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7
0157 離京都再會舊時人, 至德州佳節品仲秋
“泓泓,我來送你。”
黛玉滿腔的歡喜在這一刻到達了巔峰,若不是顧忌著在甲板上, 她幾乎忍不住想倚到他懷裏。可是此時此刻, 她卻隻能按捺住心情, 克製著往前走了兩步, 離他哪怕近一寸也是好的。
“怎麽這時候過來了?”
黛玉的聲音微有起伏, 能聽出她話裏無法遏製的喜悅。她仰起頭看他, 隔著帷帽的軟紗, 他英俊的麵容顯得有些影綽。抬手想要把軟紗撩開, 離別前的最後一麵,想要看得更仔細些。
“別。”皇帝卻握住她的手,將她攔住。他聲音沙啞, 還帶著久久未平複的細微喘息:“我來。”
黛玉於是收了手, 隔著軟紗與他相對而望。眼瞧著他俯首屈就,伸手將軟紗撩起。不需要太多,一個小角就足夠了。
皇帝終於看清了她流光瀲灩的眉目, 在她明麗的眸光中顛倒沉醉。
“你這會子來了, 正大光明殿的臣工怎麽辦?”皇帝一天裏做事的時辰都是叫定死的, 特別是禦門聽政的大朝會, 哪怕是最不成器的亡國之君都不能更改。黛玉已經細算過了,按著先時的章程來看,皇帝這時候應該還在議事。哪怕是臨時有所改動,也該有帝王的鑾駕護送過來。而不是像現在,單槍匹馬直闖碼頭, 簡直肆意得像個紈絝子弟。
“理他們。”皇帝說這話的時候很有幾分無賴的況味:“我病了, 坐不住。”
黛玉聽得直想笑:“你可是皇帝, 不能這麽胡鬧。”
“我來送自己的皇後,這也算胡鬧?”見麵時那陣歡喜過去了,緊跟著就是遲遲到來的離別意。皇帝長長久久地凝望她,直將她的眼眸望出了滿腔水痕。
離別傷情,想想已經夠難受了,何況是眼下,真真正正要分開的時候。黛玉心裏有柔腸千千寸,萬語千言最後都隻剩了一句話:“回去罷……”
狂妄肆意一瞬間就夠了,她記著他是皇帝,一舉一動都幹係到江山社稷。騎馬擅離圓明園已經夠放肆了,再久留下去叫禦史們知道了可不好。
“冬至一到,我就回來了。”
一句話令皇帝生出多少期待,說還有多少天,總是覺得很漫長。可是一旦以冬至計算,就覺得有了盼頭,仿佛是近在眼前的事。
“我等著你。”像是覺得這句話尚且不夠分量,皇帝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冬至有巡遊,不能沒有皇後。”
她是還沒行大禮的皇後,哪怕是有巡遊也和她沒幹係。但皇帝顯然是以此來讓她安心,故而黛玉麵色微紅,輕輕“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兩人立在甲板上說了好一會話,在初升的日頭下,遠遠看去就像對金童玉女,再登對沒有了。林家沒人來催他們,後來跟上來的錦衣衛們也很有眼色,騎在馬上背對著船麵,零零散散地圍在碼頭邊上,倒很有幾分護衛的樣子。
眼見著不走不成了,黛玉便隻得催他回去。
“到了蘇州就給我來信。”皇帝放下她麵前的軟紗,趁著最後的時間絮絮地交代:“先時給你的印帶去不曾?”見她點頭,便道:“就用那方印給我寫信。我另擇了一隊錦衣衛,讓他們跟在林家的船後頭護送你們回去。信寫得了,就交給他們。”
錦衣衛有自己傳信的路子,比尋常的信送得快得多。
黛玉都一一地答應,等皇帝真的催促她回船艙了,一股子不舍之情才像驚濤駭浪一般席卷而來。她忽地握住他的手腕,低聲道:“你會給我寫信嗎?”
皇帝定了定,旋即鄭重其事地像是在許諾:“我每天都給你寫。”
一句話說得黛玉笑出聲來,旋即就是分別近在咫尺的悵然。
“皇上事忙,每過半個月來封信就好。也讓我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好。”無論她說什麽,皇帝總是溫聲應下。他目送黛玉進了船艙,這才返身下船。
走下甲板的時候卻又忍不住回頭望,雖然明知道黛玉已經不在那裏了,可還是不由自主回了頭。當年聽升平署唱《梁祝》,總覺得過於纏綿,送別而已,轉身就能分別的事,偏要鬧出十八相送。時至今日他才明白,原來是當年他還不明白分離的重量。尚未分別,已經開始相思。
林家的船一路往南,大約過了十來天模樣,路上竟然遇到了同樣往蘇州方向去的馮紫英和穆祿任。兩人攜家中妻室來林家的船上會麵寒暄,黛玉與薰玉兩個正跟著賈敏學待客理家之事,自然時時刻刻跟在賈敏身側。
是以黛玉這才知道,原來穆祿任已經娶了妻室,正是馮紫英的妹妹馮會意。他們已在京城行了禮,這回往蘇州去,是想在穆氏再辦一回大禮。馮紫英的妻室黃玉姼也在其列,她仍舊一派天真,即使成親了也和當初沒兩樣。她還記得黛玉,見了她很高興。
還是馮會意告訴她,現在黛玉是皇後了,得知道行禮。黃玉姼人雖憨傻,卻很知道分寸。依言與黛玉見了禮,等黛玉來扶她,方笑著纏上了她的手:“妹妹也往蘇州去麽?那我可有伴了。”
馮會意對這個嫂子也很無奈,對著她搖了搖頭:“說了多少回,不能再叫妹妹了,得稱娘娘。”話雖如此,卻也能看出她待玉姼很照顧,還記得代她向黛玉描補:“娘娘恕罪,嫂嫂她……”
黛玉抬手示意她止住,笑道:“這也不妨事,咱們閨中就認得了,算不上什麽。說來我這聲恭喜倒遲了些,怎麽辦事也不請我去吃酒?”
