？若當真是個什麽好東西，怎麽不送給她自個兒的兒子去，還就地打殺了？恐怕是醃臢的很！難不成當蘇州人都忘了狄郡王的事兒了？
她倒是想的好，損了秋哥兒的根本，就叫她那個兒子高枕無憂了！”
那狄郡王也是個可憐人，從小就是個病弱的身子骨，也不知他那繼母安的什麽心思，給他配了個窯街裏出來的淸倌兒，這還沒一月呢，狄郡王便一命歸天了。
元依愛也一樣。
她眼眶全紅了，渾身都氣的發抖：“往日娘親還非說她是個再好不過的長輩，她若真是個有心肝的，怎麽做這樣的下賤事兒？”
說著說著，元依愛的淚便掉了下來：“還雙生子呢，作踐誰！”
珍珍愛愛也是真委屈，這府裏就她們一對生的一模一樣的姐妹花，外頭有人豔羨，自然也有人說些風言風語的。
大太太心裏難不成不明白，又弄一對姐妹花進來做通房丫頭是什麽意思？
若還是個有心肝的，就算是看在自己娘親往日為她這樣鞍前馬後的，怎麽著也不至於這樣作踐自己的小輩兒們吧！
她們倒並不是對元清秋和元清照多麽有手足友愛之情，可再怎麽說清字輩兒的兩位也是她們的手足，大太太這事兒做的忒髒了些。
大太太敢這麽算計元清秋和元清照，明兒是不是也能這般拿她們開刀？
更何況二房總是巴巴地被大房拿來當槍使實在可惡，昨日才叮囑過了莫要去趟大房的渾水，當時答應的好好的，睡一覺起來又忘了，元依珍當真是氣得心口撲撲地跳。
元依愛的淚斷了線一般往下掉，一雙眼哭得通紅通紅的，覺得這事兒可決不能就這樣下去了。
這日子，二房實在是過夠了！
大太太在南明和這裏沒討到好。
準確來說，南明和與晏昭昭壓根沒有和她說話，南明和留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眼神，便拉著自己的妹妹進了屋，哐當一下，讓這位大太太灰頭土臉地吃了閉門羹。
大太太如何悻悻離去並不在晏昭昭的考慮範圍內，昭昭如今隻想知道昨夜自己睡著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麽，甚至連一根頭發絲兒都不想放過。
南明和不肯說，晏昭昭就去找嵐樂，令他從頭到尾說一遍，連彼時南明和喝茶用的什麽樣的茶盞，那女子身上又穿了什麽樣的衣裳，都叫嵐樂仔仔細細地說一遍。
嵐樂簡直苦不堪言，兩個主子的眼神都落在他的身上，叫他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