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慶賀
閨閣女子最重要的日子，共有兩個，一個是及笄日，一個是出嫁日。後者自然不用多說，可是沒有前者的及笄日，也就沒有了後者的出嫁的日了。一般來說，閨閣女子的及笄日，家裏父母都會為女兒舉辦一個及笄禮。一來是為了慶賀女兒長大成人，二來也是為了告訴別人，家裏有女初長成，可以相看。
前世，沈雲舒的及笄日很是簡單，至於為什麽如此簡單的原因，沈雲舒記得，是因為劉氏告訴她，府中銀錢緊湊。她那時天真，便信了。可後來劉氏的生辰，卻是大操大辦的，前後相差的時間半個月不到。但是不管怎麽說，前世她還是有一個及笄禮的。可重活一次，她卻連及笄禮都沒有了。
徐媽媽和尋夏是算著沈雲舒的及笄日的，早早的就開始給沈雲舒趕製及笄日要穿的新衣。可是等了好幾天，都沒見府裏有操辦及笄禮的意思。徐媽媽和尋夏不死心，總覺得沈修不至於對沈雲舒如此，一直苦苦等候。可到了及笄日這一天，一大早的，沈修就派人過來傳話，說是劉氏動了胎氣，沈修忙著照看劉氏，沈雲舒的及笄禮就免了。
對此，徐媽媽和尋夏等人都很是惱怒，可偏偏沈雲舒卻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對於這個及笄禮並不在意。見著沈雲舒這樣，徐媽媽等人也不再叫罵，幾個人湊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決定她們來給沈雲舒慶賀。
這件事沈雲舒原也不知情的，可聽了尋夏的解釋，沈雲舒心裏也是一陣暖意。回禮之後，沈雲舒拿出銀子交給尋夏，吩咐到：“尋夏，你跟著六子出門一趟，多買些好吃的回來。今兒個晚上，我們大家一起好好聚聚，就當是我宴請你們了。”
“好哩。”尋夏歡快的答應了一聲，和六子轉身離開。
沈雲舒也不再多想，叫了徐媽媽等人去搬了桌子和椅子到她的房間裏，開始為了晚上的宴會準備。天快黑了的時候，尋夏和六子這才回來，兩人手裏大包小包的拎著許多好吃的，將包著的吃食一一打開裝在盤子裏，然後放在了桌上。沈雲舒正要招呼眾人一同入座，可這時候，卻突然有人敲門。眾人一驚，同時向著房門外看去。
沈雲舒示意大家不要驚慌，自己走過去開了門。外麵站著兩個小丫鬟，兩個小丫鬟手裏都提著一個食盒，見著沈雲舒開門，兩個小丫鬟將食盒放在地上，低聲開口：“小姐，這是奴婢們特意為您準備的。”說完，不等沈雲舒開口，兩個小丫鬟飛快的轉身離開了。
“小姐。”徐媽媽和尋夏走過來，彎下腰打開食盒：“小姐，這裏麵都是您平日愛吃的菜還有糕點。”
“拿進來吧。”沈雲舒微微一笑，剛才那兩個小丫鬟她人出來了，都是曾經在她院子裏呆過的。看來，她們也記著，今天是她的及笄日呢。
重新關上房門，將食盒裏的菜肴和糕點一並取出放在桌上，一桌有菜有肉有酒的宴席也就出來了。沈雲舒招呼眾人一同入座，主動端起酒杯，開口到：“說起來也是滿丟臉的，我一個嫡女卻淪落至此，連一個及笄禮都沒有。不過，我還是覺得很高興，因為有你們陪著我。從今以後，我們主仆幾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說完，沈雲舒將杯中水酒一飲而盡。
尋夏和徐媽媽等人也都端起了酒杯，喝光了杯中的酒。沈雲舒笑起來，招呼眾人一同動筷。剛開始的時候，臘梅冬雪等人還有些拘束，畢竟她們從來沒有和主子一起同桌吃飯過。後來還是沈雲舒看出了眾人的拘束，直接動手撕下了一個雞腿塞在了尋夏的嘴裏，嗆著了尋夏，桌上的氣氛才變得熱鬧起來。
一直以來一本正經的徐媽媽說起笑話來，把大家逗的都捧腹大笑，她經曆過的事情多，看的人也多，說出來的故事也很是有趣。這個時候，尋夏突然偷偷拉了拉沈雲舒的衣袖，示意沈雲舒附耳過去。沈雲舒笑著附耳過去，尋夏在沈雲舒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原本還在聽徐媽媽說故事的沈雲舒聽到尋夏的話，轉過頭來，眼神有些驚訝，似乎是在確認尋夏說的真實性。
尋夏對著沈雲舒微微點頭，見狀，沈雲舒的心跳微微加快。在位置上坐了片刻，沈雲舒借口出去透透氣，走出了房間。走出房間沒多久，六子也跟著出來了，在前頭給沈雲舒帶路。
快到後門的時候，六子示意沈雲舒稍等片刻，自己上前和看守後門的小廝說了幾句，那小廝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了。六子朝著沈雲舒打了個招呼，沈雲舒這才從暗處走了出來。六子打開後門，早就等候在後門外頭的人聽到聲音轉過身來，月色皎潔，那人嘴角帶著溫柔繾綣的笑意，輕聲喚到：“雲妹妹。”
