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姑奶奶
第二天。
珂雨一個人往黑市去,按藍亦說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了溶洞。
延著溪流走進去,她放慢腳步警惕了幾分,黑市都是魚龍混雜地方,常有殺人越貨的事發生。而且昨天藍亦叮囑了她大一會,若要去黑市,一定要帶上昆奴。
但她沒帶,不想被人認出她是太師府的三小姐。
她一個行事要方便些。
“要坐船嗎?小姑娘。”一抽著旱煙老大爺,翹著二郎腿坐在暗河的邊上,煙色繚繞間,衝珂雨指指停在不遠的船,“姑娘做我的船隻需要花一兩銀子,換了別的船夫,少說也要管姑娘要三兩。”
珂雨爽快拋給老大爺一錠銀子,心中卻是更加警惕。
“姑娘,坐穩了。”老大爺道,有些吃力地劃著槳逆水而上。
換過一處彎道後,暗河的水流漸漸湍急,小船晃來晃去,河岸兩邊架著火盆,燃燒的火焰勉強能照亮小船在暗河裏穿行。
“姑娘一個人去黑市做什麽?”老大爺問道,不慌不忙地避開河中間突起的礁石,對河道十分熟悉。
“買東西。”
“黑市裏的東西外麵買不到,價格有的便宜,有的也貴。”
“隻要有我要的,再貴也買。”
“姑娘看上去不像從有錢人家出來的。”
她輕笑,眼裏閃過一絲銳芒,“老大爺,你看上去老實本分,也不像謀財害命的惡徒。”
老大爺動作一僵,突然用力劃了幾下槳,小船朝著岸邊的巨石撞去。
珂雨從容淡定地往岸邊一躍,回身一腳踹在船頭上,小船猛地往後一退,老大爺晃了下幾,一頭栽進水裏,冒出一股血水,在不遠處浮了起來。
與此同時,一群劫匪從洞壁上跳下來,揮舞手裏的長刀,圍住孤身一人的珂雨就砍。
珂雨無趣地皺了皺眉心,抬腳一跺,內力一泄而出,頓時碎石飛濺,鋒利無比。她解毒後,功力恢複了不少,對付這些劫匪綽綽有餘。
一群劫匪慘叫著轉眼死得隻剩下一個。
那人哆嗦著看見白裙飛揚的少女走近自己,仿若收命的白無常,慌忙扔掉手裏的刀跪了下去,“姑奶奶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我很老?”珂雨清脆的嗓音透著不滿。
那人又是一哆嗦,“不老不老。”
“那你叫我姑奶奶??”
“……”
“叫一聲老祖宗來聽聽。”
“……”
“我不配做你的老祖宗?”
“配,配配配,老祖宗,求您饒了我,我家裏上有老下有小,等著買米下鍋,我沒辦法才出來發死人財。”
“你叫什麽名字?”
“張三。”
“李四呢?”
“啊??”
“死的那些是不是叫王五、趙六、孫七、周八、吳九、鄭十?”
“這……”
李四風雨飄搖,咚咚直磕頭,老祖宗可不可不要開玩笑了,他怕怕,快嚇尿了。
珂雨倒是挺滿意張三的畏懼,道:“帶我去黑市,我饒你不死,還會給你點帶路錢。”
“不敢要老祖宗錢,我帶老祖宗去便是。”
“那,走吧。”
“是。”
張三低著頭走前麵帶路,身形魁梧的三十來歲漢子,一邊走一邊打著哆嗦,一眼不敢回頭看。
彎來拐去的山洞裏走了好一會才到黑市,張三想跑又不敢,弱弱問,“老祖宗有沒有別的吩咐?小的願為老祖宗效犬馬之勞。”
“你倒是挺會說話。”
“小的讀過兩年書。”
“對黑市熟嗎?”
“熟,熟得透透的,老祖宗隻管吩咐。”
珂雨溫良無害地笑了笑,魁梧的漢子冷不丁瞅見,撲通跪到了地上,“老祖宗容稟,小的一家五口就住在黑市裏,至少住了十年。老祖宗要是不信,小的現在帶老祖宗去。”
“不用了,帶我去買黑晶石。”
“是,老祖宗,這邊請。”
張三帶著珂雨把賣寶石的黑市商人找了遍,卻隻有寥寥幾塊,她有意打聽打聽,商人也都不知道誰家暗衛的兵器上鑲嵌著黑晶石。
巨大的天然溶洞裏,岔路又多又亂,大大小小的洞穴不計其數,珂雨一時間拿不定主意,空手回去她不甘心,但又不知道還能上哪找線索。
“老祖宗,您想打聽的,說不定劉鬼爺曉得。”
“什麽劉鬼爺?”
