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震怒
這沈府裏，嫡女是沈雲舒，這嫡子又是誰？
沈修有些不解的看向老夫人，似乎不明白老夫人話裏的意思。老夫人讓乳母把沈長林抱過來，在外麵養了一段時日的沈長林白白胖胖的，和剛生出來的時候簡直就是兩個樣子。老夫人指了指沈長林，說到：“從今以後，長林就記在安氏的名下，是我沈家的嫡子。”
聽到老夫人的話，劉氏驚的眼睛都微微瞪大了些許。沈修看著乳母懷中玉雪可愛的沈長林，稍稍猶豫，鬆開了劉氏。乳母趁機將沈長林遞了過來，沈修一愣，伸出手把沈長林給抱在了懷裏。到底是父子，哪怕沈長林從出生以來就沒怎麽見過沈修，可一被沈修抱在懷裏，沈長林就衝著沈修咯咯笑的很是 開心。
看著沈長林的笑容，沈修的心都快化了。他是喜歡孩子，可一個還未出世的孩子怎麽比得上抱在懷裏粉雕玉琢的孩子呢？瞧著沈修抱著沈長林站了起來，顧不上自己，劉氏暗自咬了咬牙，隻能繼續跪在地上。
“當初我外出禮佛的時候，是怎麽交代的？如今看來，你們是把我的話都給忘了。”說著，老夫人讓沈雲舒把沈長林給抱走。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沈雲舒走上前去，伸出手將沈長林從沈修的懷裏抱了過去。伸手的時候，露出了手上的幾道傷痕。
沈修將沈長林遞過去的時候，看到了沈雲舒手上的傷痕，皺眉問道：“你這手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回父親的話，是女兒不小心弄傷的，不打緊。”沈雲舒低聲回答，將衣袖扯下，遮好傷痕。
聽到沈雲舒的話，老夫人更是怒不可遏：“你還知道關心雲舒的傷，我還以為你已經忘記，雲舒是你女兒了！我說過多少次了，雲舒是嫡女，是該好好照顧著的。可你自己瞧瞧，你都把她逼到什麽份上了？先是把她趕去堆雜物的破院子去住，然後又克扣分例糟踐她。你今天怒氣衝衝的帶著人出去是幹什麽？是不是有人和你說，雲舒外出一夜未歸，丟了你和沈府的顏麵啊？”
被老夫人劈頭蓋臉的質問了一頓，沈修也不敢開口反駁，低著頭默默聽訓。老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劉氏，繼續說道：“你覺得雲舒一夜未歸是丟了你的顏麵，那你怎麽不問問，她為什麽一夜不歸啊？昨兒個是安氏的忌辰，這府裏上下還有誰記著？雲舒是個有孝心的孩子，她想給她母親去上個香，難道這也有錯嗎？為什麽這樣盡孝的事情，還要讓雲舒偷偷摸摸的去，不能光明正大的，帶著人去呢？我問問你，如今這府裏頭，到底是姓沈，還是姓劉啊？”
“祖母，您不要再說了。”沈雲舒抱著沈長林，哽咽的開口勸了一句：“都是孫女不好，祖母您消消氣，莫要再怪父親了。”
瞧見沈雲舒哭泣，沈長林也似乎感受到了沈雲舒的難過，裂開嘴也哭了起來。這下子，一大一小兩個孩子齊聲哭起來，還偏偏都是沒有了娘親的孩子，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沈修抬起頭來看了看沈雲舒和沈長林，這心裏頭也是內疚不已。
乳母上前將沈長林抱下去，李嬤嬤走到沈雲舒身邊，軟言安慰。
老夫人看了一眼沈雲舒，又回過頭看向沈修：“你自己看看，你造的這是什麽孽？”
“母親，兒子知錯了。”
“你要是真的知錯了，這樣的事情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老夫人也是累了，擺了擺手，說到：“有些話，我也不想繼續說下去了。這糟踐我孫女的人就交給你來處置，還有，以後府裏頭的事情無論大事小情，全由我說了算。掌家一事，就算是輪，也輪不到一個妾室的頭上。區區一個妾室，還妄想著爬到嫡女頭上撒野，那不能夠！”
說完，老夫人轉過身牽起了沈雲舒的手，帶著沈雲舒要離開。路過沈修身邊的時候，沈雲舒停下腳步，跪下哀聲請求：“父親，尋夏和徐媽媽她們都是服侍女兒的。是女兒不好，父親要打要罰，就衝女兒一人來，還請父親能夠饒恕她們才是。”
沈修責罰尋夏等人，原本也隻是因為沈雲舒不見了。現在聽了老夫人的一番訓斥，又見著沈雲舒如此苦苦哀求，彎腰將人給扶了起來：“這事是父親思慮不周，你帶她們回去吧，請個大夫來，好好看看。”