沈雲舒知道，顧衡已經回京了。可是顧衡回京的時候，身上據說還有傷，回京之後也一直在王府裏頭養傷，兩人一直沒有機會相見。可她沒有想到，此時此刻，顧衡卻站在了她的眼前。
“顧衡哥哥。”沈雲舒輕聲喊了一句，走了出去，來到了顧衡身前：“顧衡哥哥，你怎麽來了？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顧衡的目光從沈雲舒出現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有從沈雲舒的身上挪開過，聽到沈雲舒的話，顧衡點了點頭，溫聲回答：“我的傷養了這麽些時日，都好了。隻是我心裏惦記著你，一直想來看看你，卻找不到合適的時機。”
“知道你平安回京，我這心裏就已經很高興了。你的傷要緊，不用來看我的。”話是這麽說，可看到顧衡，沈雲舒這心裏頭還是很高興的。不過，沈雲舒還是有些奇怪，顧衡怎麽今天來看她了：“顧衡哥哥，今天你怎麽會來這裏啊？”
說起這件事，顧衡看向沈雲舒的目光裏就滿是心疼：“我記得今天是你的及笄日，可我在王府裏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你家送來的帖子。我這心裏納悶，就想出來打聽一下消息。沒想到在路上碰見了尋夏，尋夏把發生的事情都告訴我了。雲妹妹，你受苦了。”
“別聽尋夏胡說八道，我沒事的。”
“你還想瞞我不成？”顧衡聽尋夏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對沈雲舒心疼不已，這會兒聽到沈雲舒還故作堅強，這心裏就更加不好受了：“是我不好，我應該早些來看你的才對。如果我早些來看你了，你就不會受這麽多的委屈了。不過，你這個傻丫頭怎麽就那麽的倔強呢？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我不來看你，你就打算永遠不告訴我嗎？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會保護你的，你怎麽就不知道向我求助呢？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有多心疼。”
這段時日，大概是沈雲舒重生以來過的最糟心的一段時日了。她不知道經受了多少的白眼和冷遇，心裏的委屈和苦楚都能把她給壓垮。可她還是死死的咬牙撐住了，沒有流一滴眼淚。可這會兒聽到顧衡的話，沈雲舒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下淚來。
見著沈雲舒落淚，顧衡的心都快要碎了，顧衡也顧不得男女有別，上前一步，抬手輕輕的拭去沈雲舒的淚水，柔聲安慰：“好了好了，不哭了。以後有我在，我不會讓人再欺負你了。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可不能哭。”
“嗯，我不哭。”沈雲舒破涕為笑。
“來，看看我給你準備的及笄賀禮。”顧衡說著，從袖中掏出一支玫瑰簪子：“我第一眼看到這簪子，就覺得這簪子你要是戴起來，一定很好看。雲妹妹，我給你戴上，好不好？”
沈雲舒微微點頭，顧衡抬手將簪子簪在了沈雲舒的發髻上。沈雲舒抬手摸了摸發髻上的簪子，問道：“好看嗎？”
“好看，你戴什麽都是好看啊。”顧衡點點頭，滿心歡喜，沈雲舒也對著顧衡笑起來。
“世子，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清鬆從馬車的另一邊走了過來，小聲的催促了一句。
聞言，沈雲舒開口到：“顧衡哥哥，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好，你先進去，我再走。”
“那我進去了，顧衡哥哥再見。”
“再見。”
沈雲舒對著顧衡笑了笑，這才轉身走進了後門。進了門，沈雲舒又轉過身來，顧衡站在原地，笑容溫和，沈雲舒對著顧衡再次揮手，得到了顧衡的回應之後，這才讓六子關上了後門。關上後門之後，聽著外頭有車軲轆響起，沈雲舒這才滿心歡喜的帶著六子回去。
今天沈修沒有給她準備及笄禮，可是她這心裏還是很高興。她有尋夏和徐媽媽等人陪著，還有顧衡為她慶賀，她覺得她的及笄禮並不比別人的差。想起顧衡，沈雲舒又抬手摸了摸發髻上的玫瑰簪子。其實有時候，事情不一樣也好，至少今生，她可以和顧衡不再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