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我們去海洋館吧。
“你是要氣死我!”電話那頭一陣強烈的咆哮聲。
突然,信號變弱,隻有嘶嘶啦啦的電流聲在空氣中流轉。
他掛掉電話,頹然地坐在車廂裏。
車前的掛飾,是一顆散發著柔和微光的紫色瑪瑙石,他幹脆從脖頸之中摘下,掛在眼前。
仿佛這樣,就可以離葉清淺更近一點。
急驟的電話鈴聲再次響起,向寧靜的早晨中的一聲驚雷,劃破了久違的安謐。
他的眼睛酸脹,喉管也是澀澀的,輕薄的嘴唇幹而裂,蒼白無色。
手指緊握著方向盤,眼神渙散又聚焦,時刻注意著白家的一舉一動。
他已經這樣第三天了。
似乎沒有什麽異樣,隻能看見白玉辰進進出出。
身體是機械一般,忘記喝水,忘記吃飯,隻有沐雪梅強行派人送過來,他才應付差事一樣吃一點。
陸景墨穿著淺白色我的半袖,白天還好,可是已是秋季,夜露的侵襲下總是充滿寒意,他卻宛若神經麻木了一樣,根本感覺不到寒冷。
“陸景墨,你要幹什麽?就算是你恨我,你總該回來看看陸路吧!”沐雪梅由怒罵變得疲憊,厲聲的嗬斥中仿佛有哀求的成分。
電話那頭依稀傳來小孩子的吵鬧聲,似乎在喊著要媽媽,他麻木不仁的心在一陣陣聲中被撕痛,鮮血淋漓。
“我會回去,帶著清淺。”他的聲音沙啞而幹涸,像是沙漠中的流沙,窸窸窣窣的流動著,有風的聲音。
沐雪梅拿著電話怔住了,懷中是啼哭不止的陸路,電話那頭是冥頑不化的陸景墨。
一對父子——自己最親近的人,同時也成為了最恨自己的人。
難道當初趕走葉清淺,真的是自己做錯了?
“啊——”她突然痛叫一聲,鬆開了手,陸路掙脫了懷抱。
手腕上的牙印觸目驚心,他已不再喜歡眼前這個自稱是最愛自己的奶奶,他隻知道,媽媽是被她趕走的!
電話突然變成了一串忙音,直覺裏,他感到出事了,隻能暫且回家。
不遠處,一個人回到了別墅內。
早上剛出了太陽,結果沒過多久,雨突然開始下大,瓢潑一樣,嘩嘩啦啦的從天空中傾盆。
四下寂寥無聲,甚至連蟬鳴蛙叫也聽不到,隻有劈裏啪啦的雨敲擊著窗玻璃,葉清淺正端坐在梳妝台前。
在白玉辰的要求下,她已經三天沒有出門了,甚至連家門口也不能去,說的好聽點,自己如同被軟禁了。
門外的不遠處傳來汽車的發動聲,她拉開了窗簾,舉目眺望。
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沒來的及回頭,腰肢已被那大手覆蓋,輕薄的後背細細的感受那胸膛傳來的心跳聲。
“想死你了。”他低喃著,順手拉住了窗簾,充滿防備似的,又像小嬰兒一樣撒著嬌,炙熱的鼻息像野火,在她白皙滑嫩的脖頸之間有燎原之勢。
“什麽時候回來的,我該去接你的。”葉清淺有些驚怔的微微測過頭去,卻被那股炙熱的力量禁錮的有些透不過氣來。
她本能的後退,像是躲著白玉辰一樣,慢慢踱步至桌前。
她打開抽屜,拿出白玉辰最愛的手磨咖啡,輕撚起湯匙,幽幽地轉動著。
“稍等一下,我馬上就磨好了。”她刻意躲避那目光的炙熱,專心的垂下頭去。
白玉辰覺察到了她神色中的抽離,有些慍怒地攥住那指骨冰冷的手:“你在這,我還喝什麽咖啡啊,對了。”他暗淡的垂下眼簾。
“怎麽都沒給我打一個電話。”他扳過她的身子,像孩子一樣質問,眼神裏閃過失望的灰暗,又在四目相對的一刻變得欣喜。
天空是陰沉的,房間裏也是昏暗無比,脖頸上的綠色瑪瑙,幽幽地泛著微光。
“我是怕你忙。”她淺笑,潔白的牙齒微露,細嫩的脖頸處又彌留的檀木香。
她的眼神有些閃躲,甚至還是不敢直視那炙熱的、帶著無限渴望的眼神,心中是難以言傳的恐懼,那份世間獨一無二的沉、甸甸的愛,令無數女子神往和豔羨不已,可她隻覺得是枷鎖,是自己無法回饋的珍寶。
“我再忙會忙到沒有一分鍾和你通話嗎,再不濟,微信上總該問我一句吧……”
他的目光帶著咄咄逼人的灼燒感,眼底是靜謐的湖水一樣死寂,像個博人關注的小女生一樣,萬人矚目的白玉辰就在自己麵前撒著嬌。
“對不起。”她不知所錯,隻能輕聲喃呢,可是殊不知這樣才會讓白玉辰更加無奈。
“沒關係啦。”他輕柔的撫摸著她的發絲,溫熱的手指交織在她柔順的秀發中,感受到纏綿緋色的茉莉花香。
眼神有一絲落寞。
即使是失憶,她也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心裏的一點防線終究似乎快要坍塌了。
“明天我們去亞特蘭大海洋館吧。”他突然在她耳邊輕哼,這三個字卻讓她神智突驚。
她抬起眼臉,帶著錯愕:“最急也沒有節假日,而且你不是有個新劇嗎,咱們怎麽會有時間……”
“我補償你的。”說著,白玉辰從口袋中掏出兩張飛機票,與此同時還有m國最大的海洋館的貴賓券。
“別拒絕我了。”看著葉清淺欲言又止的樣子,他急忙補充。
“你怎麽知道我想去海洋館啊。”她惶惑不解。
白玉辰神秘一笑,唇瓣微開,緘默不語地將她擁入懷中。
“這個是秘密。”
當然是秘密,白玉辰拿到她落水的手機後,備忘錄中隻有一條待辦是m國的亞特蘭大海洋館。
陸景墨回到別墅內,沐雪梅一臉酸楚的坐在房間內。
她滿眼悵然若失,胳膊上被咬的殷紅還依稀可見。
這孩子的性格越發的像小時候的陸路,倔強執拗,乖巧的時候很乖巧,可是暴躁起來像一隻發狂的獅子。
可是他又很像葉清淺,是一隻喂不熟的狼一樣,隨時會反咬人一口。
可終究是自己的親骨肉,再怎麽憤怒也隻能在內心咒罵幾句。
陸景墨的腳步聲急驟而緊促,甚至沒有注意到沙發上的沐雪梅。
“景墨——”她在沙發上輕喚,他卻徑直走上樓梯,或者,他根本不想注意到沐雪梅。
房間的門是緊閉住的,恍惚中似乎有啼哭聲從房間內傳來,窗戶沒有關,急驟的吹打著窗簾,拍在牆上呼啦作響。
“陸路,是爸爸。”他伏在門上溫柔細語,眼神裏滿是心疼。
他害怕極了,他深深明白孩童時期母愛的缺失會怎樣毀掉一個孩子的性格,自己就是慘痛的例子。
指骨輕叩在門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卻沒有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