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顧衡出事
顧衡離京之後，沈雲舒便又整日呆在聽雨閣裏。到了臘月二十七，老夫人那邊傳話過來，說是讓沈雲舒過去用膳。沈雲舒去了之後才發現，老夫人還叫了沈修、劉氏和沈月舒。劉氏正抱著孩子逗笑，沈月舒也陪在一旁。而沈修在和老夫人說話，這場景瞧著，他們才是一家子，而沈雲舒則是外人一個。
老夫人第一個發現沈雲舒，朝著沈雲舒招了招手：“雲舒來了，快過來。”
沈雲舒回過神來，走上前去：“雲舒給祖母請安，給父親請安。”
“快起來吧，今天一家子團聚，就不用多禮了。”老夫人笑著，讓沈雲舒走到自己身邊。
沈修打量了一番沈雲舒，主動開口：“我怎麽瞧著你最近似乎清減了許多啊，可是身子有什麽地方不舒服的？”
“多謝父親關心，女兒無事。隻是天冷了，女兒怕冷，整日都窩在房間裏懶得動彈，吃的也少了些。”
“嗯，沒事就好。怕冷就在房間裏多加幾個暖籠。”
“女兒知道。”
“好了，人都到齊了，那就入席吧。”看到沈修和沈雲舒父女相處融洽，老夫人也很是高興，招呼著眾人入席。
入席之後，劉氏親自執壺，給老夫人和沈修斟酒：“老夫人，老爺，這還有兩天就要過年了。這府裏頭的事情，妾身都已經安排好了。”
“嗯。”沈修點點頭，誇了一句：“你做事向來是仔細的。”
“老爺過譽了。”劉氏坐下來，笑容滿麵的繼續說道：“妾身想著，今年府上添了人丁，今年這新年不如辦的熱鬧一些吧？”
“不不不，不行不行。”沈修正在喝酒，聽到劉氏的話，趕緊擺了擺手，放下了酒杯。
見狀，老夫人問了一句：“這是怎麽了？”
“你們還不知道吧。”沈修四下看了看，像是在顧忌什麽，壓低了聲音回答：“世子前去賑災，在路上遇到了塌方發生了意外，如今世子下落不明。”
“天啊，怎麽會這樣？”老夫人和劉氏都嚇了一跳，劉氏臉上也沒了笑容
沈月舒聽到顧衡發生了意外，急聲問道：“父親，世子沒事吧？”
“誰知道啊！”沈修搖了搖頭，一臉唏噓：“齊王府裏頭現在都已經亂了，齊王妃都哭暈過去了好幾次。”
老夫人轉動著手裏的佛珠，問道：“可有派人去找過？”
“齊王倒是將派了府裏許多人去找，可一直都沒有消息。因此，齊王又進宮去求了皇上太後，想派兵尋找。可沒想到，卻遭到了鎮國公的反對。”想起朝堂上的刀光劍影，沈修就覺得心驚：“鎮國公說這件事不能鬧大，若是讓災民知道，朝廷派去賑災的欽差發生了意外，隻會讓災民更加恐慌。再者，朝廷派兵尋找世子，陣仗太大了，屆時隻怕會引起所有百姓的揣測。於是，鎮國公硬是將此事給壓了下去。”
“這世子是齊王的嫡子，齊王豈能善罷甘休？”
“是，齊王自然不願罷休，可不罷休又能如何？鎮國公不鬆口，這件事就成不了。”沈修搖了搖頭，也是心有餘悸：“母親是沒看到，鎮國公在朝堂上舌戰群臣的模樣，無論朝臣搬出什麽理由，鎮國公都不為所動，一一反駁。當初為了賑災一事，齊王就和鎮國公鬧得不可開交。後來也不知怎麽的，鎮國公突然讓步，同意將此事交給世子處理。可現在世子又發生了意外，這其中到底還有和隱情，我們都不得而知啊。
不過，世子失蹤始終是大事，外頭水災又未平，如今京城風聲鶴唳，今年年關我們就關起門來，悄悄的過吧。”
“你說的在理，如今外頭風波不斷，如果這個時候我們在家裏大肆慶祝，被人知道了，隻怕會禍及全家。”老夫人點了點頭，認同沈修的主意。
劉氏也點頭附和：“既如此，那就按照老爺的意思，妾身吩咐下去，讓府裏人這幾日也少出門去。”
“嗯。好了，不說這些了，動筷吧。”沈修招呼眾人動筷，又說起其他的事情，很快就將顧衡的事情揭過。坐在一旁的沈雲舒從頭到尾都沉默不語，隻是靜靜的聽著沈修和老夫人說話。可隻有沈雲舒知道，她臉上表現的風平浪靜，心中早就是驚濤駭浪，吃什麽東西都是味同嚼蠟。
好不容易挨到吃完飯，沈雲舒借口乏了想要回去，率先離開了柏聽院。才剛走出柏聽院不久，沈月舒就帶著人匆匆追了上來：“等一下。”
“姐姐有什麽事嗎？”
“剛才父親說的，你沒聽見嗎？”沈月舒盯著沈雲舒，臉色不太好看：“世子出事了，你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沈雲舒皺皺眉，有些不解：“世子的事情自然有王爺王妃處理，妹妹為何要有反應？”
