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2 章
陳薇問:“客在臨水縣, 楚王在大洋彼岸,那‘赤’在哪裏?”
王勇道:“‘客’的態度相對友好,願意配合。根據它的描述, ‘楚王’在大洋彼岸。‘赤’的氣息則隱藏得較深, 它無法感知到。上級隻能要各地持續留意。”
赤的行蹤尚無下落, 但重新複蘇的《三王墓》成為了鐵證, 給超級文本的存在釘上了最後一顆釘子。
超級文本的存在在中國特安體係內部已經公開了。
畢竟有臨水縣的異狀在前, 《三王墓》複蘇的消息無法隱瞞。
陶術推了推眼鏡:“文本情況特殊, 沒有實體的核心文本,即使複蘇我們也無法立刻察覺,讓其悄無聲息地在我國蔓延了一段時間。隻是按心願文本的情況看,曾經存在過的文本會依次複蘇。既然已經複蘇, 跟它應該分屬同一個超級文本, 更在它之前出現的為什麽沒有複蘇?”
陶術提的正是這一次令特安部百思不得其解的現象之一:
為什麽《三王墓》已經重新出現,《三國演義》的文本殘片卻還好端端地保存在總部,沒有任何複蘇的痕跡?
除此之外, 還有一些更讓特安部不解的詭異現象:譬如次級文本都開始複蘇了,說明超級文本的融合程度已經快到一個臨界點了,可是相比之前“心願”頻繁的天災, 這一次全球卻平靜的異常。
如此種種詭異現象,令人十分不安。
王勇道:“這一次的確情況詭異。我向主任申請協助搜尋,但主任堅持讓我們先休假, 等休假結束, 我打算再申請一次協助搜尋。”
特安部所能做的隻有加緊分派人手去搜尋超級文本的存在, 並同時盯梢其餘的文本殘片, 以在超級文本進一步融合時做出應對。
特安部的同事們都在忙, 王勇作為特質者, 自然也想為焦頭爛額的特安部幫忙,打算等假期結束,立刻加入搜尋的隊伍。
他是一隊的隊長,陳薇、陶術幾人聽了他的決議,也沒有異議。
陳薇道:“那這幾天我們就安心休息,小玉,快進來,把蔬菜也提進來。”
“哦。”張玉提著蔬菜跟在哥哥姐姐們後麵進了家門。
他們回來的路上還買了些蔬菜雞蛋米麵,洗菜淘米準備做晚飯。
張玉和陶術一貫被廚房趕開。
張玉被趕開是因為快要期末考了。她要抓緊複習,還要補上去韓國這段時間錯過的功課。
陶術則是因為笨手笨腳,讓他進廚房等於要炸廚房,洗菜都能洗得滿地是水,不如叫他去輔導張玉的功課。
張玉拿出了自己自己期中考試補考的試卷。
之所以需要補考,是因為張玉之前為了帶劉瑩瑩去救劉豪而錯過了剩下的幾場考試。
“考的不錯,”陶術翻了翻她的試卷,又把考卷上錯的幾道圈了起來:“隻是這幾塊知識點的原理還要再細拉一遍,要再加深理解。”
一道道把錯題、錯題涉及的知識點講完,陶術又讓她拿出教科書來,先自己預習,預習完再為她講解每部分的要點。
每講一部分,陶術都會問張玉幾個知識相關的問題,等張玉都答出來了,他才會繼續往下講。
陶術有些擔心她。
張玉的身體停滯在了十五歲。雖然她因為特質而有了過目不忘過耳成誦之能,但越往後的知識越需要理解,單純的記憶已經不太夠了。
無論是王隊還是老師,都想讓張玉讀完大學,希望她能過正常人的生活,至少在還能過的時候盡量過。
陶術也這麽希望。
“好了。”廚房裏的飯菜香氣逐漸飄了出來,今天的功課補完了。陶術打開了電視:“看半個小時新聞吧,這是你的政治作業吧?你們考政治的時候要時事題。”
這時候陳薇招呼:“吃飯了!”