“多謝父親。”聽到沈修的話，沈雲舒感激涕零，隨後扶著老夫人，招呼尋夏和徐媽媽等人離開了前廳。
走出前廳的時候，聚在前院裏的丫鬟還有小廝們都紛紛低下了頭，不敢抬頭看老夫人和沈雲舒。沈雲舒掃視了一圈，將所有人的神色都看在眼裏，心底暗自冷笑。這府裏頭拜高踩低的人她見的多了，之前劉氏得寵，眼看著生下孩子就能扶為正室，而她一個嫡女卻不受父親的喜愛，這府裏的下人自然而然的會選擇聽從劉氏的話。
可現在不一樣了，老夫人剛才對劉氏毫不留情訓斥的樣子，就連劉氏肚子裏的孩子都沒有放在眼裏。可見，劉氏想要母憑子貴是不可能的了。再者，老夫人向來視她為掌上明珠，這往後府裏的風向如何，已經是不言而喻。
等著老夫人和沈雲舒離開，劉氏立刻拉了拉沈修的衣角，委屈開口：“老爺，妾身……”
“你閉嘴吧。”沈修沒好氣的低下頭嗬斥了一句：“你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大，是不是？”
被沈修嗬斥了一句的劉氏，閉上了嘴，神情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隻可惜，往日見著她委屈就軟言安慰的沈修，現在依舊鐵青著一張臉，並沒有一絲想要開口安慰的樣子。
老夫人剛才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讓他來處置那些糟踐沈雲舒的人。這府裏頭克扣沈雲舒分例的人是誰，沈修心裏一清二楚。其實沈修是最討厭讓他來處理這些家長裏短的瑣碎事情的，可偏偏劉氏是個不大氣的，總愛在這些個雞毛蒜皮的小事情上使手段。沈修被老夫人訓斥了那麽久，心裏也是聽不痛快，想要將人都給打發了。
可是轉念一想，不管怎麽說，劉氏的肚子裏還懷著他的孩子，沈修可做不到那麽心狠手辣，連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不顧了。思及此，沈修冷聲開口：“凡是經手了雲舒分例的丫鬟和媽媽，全都打二十個板子，然後發賣出去。至於你！”沈修低下頭看向劉氏：“你回降雪軒去，好好閉門思過。沒什麽事兒，你就不要再出來了。”說吧，沈修拂袖轉身，抬腳就要離開。
見狀，芳兒連忙上前，討好的開口：“老爺說了這麽久的話一定渴了，妾身去給老爺沏杯茶，潤潤嗓子吧。”
“哼，你也一樣。回你的薔薇院去，沒事不要出來瞎晃悠。”沈修一把推開了芳兒，沒好氣的回了一句，隨後便徑直的離開了前廳。見著沈修離開了，前院裏的丫鬟和小廝們也都紛紛散去。隻有幾個臉色蒼白的丫鬟和媽媽站在原地，被管家帶人給拖了下去。這些個，都是經手過沈雲舒分例的丫鬟和媽媽
“老爺，老爺。”這個時候，劉氏可顧不上這些人，隻是衝著沈修的背影喊了幾聲，可沈修都沒能停下腳步，回頭看她一眼。
芳兒去扶劉氏，擔憂的開口詢問：“夫人，現在這可怎麽辦啊？”
“沒用的東西。”劉氏回過頭來，狠狠的打了芳兒一巴掌：“連老爺都勸不住留不下，我要你進府有什麽用？”
芳兒挨了劉氏的打，也不敢開口反駁什麽，隻是捂著臉低著頭。沈月舒上前將劉氏扶起，勸了一句：“母親莫要動怒，現在母親身子最重要。”
“你也一樣！”劉氏現在心裏頭也是氣急了，就連沈月舒也是劈頭就罵：“剛才你站在一邊，連句話都不說，看著我被老太婆打，看著我被你父親罰，你就跟個木頭樁子似的杵在哪兒，你說說你有什麽用？”
“母親。”沈月舒委屈的喊了一聲，她倒是想開口求情呢。隻是在剛才那樣的情形下，她隻怕她一開口，老太婆就更加生氣。到時候，說不定挨打受罰的就不止是劉氏了。
劉氏狠狠的瞪了一眼沈月舒，一把推開了沈月舒，自己向著降雪軒走去。芳兒來到沈月舒身邊，低聲問道：“小姐，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啊？”
“你問我，我問誰去啊？”沈月舒將火都撒在了芳兒的身上，隨後帶著慧兒回了聽雨閣。芳兒站在前廳裏，看看劉氏又看看沈月舒，心頭也是萬般委屈，隻能自己捂著臉，孤孤單單的回了自己的薔薇院。
轟隆一聲，天空中響起一陣悶雷，烏雲翻滾。原本還陽光明媚的天，一下子就變的陰沉下來。看樣子，一場大雨即將不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