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章
“如果是這樣, 你們還要實現原來的願望嗎？”
天河中的星星發著光, 一閃一閃。
沉默了許久, 鳳說：“這件事, 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仙人，我早就知道當年是民眾決定驅逐我，迎奉群雞。”
“但是, 我仍然懇求：您能解除他們身上的惡法，還複他們的人身。”
白須白發、麵色紅潤的垂釣老人見他如此執拗，便道：“他們之所以化作木石，天降懲處, 前因係在你身。惡源卻是他們早已沒有了人心。無人心者, 非為禽獸，便乃木石。即使是我, 也沒有辦法輕易解決上天降下的天罰, 把一群早就沒有了人心的木石變回人樣。”
“輕易不能解決, 那麽, 就是還有辦法？”
老人道：“我可以幫他們暫時恢複人身，但是隻能維持三年。三年後的今日, 如果他們真正對自己的惡行感到懺悔, 那一日, 淋上鳳凰的血, 他們就可以在火焰裏焚盡木石之軀, 真正化人重生。”
“如果沒有呢？”
老人冷笑道：“那就永生永世繼續做無知無覺的木石, 直到山海崩裂吧！”
“凡人皆會犯錯, 隻有三年，恐怕時間不夠！仙人，還望您慈悲，求求您，再給他們一個機會.……”
鳳苦苦懇求。
老人深深地看了鳳一眼，答道：“我愛惜品行高潔的人。這樣吧，如果三年後他們仍沒有懺悔，你就再來找我。我可以看在你的麵子上，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記住，隻有你親自來求。我才會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鳳俯下修長高傲的脖頸，向他欣然一拜。
老人又看向施夷：“小姑娘，你呢？你想好了嗎？你所處的國度，隻有權勢者才可被認為是美貌.……我可以贈你財富權勢.……”
施夷猶豫片刻，終是歎道：“我不願意。”
“你渡河時想要改變樣貌，受人尊重的想法很堅定，為什麽這時候卻不願意了？”
施夷說：“仙人，如果他們的‘美貌’是靠財富扭曲世人來的，那我依靠天降的財富要他人都對我頂禮膜拜，又和那些惡霸有什麽區別？我是想別人都把我當人，卻寧可另尋他法，一步步改變其他人的想法。”
鶴發童顏的老人登時哈哈大笑起來：“好孩子！你不該空手而回！”
他將手一伸，浸泡在天河裏的日輪、月輪，各有一道光華匯來，金銀交融，湧入施夷體內。
“老夫便贈你日月入懷。”老人眨眨眼，“日月入懷，祝你心想事成。”
施夷自然謝過仙人。
老人捋須道：“好了，你們所求既了，便該回轉人間。且待老夫送你們一程。不過，臨別還有一言要贈與你們。”
“我即將帶著白玉京一起遠渡無垠之海的極北之地，再不回轉。到時候便不在這天河之上了。”
鳳愣了，急忙道：“可是，您剛剛才答應我.……”
“哈哈，鳳凰，你在天河變了一身新羽毛，怎麽反而變懶了，連這點路都不願意飛了？如果三年之後，你的臣民們仍不悔改，你就再去極北之地找我嘛。不過是多飛一些路。”
鳳隻得應道：“是。”
老人便大袖一揮，施夷、鳳的身形便逐漸淡化。
在身形徹底淡化前，鳳卻聽到那垂釣的仙人偏過頭，對某處道：“鳳凰和小姑娘已經走了，你們還想藏到幾時出來？”
誰？誰一直跟著他們，它卻沒有察覺？
但仙人話音剛落，卻見空氣中波紋微蕩，顯出五個人影來。
是他們！鳳看到熟識的人，猛然睜大眼，但眼前盛滿星辰的天河已然消失。
它和施夷正站在那顆鬆樹下，如從未出過遠門。
*
“哦，果然是你們。”看見王勇、張玉五人，垂釣老人道：“多年不見，看起來諸位風采依舊。”
“風采依舊？”天山上，通過鏡花水月遠看這一幕的資深者、以及現實裏的文學參謀團，不由麵麵相覷。
他們看起來很疑惑。
但是垂釣老人並沒有解釋的意思。
他已經收了釣竿，站起來舒展了個懶腰。站起來的時候，眾人才發現這位老人他看起來十分高大，豪氣瀟灑，健康紅潤。不似真仙，倒有一種奇異的盛唐詩人感覺。
但伸完懶腰的這一刻，他原本豪氣紅潤的臉上忽然多了一根皺紋。
先是一根，借著是兩根、三根.……很快，鶴發童顏的“仙人”，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的老人一般的垂暮了。
在一霎那變得如此衰老的他，對五人說：“很高興又見到了你們。很遺憾讓你們看到了這樣的我。快走吧，白玉京就要崩塌了。”
崩塌？
王勇還沒明白過來，卻聽老人像對著舊友一般歎道：“你們看到那片海沒有？”
他遙望著人間那片騰著黑氣的海麵：“從我看到滄海變做墜魔海，我就知道了：仙人有天人五衰。一個國家，自然也有無可救藥之時。至此我已經要衰敗，與我同生的白玉京，自然也要崩塌。你們所求的我已經明了。相識一場，我會用最後一點力量為你們打開時空之門，你們可以通過時空之門，到達你們的下一個目的地。”
“去吧，還有三個場景。說不定我們還有再見之時。”
不待眾人反應過來，老人將大袖一揮，隻見天山之上，憑空出現一處時空漩渦。
下一刻，老人卻似耗盡力氣，跌坐在小舟上，他喃喃道：“行路難，行路難……長風破浪會有時.……會有時.……”
原本明亮的眼睛卻帶著一絲刻骨的悲哀，慢慢灰白下來。
很快，他變作了一座栩栩如生的石像，再不動彈。
三位特質者感應了一下，確定那漩渦透著時空的力量，大概確乎是通往下一個場景的“門”。
可是，在這個場景之中，一切都那麽莫名其妙，謎團重重。
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就一切都結束了？
等五人返回天山之巔的營地與其他資深者匯合時，現實內外，一幹人等全摸不著頭腦。
樸應賢卻忽然道：“恩公傳來消息了。他說文本生物管這個場景世界叫做‘行路難’。”
這個眾人在聽到老人吟誦“行路難”時就心有預料，但作為文本生物，這個文本層裏似乎擁有特殊力量的“仙人”，為什麽會跨越劇情，知道還有“三個場景”？
他們帶著一頭霧水，提起警惕，一起邁入了漩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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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路理順了~說今天回來就今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