王勇收拾廚房,陳薇、褚星奇把飯菜端了出來,飯菜一一擺上桌子,電視裏也放起了時政新聞。
新聞裏正好在放最近京州市的一樁新聞。
一位富豪三代從事娛樂業,是個不大不小的明星網紅,他平日裏肆意炫耀財富,在最近更是在直播裏侮辱了普通人,激起了眾怒。
群眾的力量無窮,將其深扒一通,
大家扒出他家雖然廣有財富,譬如光這三代卡裏的零花錢就有幾千萬,但他家債務累累,拖欠了眾多工人的工資不還。
他嘲諷勞動者的視頻越傳越廣,他家的情況就被越扒越細。
鬧大了後,憤怒的勞動者、債主堵了他家的門要債,人群衝開別墅所在的高檔小區門衛阻攔,衝到他家門口拉起橫幅堵門,他家路燈旁也被群眾掛了鐮刀錘子旗。
這先前大言不慚的富三代嚇得縮在別墅裏一步不敢出門,立刻報了警。
新聞裏警察正在疏散憤怒的群眾,隻是連警察比較“疏漏”,人們在他家門前插遍了紅旗,才動一動,“勸”一“勸”堵門的勞動者,與其說像疏散群眾,不如說是來維持秩序。
陳薇看了解氣:“活該!有幾個臭錢,真當自己是個什麽寶貝東西?活該被群眾堵門!”
褚星奇聞言抬頭一看,忽然咦了一聲:“這些人的臉看上去有些奇怪。”
“哪裏奇怪了?”陳薇說:“大家都很生氣嘛,表情當然不好看了。”
“你們仔細看看,”褚星奇走到電視機旁,比了比堵這富三代家門的群眾的臉:“情緒看起來是真的,但每個人臉上的肌肉群動作都差不多哦!如果用繪畫表現,就像將一個人的表情用拓印拓印到所有人臉上。”
他的手指描到旁邊警察的臉:“你們再看這幾位公安的臉部表情。”
眾人順著褚星奇比的看了看,陶術觀察得細,當即讚同了他的說法:“你說的對,很詭異。”
“說起來,這些日子來群眾的很多反應也比往日更激烈,對抗性更強。”
褚星奇摸了摸下巴:“我記得‘赤’自己說過,楚王是自私自利之情的集合體,客是視人之身若視己身的無私之情,而赤則凝聚了眾生不平之情。”
王勇問:“你懷疑跟赤有關?”
“有可能噢。”褚星奇答。
陶術也說:“現在情況不明,稍有點可能的最好都上報。”
王勇沉吟片刻:“既然如此,你的判斷報給總部,提醒他們聯係京州市特安局,赤很有可能已經在他們那複蘇了。”
聽到他們這樣說,張玉也抬起頭,認真看了看電視裏的人群。
隻是,不同於其他人的判斷,她越看越有些微微困惑。
*
與此同時。
不隻是天州市的王勇幾人也發現了異常。
特安總部陸續從全國各地的特安分部那裏接到了線報。
這幾天的線報頻繁,都是關於群眾比往時的做法更激進,反常式社會矛盾激化。
以往隻是在網上譴責、怒斥的作為,大量群眾選擇了直接接入線下。
以往隻是溫和地零散地索要工資、拉條幅抗議的行為,很快就上升到勞動者群體組織起來,跟剝削者雇傭的人手大規模、高頻率衝突,當地政府不得不提前站隊。
與此相得益彰的是全國各地不少抗拒改革的頑固縣、市的民營企業如春風吹過般“接連開竅”。
各地特安局都檢測到了異常:這些參與衝突的勞動者,臉上的表情往往高度重合,配合十分默契,根本沒有人指揮,竟能自如地分散、聚合,按計劃行動,宛如心有靈犀。
“肯定是赤。”特安總部的大部分人,包括郝主任看完各地匯總的資料,做出了同樣的判斷:“它是眾生不平之氣的化身,能以自身情緒傳染人群,達成千人一心的效果。它果然在國內。”
赤也跟著複蘇出現了。剩下的一隻靴子也落實了。《三王墓》文本完全複蘇了。
讓特安部的所有人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這時,郝主任的通訊器忽然響起。
*
“哥哥。”張玉拉了拉王勇。
“怎麽了?”
張玉看著屏幕裏正激昂憤怒的勞動者們說:“他們有些奇怪.……”
她有些困惑地指著屏幕說:“他們的表情,是赤。”
張玉見過赤,她過目不忘,認出了這個神態是有些像當時見到的赤。
但是……
“你們沒有看到嗎?”張玉的手指的位置是這群勞動者背後的天空。
屏幕裏作為勞動者熱火朝天拉起橫幅背景的是一片陰天,烏雲密布,似乎欲雨。
王勇幾人睜大了眼,沒有看出異常。
天空?天空有什麽?
張玉指著屏幕裏勞動者背後的這片烏雲說:“你們沒有看到?雲裏有紅色的閃電啊。”
這時,窗外,夜色裏,似乎也有大片的烏雲凝聚。
驟然一聲,天州市上空劃過一道驚雷。
也是紅色的。
*
郝主任接了這通電話。
“主任!”電話來自負責看守文本殘片的下屬,聲音驚異:“赤出現了,可是,它出現的時候,複蘇的是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