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使喚不動
藍亦還說：“三小姐有這份清單，便能在危險時候與翊王談條件，拖延時間等到承王來援救。翊王萬萬想不到這麽重要的東西，三小姐會帶在上身。這兩日的朝堂上，翊王的人拚命給翊王辯解，承王的人拚命告翊王的狀，揭發翊王養外室，敗壞風氣。”
珂雨複反複想了想，腦子裏越想越亂，一時半會梳理不清這些彎彎繞擾的算計，她索性不管了，今晚先確定一件事，“承王還好嗎？”
“承王沒事，目前的局麵，承王占了上風。”
珂雨還是擔心，“既然沒事，承王為什麽沒有回王府？”
“陛下想將承王留在宮裏，緩一緩父子關係，正好殷妃娘娘身子不適，承王就留在了殷娘娘宮裏侍疾。”
“殷娘娘生病了？”
珂雨表示懷疑。
藍亦喝著茶，眼目在珂雨小臉上停了停，有些意外，“三小姐怎麽會有此一問？”
“皇後生病是為了撈翊王回來，我便懷疑殷娘娘也是裝病。”
“如果真如三小姐所言呢？”
“以承王的腦子，一定能想到是陛下的安排，看在殷娘娘的情麵上，就當殷娘娘是真的病，留下來多娘娘幾天。”
“三小姐對承王的了解果然比旁人要多。”
珂雨意外，“真是我猜的這樣？”
“嗯。之前陛下連下三道旨，承王都沒有進宮麵聖，現在承王若不想留在宮裏，陛下是留不住，唯有殷娘娘。”
“看來陛下心裏已經偏向了承王，才會想和承王緩一緩父子關係。其實陛下待殷娘娘好些，寵著殷娘娘，承王就不會那麽計較了。”
珂雨想法單純，惹得藍亦長長歎了口的氣。
藍亦道：“陛下寵著殷妃娘娘，朝臣就會揣測陛下要將太子位交給承王，就算沒有朝臣揣測，翊王與皇後也會如臨大敵，變本加厲打壓承王。承王自己好辦，但殷妃娘娘深居後宮，承王不能時時陪在殷妃娘娘身邊，陛下忙於朝政，也不可能隨時都在殷妃娘娘宮裏，皇後就會有很多置殷妃於死地的機會。”
藍亦猶豫後，繼續跟她道：“殷妃娘娘這些年，處處避開皇後的鋒芒，為的就是承王有朝一日能拿到太子位。小不忍則亂大謀，殷妃娘娘心裏很清楚。陛下對殷妃娘娘的態度時好時壞，就像對待承王一樣，不寵著也不冷落。承王不需要拉幫結派，就會有很多人想依附他，這對陛下來說便是一種威脅。”
珂雨低頭看著茶杯裏的水，靜下思緒仔細梳理藍亦對她說的這些話，所有不明白的，漸漸都明白了。
她道：“陛下讓翊王和承相互製約，翊王不甘，承王有怨，兩人一鬥就是多年，在這些年裏，陛下牢牢坐在皇位上。”
“製約之術本就是君王的慣用之術，包括殷妃娘娘與承王之間，皇長子與皇後之間，陛下也是如此。”
“承王不要太子位，不做雲瑤的君主，他一樣可以過著常人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三小姐有所不知，我也是聽說的，皇後曾經逼著殷妃娘娘下跪，舔幹淨皇後鞋麵上的泥水。這一幕被十歲的承王看見了，四年後，承王請旨出征，開始與翊王爭太子位。”
“皇後竟然這麽過分？？”
“嗯。承王從小就是所有皇子裏天賦最高的，學什麽都一學就會，又肯吃苦，陛下很快就注意到了承王，也是從這個時候起，皇後開始處處針對殷妃。後來，承王一步步在朝堂站穩腳，殷妃娘娘的日子才漸漸好過了些。”
“對我來說，我應該遠離承王和翊王之間的爭鬥離。”
“是的，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珂雨低頭，她我該怎麽辦？
“離得開承王嗎？拋開所有的原因，就你自己的內心而言。”
