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6 章
齊州市第二小學。
一年三班門外。
“小波媽媽, 小波尿褲子了。你趕快過來,給她帶條幹淨褲子來。”薑雲壓低聲音,打了個電話。
小女孩在她身邊嚎啕大哭, 哭聲傳入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小波媽媽立刻說:“好, 我馬上就過來。”
因為小波是在課上尿褲子了, 薑雲隻能暫停講課把她帶了出來。現在課上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教室裏尖細而穿透力極強的兒童叫喊聲、打鬧聲沸騰成一片。
教室裏肯定已經翻天了。
薑雲打完電話,急匆匆地把小波牽到了她的辦公室, 懇求同辦公室的老師代為照看,直到她媽媽來為止。
薑雲自己趕緊小跑回教室。
不出她所料,教室地上丟著書、文具。桌子全歪了, 凳子有些倒著,有些被踢開了。
大部分學生們早就從座位上跑了出去,有滿教室追打、大聲說話的, 有在地上跟人滾來滾去的,還有大哭著要媽媽, 要回家的。
吵鬧之聲讓隔壁班的老師都從後門探了一眼。
薑雲深吸一口氣, 打開小蜜蜂, 把嗓門飆到最高:“都回到座位上去!”
等教室恢複了基本的秩序,薑雲趕緊開始喊口令, 拍了三下手:“一二三——”
學生們下意識地回道:“坐坐好!”小身子齊刷刷坐好了,總算肅靜下來,伴著興奮的小臉看著她。
學生們隻安靜了大約3到4秒,就又開始有了一些細小的說話聲,等過了幾分鍾, 後, 全班不少學生已經開始探頭探腦旁若無人地跟前後桌手舞足蹈起來, 跑出座位跟人打鬧。
於是,薑雲不得不每講課幾分鍾左右的課,就韓喊口令,整束一次紀律。
年紀越小的孩子,人類基因當中的本能越強,也就是“獸性”越重。
年紀越小的孩子,注意力也越難集中。
這些孩子處於人類社會化的最初階段,想讓他們懂得一點紀律,你需要像訓練小動物那樣,讓他們形成條件反射。
薑雲所喊的口令,就是這些孩子幼兒園時期就會被教師有意識訓練的“口號”。越快響應“123”口號坐好的孩子就越快被表揚。
如此經過長期巴甫洛夫式的重複訓練之後,人類幼崽們才會形成最初步的紀律意識。當你喊口號做動作的時候,他們才會像受過訓練的小動物那樣條件反射地安靜下來,遵循指令坐好。
因此地方上的要帶一年級的小學教師會定期跟幼兒園教師溝通,以便對接幼兒園的訓練口號,來應對初入小學,完全還當自己是在幼兒園的一年級學生。
何況年紀幼小的孩子,往往狀況百出,包括不會自己擦屁股傻在廁所的,拉褲子的,哭喊要父母的,逃出教室滿學習亂逛的,在地上打著滾打群架的,情景之混亂繁雜,堪比克魯蘇邪神獻祭當場。
所以教師當中公認是,其實除開有升學要求之外,一般來說,是管越小的孩子,越會讓教師的身心疲憊。
因為你要同時身兼訓練員、保姆、清潔阿姨、裁判官、偵探、教師等等多重身份。
幼兒園教師最為疲累,其次是小學低年級教師,然後是小學教師。依次往上。
一般來說,一年級則是小學低年級當中也最慘烈的時候——因為需要教師將學生從幼兒園狀態調整到小學生的基本狀態。
所以接一年級的教師,尤其是班主任,往往也是一所小學中最苦最累的活之一。
這種活,大部分時候自然而然被甩給了資曆淺的年輕老師。
