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章
“這服飾是明朝的。”
“建築是唐宋的。”
他們一離開《行路難》場景, 睜開眼, 就降落在一處貌似古代小城的偏僻處。
這座城市在封建社會, 應該算是一座不小的繁榮城市，城內街道上人來人往, 頗為熱鬧。
居民裝扮、建築都像中國古代, 卻諸般混雜, 看不出具體朝代。
舉目望去, 隻見城中居民頭上頂著個豐朝子民的黑色字體, 昭示著他們仍在文本層中。
這個陌生的國度，據說剛剛結束戰亂，新的統治者自命年號為“豐朝”。
被褚星奇催眠迷惑的的平民忽略了一行人的奇異, 談興大發, 純當眼前道士是個左領右舍，大談起豐朝，卻又說的含含糊糊：“豐朝的新老爺們都是大善人！比過去的老爺們，善良太多了！我們的日子也好過太多了！”
“哦？有多好？”
“比以前的老爺們有本事……俺們本來是窮不出汁水的地方, 哪裏是我們不夠勤奮？實在是這地就是個窮地.……新老爺們教我們怎麽肥沃土地……”平民大加褒美。
正在為最後一個張玉畫皮的陳薇，喘了一口氣, 收回了畫皮筆：“好了，累死我了。”
能改變的道具不多，最後為各國資深者畫皮的重擔還是壓在了她身上。
畫皮完的張玉看起來卻全然是個發育不良、麵黃肌瘦的古代少女。她此刻按住如臨大敵, 不停嗡鳴的乾坤圈, 正凝眉望天。
“小玉, 怎麽了？”
“髒。”張玉答：“天上黑成一片, 看不清。”
在張玉的視野裏，這裏烏雲彌漫，遮天蔽日。而鼻中，則嗅得一股衝天臭氣不消。
揮揮手，那平民回答完便徑自傻笑著離去。褚星奇笑道：“既然小妹妹這樣說，看來這個什麽‘非常好’的豐朝也有古怪。”
打探清楚了基本情況，所有人的畫皮也已經完備。
王勇道：“走吧，我們先在這裏查探一下。看能否觸發主線劇情。”
也不知道為什麽。算上這個場景，他們已經在《將進酒》文本中經曆了四個不同的劇情場景，卻始終在文本層打轉，沒有接觸到主線劇情進入劇情層。
現實世界的文學參謀團們為此爭議不休，也沒得出個結論。
她們轉出那偏僻的小巷區域，分成三隊，看似散入人群，其實隱隱成隊形，隻是隔開一點距離，以免群聚引人注意。
正此時，有一行人與他們擦肩而過。
那是一隊顯赫的隊伍，幾個轎夫抬著一頂小轎子，垂著轎簾，前後仆從鳴鑼開道，吆喝著驅趕行人。看架子擺得，似乎是什麽官員，一路向出城的方向去。
擦肩而過的刹那。
轎中有一道視線，重重地盯了陳薇一眼，那目光穿透力很強，似乎透過轎簾，也透過他們身上的偽裝，一直看到畫皮下眾人的真容。
而張玉卻似看到了轎子上有一道衝黑氣閃過，黑氣中，似有某種存在在喃語。
一聽到那喃語，張玉便覺體內的骨血有沸騰之勢。
混亂的喃語中，她似乎隱隱捕捉到那黑氣在說：你們來了。
她驟然回頭，盯著那轎子逐漸遠去。
但那感覺隻是一閃而過，是再看時，那黑氣已經匯入豐朝上空彌散的黑雲，混為一氣，再難分辨。
“小玉，怎麽了？”王勇見她一直盯著轎子遠去的方向。
“轎子.……”
“轎子怎麽了？”
張玉正欲說話，卻聽馬蹄震動地麵的聲音。
街上一片雞飛狗跳，攤販倒了一地，有大隊騎士策馬飛奔而來，齊齊吼著：“陛下有令！陛下有令！”
一聲接一聲的大吼接連相傳，遙遙散去，響徹城中：“陛下有令，有妖人入境，特命我等前來緝拿！請父老鄉親協助提供線索，陛下重重有賞！”
不消多時，那些騎士就領了當地的衙役，將畫像滿城貼遍。
還有官差專門在貼告示處把那些告示宣讀給目不識丁的平民聽：
“國師開壇得法，滿朝文武都親眼看見紫薇星沉，有妖人入境，欲顛覆我大豐國統龍脈，陷天下於戰亂！”
騎士們持刀，當場搬來一箱箱的箱子。手中的刀寒光熠熠，箱子裏的金子黃澄澄閃耀。寒光映金光，照著一張張瞪直了的赤麵，濃重了的呼吸。
“陛下有令：我大豐子民，凡能提供妖人行蹤線索者，必以黃金、白銀重賞！”
一箱箱黃澄澄金子迷花人眼，一時間，上下傾城而出，全都圍在畫像前，爭先恐後要記住這些“妖人”的長相。
資深者們也藏在人群中，擠上去一看。
