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求見
於是晏昭昭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幼時，從秋千上膽大包天地一躍而下的時候，南明和究竟有沒有和她說那樣一句話？
這個問題她一直想到了穿戴整齊的時候都沒有想明白，隔了兩輩子的記憶，昭昭實在是記不清楚了。
不過南明和那個又冷淡又摻雜著無奈的神情晏昭昭是記得清清楚楚的，這不免讓她的心情變得極好。
“翡翠，二公子可用過膳了？”
晏昭昭問道。
她可記得，南明和先前的院子一團亂糟糟的，要重新置辦東西還要些時日，人如今是住在自己的院子的。
“二公子比姑娘早起一刻，還不曾用膳。”
“那你請他過來，與我一同將早膳用了罷。”
晏昭昭一雙眼笑得彎彎的，卻沒料到翡翠的臉上有些無奈：“二公子要去小爺處念書呢，估計將要去了。”
這倒是她忘了，她從前的日子從未起得如此早，一般她醒過來了的時候二哥哥就已經從爹爹那邊回來了。
“那我與二哥哥一同去碧霄館吧。”
一個人用膳，難免孤零零的。
何況晏昭昭昨日便已經想好了，她不想再做一個蠢笨笨的人了，她也想趁著年紀小，多跟著娘親爹爹學些東西。
從前她也不是不念書，隻是她不太愛聽爹爹那念經一般的教學，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年前公主便說要去外頭聘一位女先生回來教她念書。
無奈年過完了娘親就去了大營，如今才回來，也不知那女先生什麽時候來。
晏昭昭已經從位置上跳了下來，小翠便連忙抱了手爐與銀狐披風跟了上去。
今日天氣不佳，剛打了簾子出來，外頭的雨聲便如約而至，撲麵而來一股子泥土的腥味兒。
小翠替她撐傘，兩人轉了兩轉，就進了碧雪館裏的另一個小院子，南明和正好站在廊下提著書袋，嵐樂正在打理他的傘，見晏昭昭來了，忙喊：“五姑娘來了。”
“二哥哥，嵐樂，我與你們一塊兒去碧霄館。”
晏昭昭彎著眼眸笑，南明和看了她一眼，臉上的神情不由得柔和了下來，直接從嵐樂手裏抽走了那柄簇新的油紙傘，走到了晏昭昭的身邊。
小翠自然有眼力見兒，將披風遞到南明和手裏，便退到一邊去了。
南明和用披風將俏生生的小昭昭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包好了，不舍得她吹了一點兒風，便牽著人兒消失在了雨幕裏。
嵐樂看著自己手裏忽然消失了的傘，不免有些一頭霧水。
孰料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家公子已經帶著嬌嬌表妹走個沒影，連晏昭昭身邊的小翠都已經跟了出去。
嵐樂頭一回覺得自己是如此閃亮多餘，但他也沒法子，隻好另取了一柄傘，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二人在前頭走，小翠笑眯眯地在背後跟著，好容易趕上來的嵐樂一頭紮在了小翠身邊，死皮賴臉地蹭了小翠的傘，不敢往前去了。
“二哥哥，碧雪館住的可好？”
南明和點頭，晏昭昭便促狹一笑：“也不知是不是二哥哥離我近些，昨夜我可夢見了二哥哥。”
南明和的步子一頓，挑了挑眉。
他的意思是讓昭昭繼續說。
晏昭昭便笑：“我夢見小時候我跟著二哥哥到處轉，又從秋千上摔了下來，是二哥哥救了我，還叫我小心些。”
南明和抿著唇笑，神情裏大約是在責她調皮任性，晏昭昭便格外開心地大笑了起來，錯過了南明和眼底漏出來的一絲懷念之色。
那麽久之前嗎．．．．．．
她竟還記得。
唇角忍不住勾了又勾，被身邊的小姑娘全看了去。
到了碧霄館，南明和自然按例去了書房跟著晏珩念書，晏昭昭便去尋了自家娘親。
公主一身幹淨利落的男袍還未換下，英姿颯爽，額頭上還有點兒汗珠子，料想是去練劍去了。
晏昭昭其實很羨慕自家娘親那一身武藝，但她對自己的身體底子十分了解，要練武恐怕得下輩子了。
“娘親！”
見麵自是先要撒撒嬌的，晏昭昭直接就滾進了公主懷裏，頭枕在她膝蓋上，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仿佛隻要這樣看著自己娘親便是世上最為圓滿的事情。
公主忍不住心裏的憐愛，將她抱了個滿懷，須臾又想起什麽似的，屏退了眾人，悄聲說道：“宋福金死了。”
晏昭昭愣了一下，眼中閃過“果然如此”。
與女帝的人攪和在一塊兒，又有了孕，無論如何都難逃一個死字。
宋福金死了，晏昭昭便不再擔憂她這一輩子還能進群芳園來了。
但宋福金究竟是不是別人的棋子，如今已經死無對證，晏昭昭也不可能拿著夢境的緣故叫娘親直接去查宋福金。
不過考慮到後頭的事情，她還是斟酌著說道：“娘親，咱們群芳園裏是不是要多放些人，省的大房那些人敢趁著娘親不在隨意進出，也不知會帶進來什麽人。”
她並不僅僅是為了大房借妖魔之名在群芳園大鬧一事，更是想要暗暗提醒娘親將群芳園束得緊些。
宋福金死了，那背後黑手定然還想換別的法子塞人進來，未雨綢繆才是正經。
這話不用昭昭講，公主也早已想到。
從前是她疏忽了，自昭昭落水一事到大房大鬧群芳園，她也深深發覺自己給虎視眈眈之人露出了一個多麽大的漏洞。
“已經開始換人了，我兒不必擔憂。”
公主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眼中冷光一現。
正是借著昭昭落水這個由頭，公主已經將群芳園好一番整治，果真發覺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被人放了人進來，雖說影響不大，到底是給她提了醒。
公主既然這般說，晏昭昭自不擔憂，母女二人正想再說說旁的，便聽鬆子的聲音在門外輕聲響起。
“公主，王夫人帶著大姑娘求見。”
這府裏還能有哪個王夫人，不外乎是晏芳華的生母王氏。
晏昭昭不禁看了娘親一眼，見她眼底一層輕薄的嘲弄，自己也忍不住一哂。
王氏慣是個沉得住氣的，怎麽這回竟敢直接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