薑雲就是這樣一個初入教育係統的黃毛丫頭,被校長和前輩們親切地一通安排,傻不愣登地接手了一年級。
上完一堂課,即使戴了擴音器小蜜蜂,也已經身心俱疲,嗓子開始冒煙。
但下課的時候,依舊不能休息。
一年級學生剛剛到校園裏,他們對比幼兒園大了數倍的小學充滿好奇。
而小學的花園、操場、籃球架、教學樓、樓梯等,對七八歲的小孩子來說,也是那麽的有棱有角,如果教師一個不察,他們就可能受傷或者出事。
而現在的家長往往將孩子看得比眼珠子還重,稍有磕碰,動輒怪罪教師。
所以,對一年級的教師來說,下了課也不過是不需要講話的折磨——她必須得坐在教室裏,或者在走廊上坐著,一邊備課一邊注意力分在看顧著學生上。
學校體諒教師,特意將不同學段的孩子的活動區域分開——同一個學段的孩子在一起玩耍,都是差不太多的個子和力氣,就算打鬧過了頭,彼此之間造成的傷害,也相對小一些。
即便如此,每當調皮學生有試圖跑出低年級活動區域,跑往中、高年級活動、打籃球、玩耍的操場時,薑雲就會稍顯緊張地站起來,板著臉,較嚴厲地叫回學生。
因為擔憂和疲憊,她的神色十分嚴肅,被叫到的學生抬頭悄悄看她一眼,立刻不敢再造次了。
學生們竊竊私語:“薑老師好凶啊。”
“媽媽說小學老師會比幼兒園老師凶,真的啊。”
但總算場麵控製住了。
薑雲悄悄鬆了一口氣:
這是她自己的教訓,也是前輩們傳授給她的經驗。
薑雲剛畢業的時候,前頭帶過低年級學生,隻是不是一年級而已。
那時候她隻想著嗬護祖國花朵,看哪個小臉蛋都可愛,迷信“跟孩子們做朋友”的快樂教育,於是總是柔聲細語,笑嗬嗬的。
薑雲長了張年輕的嫩臉,聲音溫柔,隻要一笑,看起來就挺孩子氣。
學生看她笑,也會跟著笑,然後就笑成一片。
學生們一點也不怕她,掛在她手臂上和身上癡纏,要老師陪她們玩,時不時還獻寶給老師,逗老師笑。
但沒多久,她就因自己的和煦而遭到了慘烈的打擊——她管不住學生了。
因為常年柔聲細語,臉上帶笑,經常陪著孩子玩成一片,孩子們都摸透了薑雲的脾氣,早就不怕她了,知道她脾氣好,心軟。
於是課上翻了天,幹什麽的都有,無論薑雲再怎麽生氣著急地扯著嗓子喊,也沒人聽她的了。
即使板下臉,大部分學生還是自顧自地玩。
薑雲為此整整哭了一宿。
後來,老教師告訴她,她以為自己是來跟孩子做朋友的,但是她作為班級和學生的管理者,已經失敗了。在管理博弈裏失敗了。
別以為小孩什麽都不懂。越天真,越殘忍。
小孩子正是因為社會化不夠,那種動物似的欺軟怕硬的本能會十分凸顯。一張張可愛的小臉的親近下,其實也有本能的試探——試探你的脾氣和性格,就像狼群等會試探你夠不夠強壯與壓製群狼一樣,一旦察覺你軟弱可欺,他們就不再理會你的管理、你的約束。
正因如此,新教師,新班主任在學生們麵前,必須第一時間樹立起威嚴與嚴肅的師長形象,把握好與學生親近的度,否則從此之後,很難管理班級、課堂與學生。
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需要“威權”去板正他們,將他們逐漸帶入小學,帶入社會化起步。
即使再溫柔的人,隻要當幾年教師,尤其是小學低年級教師,也很快就會嗓門大了,臉色嚴肅了,神態威嚴了,變“凶”了,原因正是如此。
