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棋差一招
“小姐。”尋夏從外頭走進來，喊了一聲。
沈雲舒正坐在榻上看書，剛洗過的一頭青絲垂下，徐媽媽拿了幹淨的巾帕一點一點的替沈雲舒擦幹頭發。聽到尋夏的聲音，沈雲舒抬起眼來：“怎麽樣？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嗎？”
“都按照小姐的吩咐交代清楚了。”
“那就好。”說著，沈雲舒又垂下眼，繼續看書。
尋夏跺了跺腳，有些著急：“小姐，您真的就這麽把掌家一事給交還回去了？”
“要不然呢。”沈雲舒翻過一頁書，問道：“難不成你是要我跑去父親麵前哭鬧一場，死活不答應叫出掌家一事嗎？”
“那也不能就這麽容易的把掌家一事給交還回去啊。小姐，您是沒有看到降雪軒那群人的嘴臉，實在是太可惡了。”尋夏皺著一張臉，很是不高興的樣子。昨日沈修叫了沈雲舒過去，言語間對沈雲舒最近的行為多有不滿。到最後，沈修提出讓沈雲舒將掌家一事交還給劉氏，讓沈雲舒自己在院子裏好好的靜思己過。沈雲舒答應了下來，痛快的交出了掌家一事，還讓尋夏將事情賬冊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尋夏本就不情願交還回去，又看著降雪軒的人得了便宜還賣乖，這心裏就更加不舒服了。
“不過是風水輪流轉罷了。”沈雲舒放下手裏的書，輕聲回答：“當初劉氏受罰，降雪軒的人在府中也是夾起尾巴做人。如今，劉氏複寵，地位更勝從前，父親又把掌家一事重新交給她，降雪軒的人態度自然不會好到哪兒去。”
“小姐見事通透。”徐媽媽接上沈雲舒的話，微微點頭：“如今降雪軒風頭正盛，我們這時候不能和她們硬碰硬，應該避其鋒芒才是。”
“沒錯，這一次的事情是我棋差一招，讓劉氏和沈月舒有機可趁。”沈雲舒讓徐媽媽停下，從榻上下來：“這次的事情也正好給我個提醒，讓我能夠時刻謹記，這同樣的錯誤日後不能再犯。尋夏、徐媽媽，你們兩個傳話下去，以後沒什麽事，我們院子裏的人不要隨意出門走動，都好好的呆在自己的院子裏。”
“是，小姐放心，老奴知道該怎麽做。”
沈雲舒又看向尋夏，尋夏也點了點頭：“小姐放心，奴婢知道該怎麽做。”
“好。”……
林氏的事情給了沈雲舒一個很大的打擊，沈雲舒索性就呆在自己的院子裏修身養性，輕易也不出門。如此一來，也能避免和劉氏還有沈月舒接觸，這樣一來，她們兩個想做些什麽，也無從下手。隻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自從沈雲舒重生之後，大事小情不斷，府裏的風波才剛平息下去，就聽說外頭黃河泛濫，發生了水災。
黃河淹沒了好幾個村莊，數以萬計的百姓流離失所。原本朝中官員都已經放了年假，這會兒又都急召回去，上朝議事。
朝堂之上，以葉南琛為首的官員和以齊王為首的官員，吵得是不可開交。原因無他，皇上下旨，開國庫撥五十萬兩銀子用於賑災。葉南琛想要讓自己人接了這個差事，可齊王不答應。在齊王他們看來，這筆銀子要是落到了葉南琛的手上，十有八九都會被葉南琛給侵吞。因此這幾日，兩邊的人鉚足了勁，你說什麽我反對，我說什麽你反對的，一直都沒有吵出個結果來。
天子年幼，這冬日大清早的從被窩裏爬出來上朝已經是一件難事。這會子坐在龍椅上，被暖籠一熏，又迷迷糊糊的打起瞌睡來。葉南琛站在百官之首，神色平靜，仿佛朝堂上的爭吵和他無關。見著皇上打起瞌睡來了，葉南琛的眼睛微微眯起，似有不悅。皇上身邊的總管太監不動聲色的來到了皇上的身邊，輕聲到：“皇上，醒醒。”皇上睜開眼，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打了個哈欠。
“各種都是朝中棟梁，也都心係百姓。與其把時間花在這無意義的爭吵之上，不如各位各退一步。”輕柔悅耳的聲音從龍椅珠簾後頭響起，聽到這聲音，朝中官員紛紛安靜了下來，屏息以待。
珠簾後頭隱隱可以看到一個盛裝打扮的女子，那女子端坐在鳳椅子上，雖沒有露麵，可氣勢卻讓人不容小覷，此人正是元晉王朝的太後娘娘！
見著官員們安靜下來，太後這才不緊不慢的繼續開口：“黃河賑災一事，刻不容緩。不如就由齊王爺和葉國公各選一人出來，領了這差事。”