“就是住在前麵拐幾個彎的劉瞎子,劉瞎子雙目失明,可是無所不知,簡直神了,就連別人的前世今生都曉得。”
珂雨信了三分,天下之大,本就無奇不有。
張三這就帶珂雨去,進到一處陰暗潮濕的洞穴裏。
她打指一響,點燃地上的火盆,視線明亮起來,洞裏簡陋得就像乞丐窩,散發著陣陣黴臭味,骨瘦如柴的劉瞎子蜷縮在角落裏,裹著一床破棉絮,居然睡得正香。
“鬼爺,”張三上前搖了搖劉瞎子,“我家老祖宗有事想問問你。”
劉瞎子懶洋洋地坐著,拍開張三的手,道:“你誰呀?你家老祖宗又是誰?”
“我是滴水石橋下的張三,前幾天,我爹給你送過酒來。”
“張瘸子?”
“對,張瘸子就是我爹。”
“那我幫不上你的忙了,你家老祖宗死了多少年了,陰曹地府那地我現在還不想去。”
劉瞎子頭發眉毛胡子全都白了,臉上爬滿皺紋,枯瘦的手黑黢黢的,伸進破爛的衣服下撓了幾下癢癢,倒頭又要睡。
珂雨踢踢火盆,發出鐺鐺兩聲提醒劉瞎子注意,“我是張三剛認的老祖宗,還沒到勞煩您老去陰曹地府的時候。”
“喲,這還有一人。”劉瞎子好似才發現,摸索著走近,“聽聲音就是一黃毛丫頭,張三,這怎麽就成了你的老祖宗呢?你今年該三十有二了。”
張三訕訕幹笑兩聲,說不出口。
珂雨鐺鐺又踢了下兩個火盆,“我能讓張三認我做老祖宗,也能讓你認。”
“好狂妄的口氣,年輕人,這樣不好。”
“如果我說我能讓你的雙眼重見光明呢?”
“哈哈哈!!”劉瞎子一個字不信,“好個黃毛丫頭,打著治眼睛幌子來找我問事的人,比天上的星星還多,你憑什麽說你能治好??”
“你不是無所不知嗎?那你摸摸看這是什麽?”
珂雨拿出承王府的令牌。
劉瞎子一摸就知道,“丫頭,你若能說動承王殿下醫治我的眼眼,我叫你祖宗,老祖宗!”
張三目瞪口呆,劉瞎子一向傲氣得很,從來沒聽說跟誰誰誰軟過膝蓋。
珂雨滿意地笑了,道:“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表示表示你的誠意。”
“好。”
“什麽人會在暗衛的兵器上鑲嵌黑晶石?”
“皇族。”
“具體?”
“承王與寧王。”
什麽!!!
珂雨暗吃一驚,君天臨也在暗衛的兵器上鑲嵌了黑晶石,難怪她畫得四不像,君天臨也能看出來。
該不會下令一。夜屠光萬福觀的人就是君天臨吧??
不。
不可能!!
珂雨不信君天臨會這麽做,萬福觀與君天臨無怨無仇。
她管住表情,壓下內心深處翻湧的情緒,問劉瞎子道:“來找你問事的人那麽多,你應該能賺到不少錢,為什麽還要住在這裏?”
“我在這裏等能治好我眼睛的人。”
“那你可知我的前世今生?”
珂雨對劉瞎子的話半信半疑,打算試上一試。
劉瞎子拱手一揖,道:“這需要老祖宗賜兩個字。”
“二與一。”
“哦?”劉瞎子愣了一下,突然跪地上顫了顫,說話聲音都在發抖,“縱是野火燒秋草,隻待春來發新梢,兩世一魂何歸處,依舊與君共夕朝。”
珂雨震驚!
劉瞎子沒有說錯,她的確是兩世一魂,而且劉瞎子預言她會和君天臨在一起。
如此神乎其神,這劉瞎子一定不是泛泛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