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5 章
山林深深, 荒野之中，鐵絲網高豎。
韓國特安部臨時基地坐落於此。
表麵上看是一個山穀，接到春香的指令後, 偽裝成山壁的大門緩緩開啟, 車隊順利地通過了大門, 駛入了基地內部。
“貴客們一路辛苦, 先在房間裏修整一會吧。熱水、電力都有, 過一會我們會派人來叫晚餐。”
“麻煩了。”
春香勉強向他們笑了笑, 把他們安置在貴賓間, 就匆匆地跟下屬去忙總部積壓的事務了。
等春香離開, 鏡花水月到處敲敲打打了一遍。
沒有監控，也沒有竊聽器。褚星奇向王勇比了個OK的手勢。
四維頻道雖然好用，但是四維眼鏡數量有限, 在沒有進入文本世界, 也非必要的情況下, 一般來說, 資深者會選擇盡量少用幾次，好讓四維眼鏡的使用壽命更久。
貴賓間很大，容下二十來個中國資深者綽綽有餘。
王勇點了點人數, 看人數到齊了，先把國內的消息群發給所有人, 讓他們先看：“美國人利用一些叛徒, 把‘真相’偽裝入境, 在我國製造了超凡事件, 影響波及全國, 導致不少國民異變為怪物。”
中國資深者看了消息, 都驚怒起來：“美國人肯定是故意的, 怎麽就偏偏選在三位特質者都出國的時機！”
王勇道：“唯一慶幸的是在異變發生之初總部就發現了。現在國內調動了軍隊和特安力量，在緊急控製事態。””
頓了頓，他說：“而且郝主任說他們最新發現，‘’俠客’們可以壓製異變者，將它們‘淨化’回人形。現在特安部正在全國動員‘俠客’編入特安體係，一起壓製異變。”
“‘俠客’？”陳薇大吃一驚：“這個‘俠客’，說的是我們出來前，國內出現的武俠化的大量公職人員嗎？”
他們還記得很清楚，如果不是因為突如其來的“武俠化”現象，郝主任也不會中招，國內政局也不會風起雲湧，特安部也不會因此卷進旋渦中心。
王勇、張玉匆忙赴韓國邀約，未必沒有郝主任打發他們出去“避一避”的意思。
王勇點了點頭。他也頗為驚異：
他們離開的時候，國內還正為這個而鬧得不可開交，誰知道，禍福不過旦夕之間，原本還焦頭爛額被警惕的“武俠化人士”，竟然轉眼就成了特安部最大的助力，起了維護中國社會的重要作用！
資深者們霎時議論紛紛，也都是一副驚訝的樣子。連張玉都露了幾分好奇。
唯有霍闕從頭到尾都十分平和鎮定。
無論是中國被美國投放“真相”而全國各地都發生教、醫、警的集體異變，還是其後戲劇化的“俠客”們從被警惕的對象變成大英雄，霍闕一直都神態如常，似乎早已料到，隻是靜靜地看著資深者們議論。
“哇，這也太神奇了吧.……”陳薇喃喃：“為什麽‘內力’會有這種奇效？”
其他資深者也說不出來，隻是也頗覺驚奇。
這時候，一個輕柔空靈的聲音響起：“.……俠客之所以能壓製異變，是因為俠客們的‘內力’，跟異變者身上的能量係出同源，都來自土地意誌。”
眾人都驚愕地抬頭看向霍闕。
說話的人是霍闕。
談起“俠客”的時候，霍闕還少有地露出了一絲笑意，並些許懷念之色：“隻不過異變者身上附著的土地意誌的力量，是被汙染了的。而‘內力’是比較純粹的土地意誌的力量。”
聽到這話，王勇不由想起來霍闕之前惹怒韓國人時說的：
中國的“俠客”可以壓製異變，淨化異變者，把異變者變回人形.……
霍闕告訴春香，這些怪物還有變回人形的機會，隻是需要韓國人付出那樣的代價.……
靈光一閃，王勇問：“霍上校，您之前跟韓國人說的，異變的怪物還能有變回人形的機會，是不是……跟我國的‘俠客’有關？”
霍闕微微一笑：“是。”
房間內登時抬起張張驚愕的臉。
一位資深者訝道：“難道我國的‘俠客’也能幫韓國的異變者變回人形？”
“我國的‘俠客’不能幫韓國的怪物恢複人形。”白發白衣的青年平靜道：“我國的俠客隻能幫自己的國民壓製異變。”
陳薇問：“那韓國的異變者怎麽辦？”
霍闕道：“韓國的怪物，可以由韓國自己的‘俠客’進行淨化。‘”
陳薇還沒反應過來：“可是我們來了這麽久，壓根沒聽韓國人提過他們國內出現過這種武俠化的公職人員……”
霍闕委婉道：“俠客’的內力，本就是本土的‘土地意誌’從當地人民群眾的心聲裏提純而出的。”
可是……朝鮮半島的土地意誌，已經……已經消散了啊！
是他們在《將進酒》文本中親眼看著消散的啊！
陳薇想到這裏，一個激靈，忽然回過味來了：霍上校說，我國的俠客隻能幫自己的國民壓製異變……