反而是與學生很熟之後,比如帶了學生好幾年,把學生帶到中、高年級之後,這時候學生的年紀大了,身心發育,社會化初見成效,稍微脫離了一點動物氣,這時候,教師才逐漸需要跟學生“做朋友”,平等交流,讓學生能夠敞開心扉。
在新接手的一年級,薑雲吸取了此前的教訓,決心要矜持嚴肅起來,要將師道尊嚴樹立起來,不能再隨意跟學生嘻嘻哈哈,放縱無度。
所以,聽孩子們說她凶,薑雲反而心裏鬆了一口氣。
她回辦公室安撫了一下小波,又看了一眼手表,看快上課了,於是開始大聲地呼喚孩子們回教室。
施麗娜就是這個時候趕到的。
她是小波的媽媽,拎著裝褲子的袋子,向領導請了假,匆匆趕到。
她趕緊帶小波去廁所給小波換了褲子,小女孩早熟,小波尿了褲子,很丟臉,拉著媽媽不肯回教室。施麗娜安撫了好一陣子小波,才把她交回薑雲手上,趕回了公司。
施麗娜在公司幹銷售,她匆匆來去一趟,累得半死,總算能喘口氣,翻了翻手機,看了看家長群。
一年級小孩的家長很多都是八零後,玩網絡比較玩得轉。他們班有個公開的家長群,同時還有個活躍家長自己私下拉的家長群——有些議論學校和教師的話在這個群裏說。
施麗娜也加了這個群。
家長群裏最近幾天都在議論薑雲。
誠信平安:這老師臉嫩,看起來就二十出頭,剛畢業的吧?倒黴,怎麽就分這麽年輕沒經驗的老師到我們班。
寶寶熊:我也覺得這個老師不行,人很差,對孩子們不好。
誠信平安:@寶寶熊 怎麽說?
寶寶熊:你們不覺得她很凶嗎。我每次去接小孩,有時候白天去學校給孩子送紅領巾、書包什麽的,光看見她板著臉了。
寶寶熊:一整天板著張死人臉,都不怎麽笑。對小孩子們這麽凶,給誰看啊?這不嚇小孩嗎?我孩子回來就說這個老師比幼兒園的老師凶多了。
寶寶熊:對啊,教師這行嘛,就是服務業。跟銷售啊,服務員啊一樣的,我們付了錢,我們的寶寶就是顧客,顧客至上的道理都不懂,都不知道微笑服務嗎?顧客是上帝啊,結果她一點都不像麵對上帝,連整天笑眯眯的哄哄孩子都不會!我要去跟校長投訴她。有沒有人跟我一起去?
誠信平安:有點道理。小孩們這麽聽她的,都不敢亂跑了。萬一她欺負小孩怎麽辦。這種老師會不會就是媒體經常報道的那種虐待小孩,擰小孩的那種老師?投訴算我一個吧。
玫瑰a薇薇:說的有道理,我也經常看媒體,現在的壞老師太多了。我也覺得她是有點凶,表情特別嚴肅。我家寶寶在家裏可頑皮了,到她班裏就瓜慫的,肯定是被嚇到了。也算我一個吧。
這個id為寶寶熊的家長是家長群裏比較活躍的一個家長,為人精明,家裏開店做小生意,經常在群裏發言提意見。
看到他的提議,不少家長也都出來應聲,一時之間,群裏竟然形成了一邊倒讚同舉報投訴的氛圍。
還有很多家長並不讚同他們的意見,但都沉默著,事不關己嘛。沒必要說話出頭。
施麗娜本來想說句這老師還是挺負責的,可是轉念一想,想到自己今天去接小波的時候看到的場景——薑老師聲如雷霆,神態威嚴地喝止孩子們自由地跑去操場玩:會不會就是這老師太作威作福,太嚴肅嚇人,嚇到了小波,讓她在課上憋尿,以至於尿褲子?
而且七八個人都說要去投訴了,她要是這時候說話,未免不合時宜。於是也沉默了。
第二天。投訴信就發到了校長郵箱上。
在校長拿到投訴信的時候,薑雲正在上班的路上,她跟一位老教師同路。
老教師是學校安排給她的結對教師,教她一些學校裏基本學不到的知識。
一邊走,老教師一邊向她傳授寶貴經驗:“你覺得做教師最重要的是什麽啊?”
“教、教書育人?”
