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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4 章

  仙人徹底消散, 震蕩結束。


  文本世界也完成了從文本層到劇情層的轉換。


  隻是《將進酒》的劇情層, 卻跟別個文本大不相同。


  別的文本, 文本層和劇情層表麵看起來沒多大相似,隻是世界顯得更加真實, 劇情主線開始演化。


  而《將進酒》的劇情層, 卻天地茫茫, 甚至於原來的六個場景一概不見。


  到處是虛化的灰色, 一片混沌。


  他們浮虛空中, 腳下沒有著落, 難辨東西北南,上下左右。


  王勇擰起眉頭: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劇情層。


  “哪裏有劇情?連個人影都沒了……”陳薇說。


  其他人也陷入了一連串的迷思:

  自稱朝鮮半島化身的“仙人”, 消散前, 在他們問起進入內核層的鑰匙時,卻勉力將手指心。


  又提到“傻孩子”。從前後的聯係來看,祂口中的傻孩子,指的大約是盧武。


  盧武的心跟內核層的鑰匙有關係?


  這個“心”指的是實體的心髒,還是別的什麽代指的含義?


  想到盧武的情況, 王勇問現實那邊:“盧武的情況怎麽樣?”


  鏡子那一麵的郝主任,看了一眼美國的特安負責人, 道:“盧武身邊早就有韓國剩餘財閥的力量,以及倒戈的韓國本土資深者潛伏進去保護了。一時半會不會出事。”


  表麵上看,除了財閥控製下的少部分人外, 韓國的大部分資深者都倒向了文本世界。


  但事實上, 仍有一部分韓國本土的資深者, 表麵倒戈文本世界,實則暗中支持盧武驅逐文本生物。


  否則,盧武身邊盡是文本生物,他一個凡人,又哪裏來的途徑瞞著文本生物,弄來跨時空通訊器呢?又怎樣瞞過耳目,與韓國的幾大財閥世家聯絡呢?


  “不過,盧武身上肯定有涉及內核層的關鍵。否則,這些文本生物大可以換一個總統,或者放棄拉攏他,卻為什麽對盧武這麽執著?”


  *

  青瓦台。


  這座大韓民國名義上的首府,已經化作了廢墟。


  在青瓦台的廢墟之上,兩撥人正在對峙。


  一邊是被資深者們保護在身後的盧武,一邊是頭頂植物,五官、四肢等或多或少非人化的“官員”們。


  他們身後是正蘇醒過來,茫然地回複日常忙碌生活的首爾。


  文本中仙人衰弱到極點,散入河山的時候,刹那,朝鮮半島上,所有土生土長的凡人,心髒都猛然一縮。


  包括跟文本生物對峙的盧武和被文本生物控製的所有韓國人。


  他們心中大空,宛如失去了什麽極為重要的東西。不由自主地抬頭試圖尋找什麽,卻隻看到天空劃過四散的流光.

  無數流光徹底散入三千裏河山,青山綠水在沉寂之前,蕩起無邊清風,似有人即將永遠睡去,卻仍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安撫著祂的孩子們,溫柔低語。


  被文本生物同化的平民們抵不住這樣的耳語,竟打了嗬欠,伸了一個懶腰,一道道黑氣就從他們體內被彈了來,“醒”了。


  而沒有了控製整座城市的平民,也失去了徹底同化整個韓國的機會,資深者趁機反水,將盧武保護了起來,與打算捉住盧武的文本生物大打出手。


  但是韓國的資深者有一部分隨著王勇等人進入文本世界去破解文本了,還有一部分之前分散全國對抗同化,尚且趕不到。真正反水保護盧武的,人數並不算太多。


  雙方將青瓦台這座建築打成了廢墟,勢均力敵,誰都奈何不了誰。


  秘書長陰沉著臉,冷冷地盯著對麵那些假意投靠他們,卻在擒拿盧武的關鍵時刻反水的資深者:

  “你們當中的很多人,都是平民出身。就算意外成為了‘錨’,但過去的大韓民國依舊把你們當工具,想怎麽控製就怎麽控製。我們卻把你們當成是同伴的。你們難道願意當工具,當狗,也不願意做同伴麽?等我們一走,你以為你們會有什麽好下場嗎?”