她不由睜大了雙眼：“所以、所以您之前說.……”
霍闕頷首。
眾人這時候也早都回過味來了。
既然韓國的土地意誌早已消散，韓國再也無法出現“俠客”，那就隻有變“我國”為“本國”了。
如果按照霍闕所說，韓國——乃至於整個半島從此徹底地並入中國，韓國人改衣冠，斷語言，改文字，徹底地成為居住在朝鮮省的中國人，那麽中國的“俠客”不也就是他們的嗎？中國的土地意誌自然可以重新幫他們供養出“俠客”來。
“那”一位資深者摸了摸後腦勺：“如果我國的俠客強行用本國土地意誌賦予的‘內力’去幫助韓國的異變者，會發生什麽事？”
霍闕道：“土地意誌，乃萬民之心聲。萬民會影響土地意誌，反之亦然。你們還記得老李嗎？“
當然記得，黑龍江居然活生生從大地上騰飛而起，而且一舉把整個東三省的民眾思維都同化了，導致東北三省如今的改革推進的最快。
這等驚世駭俗的舉動，幾乎是震住了大半個中國。資深者們怎麽可能不知道？
霍闕道：“譬如老李，祂受東北三省之恨，乃有執念。與此同時，祂也能以自己的想法去潛移默化，硬生生改變東北三省老少男女全體之思。”
“如果要用中國土地意誌的力量去壓製韓國的異化，即使韓國人不主動去改衣冠、廢語言、絕文字，他們也會自然而然地受中國土地意誌同化，長年累月受中國萬民心聲之衝刷。”
“日久天長，韓民將忘語言，易喜好，移性情，自然而然地變文字。數代之後，即使不以中國之名，亦是中國之心。”
陳薇咽下一口唾沫：“霍上校，什麽叫‘忘語言、易喜好、移性情’？”
“就是從此之後，韓國人將逐漸地無法說自己的語言，對韓語產生學習障礙，但是他們會對漢語天然地親切。他們會逐漸產生閱讀障礙，如果不看漢字，就無法看進去任何文字。他們對自己國家的曆史將失去共情感，他們代代的性情都將與中國大眾的風俗趨同。”
霍闕簡單地用現代語言解釋了一下：“這是強製性的、長期的，不是韓國人想拒絕就能拒絕。同化會一直持續數代，直到韓國人徹底地被同化為中國人，主動要求並入中國為止。”
“甚至，這種同化，土地意誌本身也無法阻止。”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這才終於明白了霍闕所說的“代價就是辦法，辦法的結果就是代價”到底是什麽意思。
敢情，隻要中國土地意誌出手/或者通過“俠客”出手，那朝鮮民族被同化不過是遲早的事情，甚至是土地意誌本身都無法阻擋.……
都到了那份上，他們不當中國人也得當啊。
“如果這是真的……”陶術喃喃了半句，卻立刻皺起了眉。如果這是真的，韓國人會接受這種幫助嗎？會願意接受這種走向嗎？
他想起之前在路上韓國人那激烈的反應。
可是，如果不接受，那就隻有徹底消滅“怪物們”。
但如今韓國大部分城鎮都陷落了，國民異變者十有七成。
真要把這些異變成怪物的國民都消滅，基本上韓國也等於滅國之戰，向自己人舉起了滅絕屠刀。
其他資深者也都想到了這一點。
王勇蹙眉：“這是大事，我們不能擅自決定，恐怕主任也不能輕易決定。隻能先上報，由主任遞給首長們。”
又問：“霍上校，你說的我可以加在報告裏，一起呈上去嗎？”
霍闕點了點頭。
其他資深者問：“王隊，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首長們的決議下來肯定還要不少時間，這段時間，他們消滅怪物也不是——這些怪物還有機會變回韓國民眾，隨便消滅等於殺人；不消滅也不行——韓國特安部向他們求援。
但以韓國人的態度來看，把霍闕說的話全盤告訴他們，他們也是肯定接受不了的……
王勇對於國家的任務一向盡忠職守，但麵對這樣涉及外交等方麵的問題卻十分謹慎：
“韓國人提了的帖子，說可能與‘真相’肆虐有關，想取回疑似複蘇的文本殘片。這件事不涉及我國，隻跟‘真相’的來源有關。我們是來救援的，韓國人是東道主。在上級回複前，我們就跟著東道主的行動來。他們要收回殘片，我們就幫他們收回殘片，別的不要多提。”
中國資深者們對視一眼：“是！”
也隻能這樣了。
中國資深者在屋裏商量時，那廂，憔悴的春香來到了一個基地深處的房間。
看守房間的資深者向春香耳語了幾句。
春香歎了口氣，走進黑暗的房間，對蜷縮在牆角的那個女孩說：“智賢，你又絕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