“錯了。”老教師歎了口氣:“咱們私下說句真心話,時代不一樣嘍。以前你是老師,人家尊重你,所以你要做的是教書育人。現在嘛?你最重要的是要在保住學生安全的同時,學會自保。教書育人那都是其次的。”
薑雲不解道:“為什麽?”
“時代不一樣了啊。現在的家長啊,都越來越自私,越來越以自我為中心,總覺得天下所有的規律都要圍著自己的孩子轉。你覺得你是老師啊?人家覺得你是他們花錢請來的保姆。你覺得你是在教學生?人家覺得你是給自家的少爺小姐低三下四的便宜女傭。”
老教師說著,露出一個冷笑:“自己被社會的金錢風氣腐蝕了,就拿這一套到處安裝。哼,如果真拿金錢那一套套我們老師,說句老實話,就用我們每個月拿的那點工資,拿出去讓他們請一個跟我們同樣技術水平、幹同樣多的活,擔同樣重的責任的家政阿姨,你覺得請得到嗎?傻子才幹這活。”
“享受了公有製的福利,當成理所應當。然後一門心思拿這種敗壞的金錢風氣的思想,來稱斤論兩計較教師付出的無償服務。這種雙重標準啊,就是我們麵對的當代很多家長的真實想法。”
薑雲聽傻住了。
老教師瞥一眼她那傻樣,提點道:“還有,家長無論給你送什麽禮,哪怕是教師節給你送個禮包糕點啥的,別收。別碰。一點都不能碰。”
薑雲道:“那當然啊。我怎麽能收這禮?我們現在反腐,而且這違背師德.……不、不過如果是教師節的禮物,比如糕點啥的……”
老教師搖搖頭:“你啊,沒懂。本來就不該收,沒錯。但之所以叫你別碰,那是為了你自己的安全。你看看那。”
她伸手朝前指了指。
此時上課鈴響了,一位男性家長提了一箱的橘子來找一位老師。
老師連忙拒絕,可是家長不甘心,硬要塞給她。老師又趕緊推掉。
薑雲撓撓頭:“啊,這怎麽了?”送水果給老師,然後老師不收。這怎麽了?
老教師搖搖頭,給她指了指:“看那。”
薑雲順著老教師的手指看過去,呆住了——在牆角,另一位女家長正舉著手機,偷偷地拍著男家長塞橘子箱給老師的那一幕。哢擦哢擦。
“這、這是幹什麽.……”薑雲沒反應過來。
“幹什麽?釣魚執法啊。留存‘證據’啊。”老教師倒不以為意:“你以為家長真看你辛苦,給你送橘子啊。這是給你送奪命橘子。把送你橘子的照片拍下來,不管你收不收。以後你跟她如果有什麽衝突,這就是人家去教育局搞你的把柄。”
說著,老教師告訴了她幾個真實例子。
現在的家長喜歡“釣魚執法”。譬如有家長給教師發紅包,為的就是截圖好去整老師。
老師收下,然後發回給家長。但是她收下的時候已經被截圖了,於是該家長就手握“證據”大鬧學校,硬生生逼得這位老師罹患抑鬱。
也有家長懇求教師給自己孩子補課,教師沒有答應,於是家長便陷害教師的。
這樣的事在當代的教育行業已經很普遍了。
老教師隨手舉例,僅在自己學校的本學校開學初,就說出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十。
家長對自己的孩子百般信賴,而對教師預先懷了惡意揣測,對抗情緒嚴重,以個例惡眼群體。而教師勢弱,往往隻能默默承受。
薑雲驚呆了。
老教師拍拍她的肩,歎道:“你記住啊。咱們老師啊,是弱勢群體。你有理想,很好,但是你首先得學會自保,才能一直從事自己想幹的教書育人。”
薑雲好半晌才回過神,有些難過:“怎麽會這樣……”
她當年讀師範,就是為的教書育人的理想啊。結果真正來到了這個行業,卻覺得一切都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倆人邊走邊聊,薑雲剛進教室主持早讀,校長就站在門口,衝她招了招手。
“小薑,你出來一下,跟我到校長辦公室來。”
薑雲不明所以地跟出去了。
校長就把點開郵箱,把自己手機遞給了她:“你自己看吧。”
薑雲劃開了投訴信,剛剛粗翻完一遍,她的心猛然揪成了一團,她的喉嚨裏發出了受傷的嗚咽之聲,顫抖起來。
“我、我……”薑雲說了幾個我字,就不出什麽辯駁之詞了。她的眼淚洶湧而下,隻來得及抹眼淚。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她越是認真地學習技術去管理學生,越是認真負責,家長竟然越是不喜歡她。
他們議論她的人品,說她不是合格的服務業,不會微笑,嚇到了孩子,竟然要求校長出麵換一位教師。
他們沒有說髒話,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小薑看完這份投訴信,有一種如墜冰窟的感覺。
校長也是從一線教師幹上來的,當然知道她的感受。他歎了口氣:“小薑,別怕,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隻是告訴你一聲發生了什麽。”
“小薑,現在很多出事的老師啊,都是好老師。你知道為什麽嗎?”