  “把盧武交出來。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我們可以不計較你們的背叛。”


  擋在盧武跟前的資深者們卻不為所動。


  甚至有人對盧武說:“閣下,您往後站幾步,不要被戰鬥波及。”


  盧武說:“你們小心。”


  一位女資深者,代號為“春香”,容貌美麗卻眉目剛強的古典女子向文本生物們道:“你們待我們很好,可我們畢竟還是人。”


  秘書長被她氣得笑了:“他們把你們當成人過嗎?你能夠引起情緒共鳴,放大民眾極端感情,他們以你家裏的丈夫和孩子當把柄,不顧你必須遵循的‘映民’原則,強迫你操縱輿論扭曲風向,以攻擊政敵。還把你獻給美國人,當成顏色革命的工具。以至於你常年處於迷失的邊緣。你願意回到隨時可能迷失在時空亂流裏的境地去嗎?”


  按照學界現有的理論,資深者們的能力來源於與文本磁場的共鳴,同化。可以說,他們之所以有這樣的神奇能力,代價是他們有半隻腳踏入了文本生物的範疇,成為了遙遠異世界在地球的“錨”。


  他們想要加強或者穩固能力,就必須與自己能力來源的“角色”保持“共鳴”,也就是不斷加強與異世界的聯係。


  “春香”雖然有這樣的能力,但是她的能力來源於《春香傳》中對黑暗封建社會即將崩解前夕的民眾心聲,那麽,她就必須遵循這條共鳴,這個“錨”,必須是當民眾本身就有這樣的情緒時,她才能合理正當地使用放大情緒。


  而強行扭曲民眾的心聲,和為統治者禍害大眾,都是違背了她的“錨”。


  當共鳴再難保持,錨不再穩固,資深者們就隨時可能有一天忽然人間蒸發——迷失在時空亂流中。


  春香歎道:“您說的對。他們不把我當人。所以,我們出手幫助盧總統,就已經是把自己的未來,都一並托付。”


  “你們就這麽相信盧武?相信驅逐我們後,憑借盧武,就能改變一切?他已經老了。何況他沒錢沒勢力,一旦我們離開,他自身難保。”


  盧武笑了:“過去,那些大人物說我沒錢不能搞政治,可是我的心捧出來了,最終,我站在了青瓦台。現在,你們說我隻是一個凡人,可是,凡人就不能做到你們能做到的事嗎?沒錯,我是微弱無比,但我身後站著的東西,卻不微弱。”


  如果不是民心思變,盧武知道,自己不會有機會上台。


  如果不是大部分人渴望改變,盧武更不會有機會站在這裏。


  他對“秘書長”道:“他們不是相信我。是相信這個國家的未來,相信無數韓國人的選擇,相信這個國家的大部分人不是瞎子!”


  資深者們都是出於對盧武,對韓國未來的信心:即使驅逐了文本生物,靠人類自己的力量,也能改變祖國的命運,從美國手上真正獨立,掙脫財閥韓奸們打造的蛛網。出於這種信心,這才答應臨時和韓國剩下的世家力量合作。


  他雖然年邁,但那眉目間仍閃著純摯的別樣光彩,那是對於一個國家未來的篤信。


  *

  “咦?”眾人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一股酒氣傳來:“咯,你們,是誰?怎麽站在這啊?”


  他們回頭,看到一個高大而微胖,著襆頭袍衫的唐人男子,他腰上佩劍,手提酒壺,臉上泛著飲酒過度的燒紅,正瞪大眼睛,驚奇而愉快地看著他們。


  這男人的打扮、氣質,無端給人一種熟悉感。


  男子在虛空中出現的一霎,周圍的混沌迅速演化,伴隨著濃鬱酒氣,勾勒出了一副繁華的唐時長安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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