太後的提議讓官員們麵麵相覷，不得不說，太後的這個法子是最好的。兩邊都出人，這樣一來，就可以相互製衡。然而在這個時候，葉南琛卻上前一步，行禮之後，朗聲回答：“啟稟太後，臨近年關卻突發水災，百姓心中必定惶恐不安。若是隻派官員前去，怕是不能安撫百姓。以微臣所見，不如就按照齊王所說，將此事交給世子。世子乃是皇親國戚，身份貴重，由他出麵賑災，必定能安撫百姓。”
葉南琛的話引來了齊王等人的探究，其他人也不知所措。這葉南琛怎麽突然就轉了性子，願意把賑災一事給交出來了？齊王擰緊了眉頭，不知道葉南琛葫蘆裏在賣什麽藥。
然而聽到葉南琛的話，顧衡卻沒有多想，將此事答應了下來：“啟稟太後，微臣願意前往賑災，安撫百姓。”
“好，既如此，這賑災一事就交給世子了。”太後輕喚了一聲：“皇上，該下旨了。”
皇上點點頭，讓太監下旨，封顧衡為欽差，前往黃河救災，即刻啟程。
等散朝之後，顧衡和齊王並肩而行。沒走幾步，就聽到葉南琛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王爺世子請留步。”
齊王和顧衡同時停下腳步，循聲轉過身去。葉南琛一出殿就披上了一件大氅，臉上也帶了幾分漫不經心的笑容。見著齊王和顧衡轉身，葉南琛笑意不減：“王爺愛民如子，世子深明大義，南琛真的是自愧不如啊。”
“國公爺過譽了。”對於葉南琛的誇獎，齊王神色如常：“黃河水災，百姓流離失所，本王既然身為人臣，自然要為皇上分擔，為百姓著想。”
“果然，虎父無犬子，世子如此深明大義，原來都是王爺言傳身教。既如此，這次賑災就交給世子了。”葉南琛抬手作揖，齊王和顧衡一同還禮。隨後，葉南琛先行一步離開。
看著葉南琛的背影，顧衡這才開口：“父親，這葉南琛是何意啊？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葉南琛詭計多端，他這一招到底是何意思，我一時半會兒也不能看透。”齊王眉頭緊皺：“不過不管怎麽樣，皇上既然已經下旨，你就一定要把差事做好。隻是年關將近，原還想著你好不容易回來了，可以一家人團聚。如今看來，也是不可能了。”
“父親，我們一家人團聚的日子還多著呢。”
“也是。你回去之後收拾收拾東西，早些啟程出發吧。”
“是，父親。”
聽說顧衡要外出賑災，齊王妃心裏是千百個不願意。可聖旨已下，齊王妃再不情願，也沒有辦法，隻能幫著一起收拾東西，恨不得將府裏的東西都給顧衡帶上。最後還是顧衡勸說了許久，齊王妃才作罷，讓顧衡自己收拾。皇上的意思是讓顧衡即刻啟程，可顧衡在出發前，還是去偷偷找了一次沈雲舒。
清鬆給尋夏遞了消息，尋夏帶著沈雲舒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了後門。聽到後門響起三長兩短的敲門聲，尋夏打開了門。顧衡站在馬車旁邊，朝著沈雲舒微微一笑：“雲妹妹。”
“顧衡哥哥，你怎麽來了？”沈雲舒從後門走出去，走到了顧衡的身前。
“黃河水災，皇上派我前去賑災，這年關我怕是不在京城了。”
“賑災？”沈雲舒一聽這話，不免擔心起來：“皇上怎麽想起讓你去賑災了？”
“這對我來說，也算是好事一件，可以好好磨練。”顧衡笑了笑，繼續說道：“隻是在出發前，我這心裏總是放不下你，所以來看看你。雲妹妹，當日父親生辰發生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一直想來安慰你，可是我又找不到機會。現在我又要離京，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了嗎？”
沈雲舒點了點頭，這幾日她一直呆在聽雨閣裏頭，也不出去隨意走動，若不是因為顧衡，她怕是都不會離開聽雨閣：“顧衡哥哥，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不用擔心我。倒是你，你出門在外，一定要小心一些。”
“你放心吧。好了，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雲妹妹，你要好好的，在京城等著我回來。”
“一定會的，我等你回來。”
“我走了。”顧衡依依不舍的上了馬車，朝著沈雲舒揮了揮手。沈雲舒目送著顧衡的馬車消失在了街角，還站在原地不肯回去。不知為什麽，沈雲舒心裏總是不太安定，就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