薑雲發著抖搖了搖頭。
“因為好老師,負責啊,認真,往往對學生也嚴。這對學生一嚴,現在的家長就覺得自己孩子受委屈了,就受不了。我們學校好幾個優秀教師都是這麽被人告上教育局的。”
“可、可是.……”
“紀律啊,成績啊,現在都不重要。”校長拍了拍她的肩膀:“有安全就夠了。還有,保護好自己。我們隻是一群教書匠,沒法跟社會那麽大的偏見、惡意對抗,所以,先保護好自己。”
薑雲含淚低下了頭。
“這份投訴我會壓下去的,我會幫你勸勸那些家長。如果最近有家長找你麻煩,你就趕緊來找我,千萬別自己扛著。”
“好……謝謝您.……”
薑雲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
她隻能腹滿委屈地回到家,全怪在自己教學不精,不能夠用更溫柔的方式去管理學生。
她忍氣吞聲地忍下來了,第二天,擦幹眼淚,繼續如常地教著學生。
但是校長勸解後,得知薑雲沒有被投訴成功,校長還把他們的名單給薑雲看了,投訴的家長們頓時心裏一個咯噔,覺得壞了。
尤其是ID為寶寶熊的家長。
她真名叫做尹雪華,眉骨高,嘴唇薄,眉梢吊,一聽這事,就趕緊找丈夫商量:“壞了,這老師知道是我們投訴的,知道是我們舉報的,還不得以後給我們孩子穿小鞋啊?”
其他一起投訴的家長也來找她了,他們開始氣勢洶洶居高臨下地投訴薑雲,等投訴不成功,卻反而害怕起薑雲會給自己的孩子不好的臉色——因為他們自己肯定會這樣做。
“一不做二不休,要弄,就幹脆把她弄走,至少換個老師來教我們孩子!”
“可是怎麽弄呢?”
尹雪華看了看正在玩著玩具火車的兒子。
兒子大腿上布著青紫色的傷痕——跟同學在地上滾來滾去,互相踩、推搡,於是留下了痕跡。
尹雪華眼珠子一轉:“你不是有藥店同學嗎?現在新媒體很發達,我想到了一個主意.……”
她在丈夫耳邊耳語數句。
丈夫說:“會不會鬧的太大了?”
“就是鬧大才能弄走這個老師——看她以後還有沒有臉繼續教我們班。還能要學校再換個優秀的資深教師來。”尹雪華回頭充滿溺愛地看了一眼兒子:“我可不想寶寶被穿小鞋。”
丈夫點點頭:“這個校長居然袒護自己學校的老師,真不要臉。讓學校也賠咱們一筆錢,咱們幾個人分了。”
“不過得找個有影響力的自媒體啊、媒體給咱們轉發。”
“我知道一個,我可是她的粉絲來著,她名氣大,而且人特別好,肯定願意幫咱們小孩。”尹雪華點開社交頁麵:“你看。”
她的社交頁麵正好停在“趙圓圓”的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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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證本章出現的都是真實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