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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王勇、張玉等人出了這樣一次任務, 也隻休息了一段時間,就匆匆踏上了第二次旅途。


  經過日本的事件,各國對國際上,尤其是鄰國的文本檢測情況, 都相當警惕。


  中國作為陸上鄰國最多,最複雜的國家,情況尤其嚴重。


  東有日本, 北有俄羅斯,南有印度,相鄰的幾個大國,都接二連三發現情況異常的文本。


  雖然, 日本的情況, 解決得意外的輕鬆,沒有損失什麽人手,卻是有小林美子的原因在, 中國不敢對此放鬆半點警惕。


  不容得相關人員休息多久, 王勇一行人就再次緊鑼密鼓地踏上了去往俄羅斯支援的道路。


  也因此,他們是在去往俄羅斯的路上,看到的新聞。


  “本台報道:日本宣布重組內閣, 修改憲.法,廢棄君主立憲製.……”


  此時, 已經到了九月, 越靠近西伯利亞, 就冷得越厲害, 比南方的初冬也差不多了。


  “噗——”從來穩重卻身體瘦弱的陶術正裹著羽絨服,喝著熱水,看到新聞,一口水差點噴出去,他連忙道歉:“咳、咳咳,對不起.……”


  褚星奇摸著下巴,“哦喲”了一聲。


  鏡頭裏,一位重新組閣之後的平民議員笑著說:“大災之後,定有大興,我很感謝民眾的信任,我必將餘生,致力於建設日本特色的民主社會。”


  “聽說這一周,日本數家株式會社被政府收購,變成全民所有企業?”跑得最快的美國記者,興奮得差點沒把話筒懟到人臉上。


  “.……日本特色的民主社會,和其他各民主社會不同,比如美國。但我們終究是民主社會。民主社會,怎麽會做這種事情?我們這是混合改革,是不一樣的……”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覺得這位議員的發言,有一股謎一般的熟悉。


  張玉卻好奇地湊近屏幕。


  點了點屏幕的一角:“這裏。”


  陶術一看,在屏幕角落發現了正站得遠遠、看著這位議員輕輕點頭,眼熟的女子:“小林美子?”


  轟地一聲,車停了。停在東北邊界。


  東北駐紮部隊的汽車兵說:“請各位休整一下,我們準備好彈藥,再進入西伯利亞。”


  “直接開汽車?”


  “是的。”另一位東北地方政府派來的說:“各位此前在日本執行任務,可能不知道,目前,西伯利亞的主要城鎮、聚居點,已經被……控製了,甚至,這股勢力,一直伸往莫斯科。目前,如果走火車和飛機,都有可能直接落入他們手裏。”


  陶術和陳薇登時想起之前的經曆,而王勇卻想道:俄羅斯方麵,在此前各國的對日聯合行動之中,確實是,一言不發,仿佛不存在一樣。看起來,應該是國內早就焦頭爛額,無暇他顧了。


  王勇問:“美方呢?”


  美國人對於俄羅斯境內出現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格外重視,得知了紅軍的存在後,就在聯合中國,進軍俄羅斯方麵十分積極。


  “美方沒有通知我們。他們應該是打算從歐洲的渠道到俄,與歐方一起行動。”


  往經過偽裝的軍用大卡、越野車上搬夠了武器,中方的車隊,分散開來,從四個方向,分別驅車進入西伯利亞。


  一邁過國境,最前麵一輛越野上的陶術麵露古怪。


  陳薇喃喃:“這路……以前,不是這樣的啊……”她和陶術之前坐火車,過西伯利亞,從窗戶看去,沿途隻見公路坑坑窪窪,歪歪扭扭,時不時有縫隙開裂,長著雜草,可見年久失修。


  個別路段甚至露出了地下的泥土。


  俄羅斯的乘務員曾經戲稱:從這樣的公路開一趟,能享受一路忽上忽下的美妙。


  現在呢?汽車開過公路被修繕得整整齊齊,地麵平整,看起來,像國內的公路。甚至個別危險路段還加了欄杆,精心豎了提示牌。


  遠遠看去,沿著公路的一些早已荒廢的城市,竟然隱約有汽車進出,有幾點人煙。


  東北地方政府的特派員倒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他們在修公路。”


  “他們?”


