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命運的繾綣
像是一株被支撐著的植物。
周圍是透明的導管,四麵八方的纏繞著插進來,光是眼睛看著就覺的疼痛難忍。
想到一個月前見到白玉辰的樣子,那時的他已經顯出病入膏肓的端倪,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
像一尊精雕細琢的冰雕,供人觀賞的毫無瑕疵。
那雙深邃的眉眼緊閉著,頎長的睫毛在暖風中輕輕顫動,高挺的鼻梁和鋒利的薄唇,更為這美輪美奐的長相增添了幾根絕妙的英氣。
他的臉上沒有血色,蒼白的和周圍潔白的牆壁融為一體。
微微蜷曲著的淡綠色卷發蓬鬆著翼翼生輝。
他是那麽完美,與生俱來希臘王子一樣雕塑般不可挑剔的容顏,偏偏心性是這般執拗,讓人捉摸不透的情深似海,忠貞不二。
他就像是一隻忠誠的獵犬,從小時候記住主人氣味的那一刻,終身願意為之效勞,肝腦塗地,再死不辭。
可是這樣的他卻傻的讓人心疼,心疼之餘卻也不能給予同樣的、平等的愛。
葉清淺感到胸口有一陣氣流拚命往上翻湧,任憑自己怎樣按壓,也忍不住的想要咳出什麽東西來。
“他……怎麽會……”
葉清淺囁嚅著,甚至不敢靠近那毫無血色的臉。
“玉辰哥哥相思成疾,這一年,我一直覺的隻要你消失,一切都會好起來,可是玉辰哥哥日日夜夜都呼喊著你的名字,我以為隻要我足夠努力,他就會愛上我,可是我終究是敗給你,敗給你們短暫的三年時光……”
她泣不成聲,葉清淺卻內疚自責,深深的明白這釀成悲劇的致命一擊是什麽。
他像自己求婚,自己卻嚴詞拒絕了。
可是她並不愛他,隻是為了讓他徹底死心,去追求真正值得的女孩,這樣的結果就是造城白玉辰命懸一線嗎?
“對不起,對不起……”
她低喃著,目光定定的滯留在不斷流淌著的點滴上,卻呆呆的一句話也說不出。
眼淚潸然落下,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她寧可逢場作戲……
“他已經昏迷兩個星期了,又是會在深夜呼喚你的名字,醫生什麽樣的方法都試了,唯有你,唯有他的病因——你,才能解救他,清淺,算我又自私了,請你陪著他,直到康複好嗎,該說對不起的是我,畢竟當初把你趕走的人是我……”
葉清淺不知該說什麽,默默坐在鬆軟的病床上。
桌子上放著一個相框,剛剛陽光照著相框的玻璃上,陽光反射在上麵,根本看不清相框裏是誰。
她這樣湊近了,才發現是將近一年前,自己演的第一步電視劇時的封麵。
那是他們唯一同框的照片,那個時候的白玉辰還略顯健壯,可是如今,全然沒了當時的精氣神,虛弱的躺在那裏,巍然不動。
“辰辰,是我。”
葉清淺附在他的耳邊,輕聲喃呢,那聲音虛幻的似乎不像是自己的,她低喃著,反複在耳邊輕喚。
白玉辰平穩的呼吸著,緊閉的眉眼突然顫動了。
沐秋和葉清淺都緊張到了極點,可白玉辰也隻是睫毛微微動了動,便再沒有任何反應了。
“我該回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早上出來的葉清淺,一直陪著白玉辰,不知不覺天色已經黑了。
“可是……玉辰哥哥還沒有醒來……”
沐秋擋在葉清淺的麵前,盡管知道自己沒有身份和理由攔住她,可還是情不自禁的做最後的爭取。
“以後我每天早上都會來,可是我還有孩子,所以沒有辦法留宿。”
葉清淺默默的解釋,凝視著沐秋。
沐秋僵在原地,她的臉很蒼白,雙手無措的攥在一起,卻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
“玉辰是你的朋友,他同樣更是我的朋友,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走的,以後每天我都會過來。”葉清淺眼神堅毅。
窗外有風的聲響。
窗子被驟然吹開,夜晚的冷氣很快從走廊順著樓梯一路向上,席卷了房間。
沐秋自知無言以對,隻能僵硬的挪開步伐。
燈光蒼白而刺眼,樓梯的影子投射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麵上,葉清淺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她凝望著窗外的淒冷夜色,慢慢裹緊了夜色。
她能清晰的感到沐秋的眼神在自己的身上遊走,可是她沒有回頭,用最快也最坦然的速度離開了私人醫院。
她是那樣堅強。
她從是不忌諱哭的,因為每次無論多艱難的問題,那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問題,他都能在酣暢淋漓的哭過後,勇敢麵對。
私人醫院外,是森冷的一條羊腸小道,小路上每隔著好遠才有一盞若隱若現的燈,昏黃的燈光透著在崎嶇的小路上,她艱難的行走,不得已打開手機的探照燈。
可是更難的,並不是腳下的路。
從醫院出來的一瞬間,她的眼神出奇的疏離,嘴唇冰冷的沒有一絲血色,腳像是踩在軟綿綿的棉花上一樣,似乎一陣微弱的風就可以將她吹倒。
她用力的抓著路旁的鐵柵欄,身子卻止不住的顫抖。
自己這是怎麽了。
她反而感到驚恐,哭出來就好了,可是那如鯁在喉的痛感如影隨形的折磨她,讓她根本無法呼吸。
手機屏幕飛快的閃動著,她有氣無力,最終按下了接聽鍵。
“清淺,現在都九點了,你找工作也該回來了吧?”
周語在電話那頭關切額詢問。
“清淺,說話啊……”
良久的沉默,葉清淺終於從那聲輕柔的呼喚中回過神來,身子似乎也從漆黑窒息的空間中墜落,失重的一瞬,她感到胸口隱隱作痛,慢慢扶著電線杆,坐在矮矮額石墩上。
“周周,我……”她囁嚅著,有氣無力,“你來接我吧,我沒有力氣了。”
無奈中隱隱帶著哭腔,陸路已經在家中安睡了,她鎖好門窗:“位置發過來,我很快就過去。”
寂靜的深夜。
偶爾有烏鴉的叫聲。
葉清淺想到白玉辰的樣子。
她不能這樣靜靜地呆著,她一停下來就會無休止的責怪自己的殘忍決絕。
“清淺!”遠處傳來熟悉的呼喚。
她踉踉蹌蹌的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