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你就這麽恨我嗎
“陸路真乖!”
陸路剛做完手術,隻能平直的躺在床上,傷口換藥的時候,他疼的是能攥緊衣角,可是他一滴眼淚都沒有流,隻是默默閉上眼睛。
葉清淺誇讚著,可是她想要流出的淚水遠遠要比陸路多得多。
她的目光甚至不敢在陸路身上多做停留,稍微撇過去,都是那隱忍的表情。
陸路何其不幸,生在這樣一個家庭,經曆父母的婚姻亮紅燈,還要經受病痛的折磨。
護士也是小心翼翼的,輕輕的,又極為迅速的幫助陸景墨處理傷口。
左腰上的傷口還是觸目驚心,占滿酒精的棉球每每觸碰到傷口上,那可憐的小身軀就會不由自主的抽動一下。
葉清淺實在看不下去了,將細嫩的胳膊伸在陸路的唇邊。
“陸路,媽媽知道你疼,這一刻你不用非要做小男子漢了,你實在痛就咬住媽媽的胳膊來緩解,好嗎?”
白玉辰伸手要組織,周語一把拉住了他。
“不,不用……”蒼白無血色的小臉上滲出豆大的的汗水,葉清淺凝視著那張淒楚的臉,陸路卻搖著頭,小栗色的發絲微微顫抖。
“媽媽,我真的,真的不疼……”他說話斷斷續續,幹涸的嘴唇起了皮,眉頭次蹙微蹙著。
葉清淺撇過頭去,掩麵走出病房。
這樣的時刻她總是恨自己,身為一個母親沒有照顧好孩子是何等失職?隻因為自己的人性,卻讓無辜的陸路置身於水深火熱裏。
“我不能哭了。”她感受到身後那個身影在向自己靠近,沒有猜錯的話,一定是白玉辰,她轉過頭來,“我不能總是把自己脆弱的一麵展現在孩子麵前,盡管我忍不住,否則你看陸路,他怎麽可以那樣懂事的讓人心疼……”
“現在陸路已經長大了,他當然想勇敢,你做你自己就好。”
白玉辰溫柔的提醒,又轉而凝視著她:“陸路康複以後,你有什麽打算嗎?”
“目前是準備去江洲,這樣也能離周語近一些,這個城市有太多悲傷的回憶,我不要在這裏了。”
白玉辰緘默不言,看來葉清淺的計劃裏,依舊沒有把他加進去。
“清淺,我想照顧你和陸路。”
良久,有風吹過的聲音,槐花的清香撲鼻而來。
絲絲縷縷的曖昧在空氣中彌漫出來。
白玉辰的薄唇微啟,深情凝視著葉清淺,又鄭重其事地拉起她的手。
“我不需要你立刻答複我,我也不需要你忘記曾經的一切,我甚至不需要任何身份,隻是能不能不要再推開我了,給我一個照顧你的機會,好嗎?”
深情的告白,從第一次見麵的那一刻開始到現在,已經是第四次了。
那雙小鹿一樣深邃精致的眼眸中隱藏著浩瀚無垠的星辰大海,似乎像純潔無暇的清湖,是大自然的饋贈,沒有一絲雜質。
陽光的酒調很淡,卻很純,淺淺的酌在每一個杯型的小野花裏。
暖融融的陽光映照在白玉辰棱角分明的側臉上,葉清淺緩緩抬頭她。
那雙眼眉眼如斯,正深情款款的散發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光芒。
逼仄的樓道裏,她分明感受到那目光像是熱辣辣的光束,灼燒的她臉頰滾燙,一直紅到耳根。
他是那樣完美的一個人,卻一心一意,死心塌地的幫助自己,可她卻無法承受這樣沉重深厚的愛意,縱然可貴,縱然可遇而不可求。
“辰辰……”
“先別想著拒絕,如果你不願意讓我照顧你,那你可以過來當我的助理嗎,這也算是這短時間對我的報答,好嗎?”
他一字一頓,無所不用其極。
“等陸路康複了再說吧,辰辰,現在時候不早了,你先去吃飯吧,再過一周左右,陸路的身體就差不多了,你就不用天天往這裏跑了。太辛苦、。”
她補充,說完想要回到病房,手腕卻突然傳來一陣強勁的力度。
“你就這麽恨我嗎?”
白玉辰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突出,他根本不顧周圍人的異樣的目光,仿佛自己稍有不慎,葉清淺就會憑空消失。
“你為我做了這麽多,我又怎麽會恨你……”葉清淺轉過身,輕輕掙紮著,她凝視著那張因為委屈漲的通紅的臉,一時半會不知道如何是好,“辰辰,我不是不想讓你照顧我,我是……”
“你是還愛著陸景墨,對嗎?”
他一字一頓,聲音嘹亮的整個樓道的人都清晰可聞。
葉清淺心頭一震,這兩天那埋葬在心裏的名字,幾次想要說出口時,心就沉甸甸的墜了,拚命按壓著那些與日俱增的瘋狂的思念,隻有一次次去想象陸景墨是怎樣的狠心,葉清淺才能獲得暫時的慰藉。
可是今天,白玉辰就這樣毫不留情的說出來,她的心又一陣絞肉半的痛苦,淺淺的吸一口氣也是痛苦的折磨。
“不,我不是。”她忍住委屈,輕聲回應。
“我沒有讓你嫁給我,我甚至都沒有說要你慢慢接受我,隻是讓我照顧你,讓我照顧你和陸路,我連這樣的權利也沒有嗎?”
他還是多年前的那個孩子,在對待葉清淺的這件事上,出乎意料的執拗和倔強,死灰複燃的一次又一次愛上她。
“白玉辰,我無福消受你的愛,所白了,我真的配不上你,我不想讓你在我的身上消磨時間,這樣說吧,如果我是十五年錢的我,我會毫不猶豫的嫁給你,可是當我遇見陸景墨的那一刻,一切都變了。”
她的目光暗楚楚,又驟然迸射出洶湧的火焰,這樣的毫不留情麵的針鋒相對,似乎徹底將白玉辰擊垮。
“所以,陸路康複以後,你要永遠離開這裏,永遠離開我,對嗎。?
那雙灰蒙蒙的、閃著幽綠色暗光的眼珠定定的凝視葉清淺,他幾乎是祈求著將手攀附在葉清淺的肩膀上。
與剛才不一樣的是,那隻手初期的冰冷,指骨僵硬的蜷曲著,無法伸展也無法蜷縮。
冷風吹過,周身泛起酥酥麻麻的寒意。
葉清淺緘默不言,可是這樣的沉默或許是最清楚的答案。
“我懂了,是我打擾你了,對不起。”
白玉辰輕輕說罷,踉踉蹌蹌的離開了醫院。
這一次,葉清淺沒有挽留。
或許這樣,才是對白玉辰最好的結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