  他笑了,擠擠眉毛:“就是那些嘛,我們以前的老朋友。”


  王勇肅然提醒他:“那是文本生物,不是真的蘇聯時代的紅軍。”


  正話間,汽車兵按了一下方向盤,說:“更前麵,有修路隊,我們從這裏開始,要轉走無人的小道,避開耳目。”


  “這裏還這麽荒僻,離西伯利亞的聚居城鎮,尚且很遠……”王勇皺眉,卻沒有把話說下去,他們此行,看來凶險。


  走小路,就是從大片高大挺拔的耐寒鬆林間穿行。


  這些樹木枝幹筆挺,頗有直入霄雲的硬氣,地上落滿鬆針,混著泥土。一眼望去,林密路遙,天地寬闊安靜,不見盡頭。


  汽車吭哧吭哧地開過土路的時候,一片靜謐被轟隆隆的聲響打破,特派員舉起望遠鏡一看:“是伐木車。”


  王勇接過望遠鏡看了一眼。


  鏡頭裏的,果然是幾輛拉著大批木材的伐木車。


  “不由緊張,在西伯利亞的深山老林裏,有不少伐木場,是大商人開的,把木料砍下,出口。因此當地密林裏散居的居民,不少被伐木場雇傭,靠著伐木為生。”特派員解釋。


  王勇又看了一眼望遠鏡中,坐在車上的司機和他旁邊的工人。


  忽然,他的瞳孔一縮,急聲:“調頭,離開這裏!”


  他多年從軍,對於國內軍人的一些氣質、細節姿態把握極深。


  這一對所謂的司機、工人,分明是某些做過偽裝的士兵。


  汽車兵服從王勇的命令,立刻調轉車頭,伐木車見此,知道已經暴露,竟隆隆地直衝了過來,


  卡車車廂最上一層蓋著的粘著木料的油布掀開,底下赫然是一車的荷槍實彈的士兵。這些士兵全都佩戴著紅星帽。


  伐木車的速度沒有越野車快,但是調轉車頭之後,從前方,更大的噪音傳出,又轉出了一輛——坦克。


  前後的通道都被夾擊,附近卻是車子無法開過的密林。密林裏,一霎時湧出了大量的步兵。


  天上也傳來聲響,戰鬥機,直升機盤旋。


  ——他們被伏擊了。


  王勇顧不得其他,隻說了一聲:“小玉,準備,盡可能保護附近的人。其他人,稍後,縮在我的領域裏。”


  手掌撐開,準備發動領域“無害化”。


  張玉卻說:“可是,混天綾,不動。它說,沒有髒東西。”


  下一刻,仿佛印證她的話語一樣,王勇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無害化”失敗了。


  一霎那,腦海中思緒紛繁,突然閃過此前,小林美子言笑晏晏地附耳對他說:上校,請思考一下什麽是特質。


  “請各位不要動。”


  黑洞洞的長.槍短炮,早已把他們圍得密密實實。天上直升機盤旋。


  為首的,看製服,是一位肌膚蒼白,金發綠眸的紅軍軍官。


  他行了一個軍禮,一板一眼道:“奉人民委員會下屬,陸軍事務委員會的命令,來請各位。”


  “請放下武器,我們是請各位客人,到莫斯科去的。有一些事情,想與各位商量。”


  *

  這一天清晨。


  莫斯科遭到了轟炸的時候,一位老婦人正遙遙地看著紅場。


  她的年紀已經很大了,一頭花白的頭發,臉上長了點點的老人斑,弓著腰,走不快了。她披著一塊大圍巾,提著一個籃子,喃喃地望著那在廣場上隨風飄揚的紅旗自語:“啊,我忘了什麽?”


  “對了,我給阿繆莎做了餡餅.……”


  “還有呢……”


  她晃了晃頭,想起阿繆莎,她笑了,眼角的皺紋舒展開。


  “不過,去阿繆莎家的路,是哪一條呢……”老婦人又這樣想。


  她蹣跚地走了幾步,看到了前麵正在值班的衛兵,就向他走去。


  “你好。孩子。”


  “您好。”衛兵親切地等著老婦人說話。


  老婦人卻躊躇了一會,看著衛兵額頭上,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紅星,才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孩子,你知道阿繆莎家怎麽走嗎?”


  衛兵說:“往東走,轉左邊的小路,就到了。”


  “我聽不大清楚,請你可以再說一遍嗎?”老婦人怯怯地說。她早就耳背了,前些年,為此遭過不少人白眼。


  衛兵沒有一點兒不耐煩,溫柔地答道:“往東走,轉左邊的小路,就到了。”


  “謝謝你,孩子。”老婦人感激地點點頭,將籃子裏的餡餅取出一個,硬要塞到衛兵懷裏。


  衛兵遲疑了片刻,咧著嘴笑著手下了餡餅,老婦人就提著籃子,遲鈍而慢吞吞地順著他的指引走了。


  衛兵在身後看她一陣,見她走得方向是對的,才重新站回去。


  等走了很久,老婦人的頭腦裏,才遲疑地想起:可是,我沒有告訴他阿繆莎是誰,也沒有告訴他,阿繆莎的家在哪裏。


  為什麽他能給我指路呢?


