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緣盡
心碰的一跳。
葉清淺隻覺得耳畔有窸窸窣窣呼嘯而過的風聲。
觀景台是巨大的玻璃罩，厚厚的玻璃市內暖融融的，四周都是溫軟的微風吹起。
滿天星辰璀璨的讓人不敢直視，葉清淺凝望著，心越跳越快。
“遊客朋友們好。”一位端莊的服務員迎麵而來，和顏悅色地站在葉清淺和陸景墨麵前，“觀景台名為小王子，建立於二零壹伍年，至今已有五個年頭的時間，建立者是當今一位公司總裁，建立的原因源於他為了完成和心愛的人的承諾，很榮幸，今天的觀景台是首次開放，而你們是觀光的第一人，祝你們觀光愉快。”
說罷，服務員微笑示意，將一桌美味佳肴推上來，隨即很快離開了。
那雙眼眸烏黑而發亮，幽幽地閃爍著亮光，清澈地宛若一湖泉水，可以窺探人心。
陸景墨凝視著葉清淺，她的眼睛宛若皎潔的明月，那眼中卻是沒有光澤的，隻是暗楚楚地凝望著漫天的星辰。
“你還一直記得……”
葉清淺輕聲細語，她怎會忘記這兒時的約定。
那幽幽的明月出乎意料地掛在天上，月光倒映在她的眼歐中，一時間將所有的光澤投射進去，記憶的長河如同波濤洶湧的海浪，呼嘯著……
“我以後的夢想是成為一名j察。”稚嫩的童聲，在深邃的大海邊響徹著。
那胸有成竹的自信讓小小的少年在漆黑的夜空中散發著不一樣的光澤，葉清淺就靜靜地坐在少年的身旁，凝視著那充滿無限遐想的眼眸。
“j察？那你要努力哦。”她莞爾一笑，漏出一口潔白無瑕的牙齒，在月光下更顯的清透，如一粒粒珍珠一樣，閃爍著微微光澤，“我們小學今天很多人說自己的夢想，大部分人都是當科學家。”
“那你呢……”兒時的陸景墨長相宛若混血王子，小小的年紀便有不一般的宏圖大誌，他直勾勾地逼視，葉清淺思慮良久之後，緩緩開口。
“我不清楚自己到底想成為誰，我總覺得這些都太難了，我隻希望以後可以開心幸福就可以了，對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和心愛的人在這座城的最高點看星星。”
她的目光裏都是靜靜流淌著的熱忱，陸景墨側著頭凝望著那稚嫩的臉龐，她下巴有柔和的弧線，眼神中有對美好憧憬的星辰大海。
細細碎碎的頭發整齊的垂在耳的兩側，發絲微微吹拂而起。
似乎從那時起，陸景墨就決議要給她所有的一切，她那麽美，那麽天真善良，她值得最好的！
可是滄海桑田，時過境遷，最終他有能力賦予她想要的一切，這些年也在不辭辛苦，可終是怪自己神經大條，沒有及時認出她來，無限的悔恨在心頭肆意生長，他快要被壓的喘不過氣來了。
而今，她就這樣，已然亭亭玉立的少女，如此清晰的映入眼簾，他多想擁她入懷，卻隻能幻想著，靜靜陪在她的一側，眼看著物轉星移。
“這五年來我一直在尋找你，我不知道你在哪裏，我根本認不出你，有時候，我甚至想，要不把觀景台拆了吧，既然你已經消失了，那我將這承載承諾的地方留著幹什麽……”
他的嗓音沙啞，那聲音宛若從地獄中傳來的嘶啞，暗淡的沒有一絲氣力，隻能勉強用盡渾身解數去傾吐著字眼。
“可我不想放棄，這項建設計劃從高中我有了對設計的最初體驗時，我便開始細細研究，曆時十年的時間，我終於將它建成時，心中是無與倫比的激動，我想驕傲的在你麵前，讓你盡情的享受每一個星辰漫步的夜晚，我總相信你回來，無論多絕望，我總是相信你會來……”
他暗啞著，忍不住上前，緩緩拉起葉清淺的手。
他的動作很輕，像電影中的慢鏡頭一樣，謹小慎微地托起那如獲至寶的五指，緊緊握著。
她沒有反抗，隻是覺得命運太過於捉弄人，冰涼的十指緊扣在一起，葉清淺感到渾身顫栗，手心裏竟出了冷汗，眼淚猝不及防的跌落。
她撇過頭去，鼻腔中滿是那近在咫尺的薄荷煙清香，耳邊是似乎隻有在夢中才會出現的溫柔話語。
“清淺，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愛你吧……”
他是那麽驕傲的一個人，生人勿進的寒冷和遺世獨立，可今天的他哀楚著，像一個寂靜被拋棄的孩子一般，那樣低聲下去。
“過去的一切是我不好，請給我機會，讓我有機會彌補，好嗎？”
他突然用力，一把將葉清淺扯進懷中，不等她反抗，那冰冷的唇已經貼上去，遙遠的記憶洶湧如潮，那軟糯緊貼在一起，葉清淺渾身觸電般酥麻。
那充滿薄荷煙的清香和梔子花香糅合在一起，葉清淺神誌不清，突然她猛地從那溫柔鄉中蘇醒，站起身來。
“我已經走到今天這一步了。”葉清淺極力克製自己，嘴角還有繾綣後的殷紅，她保持著最後一絲理智。
“或許以前是我沒有把拒絕說的太直白，因為我從來不想傷害你，我隻想安安靜靜地離開，這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安慰的。”
“清淺……”那深情的兩個字眼似乎是從他的鼻腔中哼出的，那炙熱的、充滿著最後哀求意味的言辭。
“我曾經每夜每夜的失眠，我也曾經一次又一次逼自己離開你，可我做不到，但我現在很慶幸。”葉清淺莞爾一笑，蒼白的唇瓣間是落寞的弧度，“我可以離開你了，雖然不夠瀟灑，可我盡力了，無論從心裏還是生理——”
遠處的山頂，似乎住著一戶人家，那屋頂上有一株炊煙直升到半空中去。
煙在空中就突然消失了，如同葉清淺的愛，終於堅持了二十年後，隨著冗長的往事，灰飛煙滅。
耳邊有清脆的滴答聲，葉清淺抬起頭，巨大的玻璃頂上已滿是雨水，雨雖不大，但淅淅瀝瀝的連綿不絕，順著光滑的玻璃罩順流而下。
像在自己的上空架起了一座水簾，葉清淺不由地被這設計所感動，濡濕的睫毛晶瑩地閃爍著。
“清淺，謝謝你愛過我。”那幽幽地聲響不動聲色地從身後傳來，她沒有勇氣扭過頭去，她說的是心裏話，她從來沒有哪一刻想要傷害他，她隻想安安靜靜地離開。
那些風花雪月的往事如煙，她已無力在情愛的路上掙紮。
“雨停了，我們該走了。”陸景墨輕聲提醒，“這個還給你。”她艱難地轉過身去，接過那枚有輕微裂紋的瑪瑙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