“你怎麽這樣？”沈月舒有些生氣，上前一步質問到：“雲舒，世子對你那般好，你怎麽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
“姐姐慎言。”沈雲舒打斷了沈月舒的話，語氣有些冷：“這話若是傳出去，無論是對世子還是對妹妹而言，都會名聲受損，還請姐姐日後慎言才是。妹妹乏了，就不陪姐姐說話了。”說完，也不等沈月舒開口，沈雲舒帶著尋夏轉身就走。
“你！”沈月舒看著沈雲舒離開，氣呼呼的轉身也走了。
走上長廊，剛才還冷靜自持的沈雲舒雙腿一軟，差點走不動道。尋夏緊緊的扶著沈雲舒，很是擔心：“小姐，您沒事吧？”
“顧衡哥哥出事了，他出事了。”沈雲舒神色慌張，緊緊的抓住了尋夏的手，語無倫次的開口：“顧衡哥哥出事了，怎麽辦？我前幾日一直心神不寧，總覺得要出事。沒想到，顧衡哥哥就真的出事了。怎麽辦？怎麽辦？”
“小姐，您別這樣。”尋夏出言安慰：“世子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顧衡哥哥出事。”顧衡對沈雲舒來說，是她灰暗人生中的一抹眼光。顧衡無時無刻不在惦記著她，她又怎麽可以對顧衡不管不顧呢？她在沈月舒麵前逞強，隻是不想讓沈月舒知道自己的心思罷了。可是，就連齊王都沒有辦法，她又有什麽辦法呢？
“玉佩，我有玉佩。”沈雲舒想起了什麽，急匆匆的往聽雨閣跑去，尋夏緊隨其後。
聽雨閣裏，徐媽媽見著沈雲舒跑回來，不由得好奇發問：“小姐這是怎麽了？”
沈雲舒顧不上回答，撲倒梳妝台尋找玉佩，之後又去衣櫃裏翻找，東西扔了一地，徐媽媽不明所以，隻能沈雲舒扔一樣她收拾一樣。沈雲舒找了許久，最後才在枕頭下找到了玉佩。將墨玉雕刻的龍形玉佩握在手裏，沈雲舒站起身來，急聲開口：“尋夏，備車，我要出去。”
“是。”
“小姐。”徐媽媽喊了一聲，可沈雲舒已經帶著尋夏，神色匆匆的又離開了……
坐在馬車上，尋夏看著沈雲舒，有些緊張：“小姐，您真的要去見鎮國公嗎？”
沈雲舒看著手裏的玉佩，微微點頭：“顧衡哥哥危在旦夕，隻是我想到的，唯一能夠為顧衡哥哥做的。”
“可是……”
“別說了，我心意已決。”沈雲舒握緊了手裏的玉佩，抬起頭來，神色已不見慌張。尋夏歎了口氣，也不再多話。很快，馬車就停在了鎮國公府門前。尋夏扶著沈雲舒下了馬車，看著眼前氣勢威嚴的鎮國公府，尋夏幾乎是下意識的放輕了呼吸。沈雲舒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
“什麽人？”門口的護衛將其攔下。
“我是來求見鎮國公的。”說著，沈雲舒將玉佩遞了過去。護衛接過玉佩一看，冷冷的拋下一句：“在這裏等著，我進去通傳。”
“是，有勞大哥了。”
看著護衛轉身進去，沈雲舒的掌心有些潮濕，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當日，葉南琛將玉佩給她，告訴她，日後若是遇到了麻煩可以憑著這塊玉佩來找他幫忙。說實在的，沈雲舒並沒有把這件事情當真。她當初冒險攔車問話，葉南琛沒有動怒要了她的小命，她就已經感恩戴德了，自然不會再妄想要求葉南琛再幫自己什麽。
可是現在，顧衡出事，沈雲舒是真的六神無主了，所以她隻能把寄希望在這塊玉佩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著她重生的緣故，發生的事情一件又一件的有了偏差。是不是老天爺後悔了，所以才要這樣對待她？可如果老天爺真的後悔了，為什麽不能直接懲罰她呢？可不可以，放過顧衡？
沈雲舒正在胡思亂想，隻見拿著玉佩進去的護衛帶著另一個年輕男子走了出來。那男子走到沈雲舒麵前停下，抬手行禮：“沈小姐。”
“是你？”沈雲舒認出了這年輕男人，他是當初給葉南琛駕車的那個護衛。
見著沈雲舒認出自己，護衛笑了笑：“小的名叫葉楓，是國公爺的貼身護衛。沈小姐，國公爺有令，讓小的帶您進去。沈小姐，請。”
沈雲舒握緊了拳頭，向著鎮國公府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