  問題縈繞在她心頭,她的步子漸漸慢下來。遲疑地回頭——“轟”。巨響,衝擊。


  早已昏花的眼,猛然一黑,漸漸失去聽力的耳,嗡嗡作響,刺痛。老婦人撲在地上,籃子落地,昏過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醒來,卻聽不見任何聲音,大約是聾了。


  眼前還一陣陣地直冒金星。


  她爬起來,第一時間,去摸索她的籃子。


  籃子掉在地上,用油紙包著的餡餅咕嚕嚕滾了幾個,她小心地摸了回來,掂掂油紙,還是完好的,碎了一小半,但不要緊,阿繆莎那麽親切,那麽好,不會在意的。


  她把餡餅裝回籃子裏,卻挪不動腳,想著,這是怎麽了呢?這是怎麽了呢?


  這樣的轟隆,好像她很小的時候,很小的時候,曾經……

  人老的時候,近幾年的事情,記不清了,小時候的事情,卻反而一點點地浮出來。


  噢,那時候她才六歲,在打仗。飛機飛過,耳邊都是轟隆隆的,炸彈的碎片到處亂濺。


  她赤著腳,在戰場上跑,一邊哭一邊跑……

  最後,是誰把她抱起來了呢?

  老人搖搖頭,遲疑地想起了之前為她指路的,那個親切溫柔的孩子。想著,打仗,炮彈,她慢吞吞地,又轉了個身,朝著之前巨響炸起的地方,一步步走回去。


  她走得是那樣慢,但總算是走了回去,她看到紅場上一片焦黑,樹木都焦了,到處是亂的。地上有一處大坑。旗杆砸成兩段,紅旗萎落在地。


  滿城的喇叭都在嚴肅而尖銳地鳴叫:敵襲,敵襲,美國宣戰!請大家跟隨幹部,一起撤入防空洞!


  而那為她指路的衛兵孤零零地倒在地上,他那紅星閃閃發亮的帽子,早就不知道哪裏去了,露著一頭褐色的淩亂的發。


  滿城的人都在戴著紅星帽的兵和喇叭的指引下,往地下撤。


  老婦人卻聽不見那喇叭聲,她獨自一人,走向那孤零零倒著的衛兵。


  大概是因為場麵太混亂了,一時沒有人注意她,也沒有人手去搬動那倒在地上的衛兵。


  於是,老婦人順利地提著籃子,走到了他身旁。


  歐盟與美國的轟炸機還在瘋狂地投著炮彈。


  她蹲下來,遲鈍地用幹枯的手指梳理了一遍散亂的褐色的發。然後,老婦人找了又找,才在身上找到一張幹淨的手帕,幫他擦了擦臉上的焦灰和血跡,露出一張年輕到極點的麵容。


  一顆炮彈在遠處炸開了,老婦人被殘餘的衝擊掃得歪了一歪,她歪歪扭扭,慢吞吞地站起來,在附近找了一圈,終於用渾濁的眼睛,找到了那頂滾落得老遠的帽子


  拾起了帽子,她用衣襟擦了擦帽子上的紅星星,將它擦得閃亮了,才為年輕人戴。


  但是,左右看了看,她又不大滿意。


  於是,她走了幾步,將那麵委地的紅旗拾起來疊好,鐮刀錘頭向上,輕輕地,蓋在了年輕人身上。


  最後,她才找到了那從年輕的衛兵懷中掉出掉在地上,油紙包散開,早就碎裂了的餡餅。


  收拾了碎掉的餡餅,將一枚新的,熱氣騰騰的餡餅,放在了年輕人身側。


  “唉,很好吃的。”老婦人說,“它是草莓餡,阿繆莎,阿繆莎很喜歡的。”


  一切都收拾好的時候,她才站起來,搖搖晃晃,顫顫巍巍,頭也不回地,往家中的方向走去。


  走了幾步,有人發現了這位老媽媽了,連忙幫她提著籃子,扶她去防空洞。老婦人禮貌地拒絕了:“不了,不了,我回家,給阿繆莎帶餡餅,那邊,沒有炸到。阿繆莎等著我。”


  等紅軍收斂意外突襲中,死去的戰友的屍首的時候,卻吃驚地發現了紅場上,那位守著紅旗的戰士,他靜靜地躺在地上,帽子紋絲不亂,身上蓋著一麵紅旗,蒼白的臉上幹幹淨淨的,身側還放著一枚已經不大熱了的餡餅。


  倒像是被誰精心地照顧過了似的。


  而老婦人,終於還是被帶到了防空洞。


  她被戴著紅星的戰士們,扶到了她所住的街道的集中區域,鄰居們扶著她坐下。


  她還在說:“我要給阿繆莎送餡餅.……”


  一個女孩兒卻哭了起來。


  她不知道這個女孩兒在哭什麽。


  老婦人卻悄悄地趁防空洞裏大家都悲傷而惶然的時候,悄悄地又摸到了門口,她想出去。


  但是,門封得很嚴實。兩個戰士守著,做了個手勢,溫和地請她回去坐著,老婦人隻能慢騰騰地摸回去。


  黑暗裏,她走到鄰居所在的區域的時候,卻聽見那女孩兒哭著說:“她的兩個阿繆莎,都沒有了!她要怎麽辦!”