藍亦這個問題把珂雨問得更加沉默。
今晚她原本隻是想來問問君天臨的情況，不曾想跟藍亦聊了這麽多。藍亦的話也點醒了她，她隻有拽緊君天臨這一條路可以走。
“不早了，三小姐，我送你回去。”
“謝謝藍相。”
珂雨收起神思，抱歉地對藍亦揖了一禮，深夜打擾，實在是過意不去。
藍亦吩咐小六子備來馬車。
這麽晚，城門已經下鑰，珂雨便回了太師府，翻來覆去睡不著，總是會想起君天臨。
他沒事，她不用擔心，可偏偏就是會想起他，腦子好像不是她自己的，想與不想，她控製不了。
一。夜無眠，她在桌前托著腮幫子，看著天色一點一點亮起來。
回到聚寶莊，珂雨看見蘇瓔坐下屋簷下擦拭瑤琴。
她走過去道：“蘇姑娘，昨晚的餛飩好吃嗎？我沒吃過。”
“還行，三小姐要是想嚐一嚐，我這就差人去給三小姐買。”
“這會能買到？”
“能，那家小販過了中午才收攤。”
“算了，我不想吃。”
蘇瓔好似能看穿珂雨的心思，直接問，“三小姐想知道什麽？”
珂雨心裏緊了緊，聲音不由有些發幹，“蘇姑娘，你是誰？又是誰派你來的？”
“三小姐心裏麵應該已經有了答案。”
“我想聽你親口說。”
“沒有這個必要，因為我所說的就是三小姐心裏麵的。”
“你是承王的人。”
“嗯。”
“那麽，你要在我這裏留多久？”
“這個我說不定，殿下什麽時候讓我離開，我就什麽時候離開。”
“蘇姑娘，我真不是攆你的意思，而是擔心影響到你們的布置，還有昨天晚上的事，我其實挺感謝你的。”
蘇瓔淺淺笑了笑，人麵桃花，美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珂雨看都恍惚了一陣，然後就滿腦子冒疑問，這麽美的女人，君天臨不留在王府裏享用，安排來給她當“保鏢”，簡直就是浪費了蘇瓔的絕世容貌。
不過，她能感覺得出來，蘇瓔對她的態度十分恭謹，死忠於君天臨又沒有非分之想。
“我是奉命行事，三小姐不用謝我，要謝也是謝殿下。殿下近日留在宮裏，不放心三小姐，所以安排了我的出現。”
“我遲早留不住你，你走的時候，提前跟我說一聲就行。”
“殿下會跟三小姐說的。”
珂雨喝下蘇瓔沏給她的茶，去給小包子準備早飯，小包子不大一會就醒了。
她帶著小包子在聚寶莊煉了兩天的活屍，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頭一批貨，一共六具。
也就是在這幾天的時間裏，一道消息在京都裏炸開。
皇長子中飽私囊，貪昧馬幫收繳回來的財物，指使官員貪昧賑災款，還私養外室，作風敗壞。
君敬天大怒，下旨數罪並罰，削了君九霄親王的頭銜，打為郡王，發配邊關，無旨不得返京，若有給君九霄求情的，以同黨論處。
珂雨思緒起伏翻湧，滿腦子都是君天臨。
快到子時的時候，君天臨來了，伸著懶腰，脫了袍子隨手一扔，倒在她臥榻上就睡。
珂雨糾結，搖晃著君天臨的胳膊道：“別顧著睡覺，快跟我說說這幾天發生了什麽。”
“你沒聽說？”
“聽說了呀，但我不知道過程。”
“過程不重要。”
“殷妃娘娘呢？”
他挺意外地看了看她，“這麽關心我的母妃？”
“你快說。”
她都想抄枕頭砸他了。
他懶得骨頭都像是軟的，挪了個舒服的睡姿，一邊睡一邊說：“母妃沒有生病，都是父皇安排的，我留在宮裏陪了母妃幾天。你那晚去找藍亦，他沒跟你講？”
“你特意讓藍亦告訴我的？”
“雲瑤的藍相，心如止水隻忠於我父皇的藍相，我可使喚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