一看之下，不由麵麵相覷。
那畫像赫然是他們的長相！
一人兩份。還分別貼著他們的真容和畫皮後的長相進行對比。
比如王勇的畫像，就是畫皮後的高瘦豁牙青年相貌，與他真容的金發稚女形貌。
其畫技之逼真，竟然直逼現代的相機。
而那官差還在大聲說：“妖人有妖術，可以移形換貌，披著人皮偽裝！大家務必記住他們的兩幅長相！”
人群中的陳薇看見畫像，悚然一驚，頭皮發麻：她的畫皮是怎麽被人看破的？
他們才到這個場景，為什麽文本生物會知道他們的真實長相、畫皮後的長相，甚至精確到每個人？
人群隨著官差的話向前擁擠，要看畫像。
王勇道：離開這裏！
資深者們見勢不妙，悄然逆著人潮，緩緩退出。
科迪逆流而退時，卻與一個大漢撞個正臉，那大漢先是瞪了他一眼，隨即愣了愣，目光驀地轉了轉邊上的一幅畫像，便驚喜萬分地立刻準備大喊：“有個妖……”
“咦？我想喊什麽？”一對桃花眼閃過他跟前，大漢忘了自己想說的。
趁褚星奇隔開了他們，安琪拉將科迪一拉，無形的領域張開，兩人悄然往外擠去。
但是大漢喊的高聲，已經驚動了人群。
“妖？有妖人？在哪？”
人群騷動起來，開始推搡，擁擠。
連官差和一邊持刀而立的騎士都開始注意到了這廂的騷動。
走！王勇在頻道裏喝了一聲。
他們憑借高過一般人的身體素質，以及領域的無形護航，溜出了已經開始暴動的人群。
但是騎士們的注意力已經被吸引過來了：“妖人就在這裏！”
隨後不久，他們就看見騎士們迅速地聯同當地大族、官府，竟然迅速封鎖城門，開始搜城，挨個排查起門戶來，逮住每一個不屬於城內的外來戶盤問。
他們東躲西藏，那些騎士卻如咬住了獵物的獵犬，一路追著不放。
陳薇為這麽多資深者畫皮，頗有些精疲力盡，一時半會沒有辦法再提起畫皮筆。他們也不能在情況不明的時候擅自動手，打草驚蛇。
不怕一萬，隻怕萬一。貿然出手會觸發什麽後續，誰也不能保證。
可惡！那位美國的控火資深者路易斯，性情也頗暴躁：不過是一些普通的文本生物，fu*ck，一把火燒光……
閉嘴。在文本層就胡來，萬一破壞了主線劇情，破壞了劇情，導致文本生物脫離了‘劇情’的束縛，到時候跟‘登幽州台歌’一樣出什麽情況，你負責？科迪中校，管好你手下的狗。小林美子冷著臉。
安靜。科迪之前拖累了安其拉出手救他，此刻難得也斥責了同伴，臉色難看地對王勇道：上校王，我們先離開這座城市。
王勇點點頭。
眾人的意見難得迅速達成了一致：
一時半會，一行資深者竟隻能躲躲藏藏，準備先離開人多、狹窄的城鎮。
“奇怪，我的畫皮怎麽會被看破呢？明明我們進城的時候，還沒有任何人看出來.……”陳薇卻十分不甘心，翻來覆去地念叨。
張玉卻道：“有一個人。轎子。”
“轎子？”
“裏麵有東西，很危險。能看破我們。”
張玉莫名地有一種直覺，那轎子上的一閃而過的黑氣，裏麵絕對藏著什麽東西，那東西不但能勘破他們的偽裝，而且十分危險肮髒。
“它還說：‘你們來了’。”
你們來了。
這四個字說得眾人悚然一驚。
陶術道：“王隊，我們先去看看小玉說的線索吧，有可能這就是重要的劇情線索。”
“這裏的情況不對勁。我們才剛來，怎麽會這麽快？這麽巧？怎麽我們一來，那什麽遠在王都的國師、皇帝就接到了消息，早製造好了畫像，派出了騎士，還好趕在我們出現的時候來堵我們？封建社會的腳力沒有這麽快，他們既然剛好趕到，說明……”
說明豐朝朝廷，提前就知道了他們將會出現在這裏。
王勇沉吟片刻，問張玉：“那轎子是出城去了？”
“嗯。”
“你還記得它出去的方向嗎？”
張玉指了一個方向。
那個方向，正是出城的方向。
王勇道：陳薇，你的畫皮還能再為我們每一個人畫一次嗎？盡全力的情況下。
陳薇雖然十分疲倦，但是見王勇問，就咬著牙點了點頭。
他們便化整為零，重新換了一副模樣，準備離開這座城池。
而此時，城門前，披頭散發、赤著腳，憔悴不堪的少女小蓮，正顧不得衣衫狼狽，連夜從家中逃出，在封了城的城門口哭求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