  兩個阿繆莎?


  老婦人站住了腳,終於想起來了。


  想起,噢。我的阿繆莎,早就在九三年,蘇維埃沒有了之後,被一個男人,帶到了歐洲去工作了。


  他們不告訴她,把阿繆莎帶去做什麽。


  反正,阿繆莎沒有回來。寄回來的,隻有帶血的、阿繆莎的信,他在信裏,隻寫了短短一句話:


  “媽媽,我的內髒沒有了。但是,我還是想吃餡餅,媽媽。”


  她一個人住在那曾經和阿繆莎一起住過的,低矮的房子裏,經常餓著肚子,出去找她的阿繆莎。


  可是,再也找不到了。


  她每天在紅場上轉,他們就說,她是乞丐了。


  然後,新的“阿繆莎”來了,他們給她建了新房子。還給她送來了新的阿繆莎。


  新的阿繆莎是個有著一頭褐色頭發的男孩子,戴著一頂紅星閃閃的帽子。


  “新阿繆莎”每一天,都會耐心地告訴她,家裏要怎麽走。


  黃昏後,新阿繆莎回來她家裏,打掃家務,做著曾經阿繆莎幫媽媽做過的事情,最後,吃一個她坐的餡餅。他說:“別流浪了,老媽媽,以後,我們都是您的阿繆莎。”


  黑暗裏,女孩兒正為老婦人傷心,卻聽到,黑暗裏老婦人說:“別哭啦,孩子。”


  老婦人慢慢坐下來,快樂地說:“這一次,我給阿繆莎送到餡餅啦。”


  *

  “客人?商量?”王勇盯著眼前的紅軍軍官。


  紅軍軍官卻說:“是的,我們聽說.……”頓了頓,他有些為難地說:“我們聽說,我們‘是文本生物’。”


  他說這幾個詞說得很生疏艱澀,帶著一點困惑。


  “國內,那些竊取蘇維埃的罪犯攜帶著資料和大量財富,在我們打到莫斯科前,就逃到美國去了。我們新成立的人民委員會,想了解這方麵的情報。”


  “現在,美軍和歐洲正在聯手轟炸我們。”


  “從我們截取的信息裏,顯示,他們指責我們,說我們是‘文本生物’。會給我們的人民帶來災難。”


  “我們想了解一下,到底什麽是‘文本世界’、‘文本生物’。”


  這位紅軍戰士的臉上,有一點難過:“我們確實,檢測到了地震和海嘯的跡象。”


  *

  從防空洞裏出去的時候,那些飛機有被擊落的,也有自己離開的。


  莫斯科滿城狼藉,還有無數雪花一樣飄落的傳單。


  那上麵,血淋淋地寫著:

  “俄羅斯人民,你們被欺騙了!被欺騙了!這些是一群異界生物,是披著人皮的惡魔!!他們會為你們帶來地震!海嘯!各種各樣的災難!它們不是人,會源源不斷地複活!”


  老婦人彎下腰,撿起傳單,一個字一個字看了。


  她把臉湊得很近,看得很認真。看完後,她把這一張傳單一條一條撕碎了,然後再一條一條地撕成一點點的紙屑。


  撕了一張,又彎下腰,撿起第二張。


  很快,感到了疲倦,老婦人直起身子,錘了錘自己的肩膀,想再去撿的時候,卻見地麵上的完整的傳單已經不多了。


  地麵上全是紙屑。


  她看到那位為她哭泣的女孩兒,似乎叫做娜塔莎的,正把手裏的紙屑楊開。


  一個小孩兒正站在一個水池上,得意洋洋地和他的同伴,把捧著的一大把紙屑全都拋開,然後他們一起哄笑:“下雪啦,下雪啦!”


  老婦人慢慢地坐在地上,捶了捶自己的腿腳。


  “唉,老媽媽。”老婦人抬起頭,也是褐色的頭發,但閃閃的發亮的紅星,年輕的容貌,一樣關懷的神態:“您怎麽坐在地上?”


  仿佛,從來不記得自己曾躺在過地上。


  老婦人凝視著這張年輕的容貌,伸手摸了摸那紅星,高興極了,笑了:“我累了呀,阿繆莎。我想回去做餡餅了。你喜歡什麽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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