馮會意霎時臉就紅了,她沒好意思說,是馮紫英叫前段時間慶柔郡主的事嚇著了。原本是定親了準備接到蘇州去辦的,結果來這麽一下,索性先在京裏簡單操辦了一回。
她紅著臉小聲道:“娘娘當日在園子裏,我們哪有臉麵遞帖子進園子呢?”林家他們是遞了帖子的,但是穆祿任的臉麵沒那樣大,林海和賈敏都沒去吃酒。看在林玦和穆祿任交好的份上,又是同鄉,是以備了份厚禮送去,也算是恭賀了。
“這麽說來,原是我的不是。”黛玉也不過是說玩笑話,她和馮會意是萍水相逢,當日是受馮紫英囑托才額外照顧了她一些。要說真有多深厚的情誼還真算不上。但說可惜和錯過都是場麵話,遇上這種事總得說兩句。
黛玉和馮會意交情不深,但這不妨礙她對馮會意有好感。在她看來,這姑娘挺不容易的。叫個堂妹壓了那麽多年,沒母親照拂,父親又不在身邊,雖是將門嫡女,實際上卻是委屈著長大的。如今總算成了親,馮紫英也該鬆口氣了。總算嫁得還算不錯,穆氏在蘇州也算是世家大族了。不必每次出門都叫京裏的人譏笑,說馮家有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黛玉見馮會意氣色紅潤,仿佛比先前豐腴了些,想來婚後過得不錯,穆祿任待她應該很好。隻是眼下好是一回事,等真正見了原在蘇州的婆母好不好又是一回事。聽說他們這房是幾代單傳,家裏的貞節牌坊多得不得了。
她便多問了一句:“這次回去可是住在網師園麽?”
穆氏也是有名的望族,最早的時候就連環秀山莊和退思園都是穆氏的,後來才被林氏得了去。隻是近兩年沒有可以支撐門廳的郎君,是以折損了許多產業。如今穆氏多數都住在網師園裏,那是他們的老宅子,很有些年頭了。
馮會意卻搖頭道:“聽我們爺說,咱們是已經分了家的,是以另有一處宅子,並不住在網師園。”
“那也挺好,更清淨些。”否則住在一處,烏泱泱的一群人,每天光晨昏定省都不知道要多少工夫。
馮會意點頭應了一聲,她和黛玉本不相熟,當日相處便有些拘束。如今對方成了已定的皇後,便愈發覺得難以親近。一時靜下來大眼瞪小眼地,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黃玉姼心寬,這會子倒和薰玉湊在一處玩翻花繩,兩人頭抵著頭,不知在悉悉索索地說些什麽。
“玉姼雖不夠聰明,卻是個心善的好姑娘。”想到早逝的榮壽公主,還有在玉泉觀裏帶發修行的黃淑妃,黛玉愈發憐惜起玉姼來,想著她若過得好,黃淑妃也該心感寬慰了。
除了玉姼,就連薰玉都會看顏色。黛玉不必多說,馮會意已經明白過來,含笑道:“嫂嫂很好,兄長與她也算是相敬如賓。想來娘娘還不知道罷,嫂嫂已經有身子了。”
才成婚多久,已經有身孕了?
黛玉先是詫異,旋即卻又生出一股寬慰來。玉姼這病是治不好了,幸而她生得美麗。若能有個孩子傍身,哪怕馮紫英將來厭棄她,她也好有個倚靠。
“這是喜事。”話說到此刻,黛玉才有了真實的歡喜。她對玉姼比對馮會意更親近些,當即便允諾道:“等孩子洗三的時候告訴我,我得替他添盆。”
馮會意和黃玉姼坐著說了會話,便起身要告辭。黛玉留他們吃飯,他們也推辭不吃。馮會意道:“娘娘看重,原不當辭。隻是如今在船上,許多事不像在家裏有條理。隻怕人一旦走開了,那起子奴才躲懶。”
“既然這樣,我就不多留你們了。”黛玉命霽雪送他們出去,想著玉姼愛吃東西,如今有了身子,隻怕嘴更饞,於是交代把新鮮得的瓜果點心都叫他們帶一份走。
一行人目的地相同,都是往蘇州去。馮紫英等原是慢悠悠地逛去,如今和林家相逢,既覺得有緣,又存著刻意親近的心,故而也跟著揚帆起航,加快速度與他們同行。
此後馮會意和黃玉姼便常往林家的船上來,或說話,或一並做針線活,漸漸地倒也親近起來。路上百般無聊,幾個人聚在一起作伴,倒不那麽無趣了。
這日黃玉姼與馮會意辭了黛玉,便各自回房間用飯。馮紫英近來和穆祿任總有許多話要說,是以常在他們房裏吃飯。黃玉姼隻當他今天也沒回來,進門來卻見他坐在貴妃榻上脫了靴子看書,頓時歡喜起來,快走幾步撲到他身上,說話時聲音像是摻了蜜一樣。
她管馮紫英叫哥哥,嬌嗲嗲地和他說話:“今日哥哥有工夫陪我吃飯了?”
“仔細孩子。”馮紫英拿她沒法子,單手摟著她翻身坐起來,擰了擰她的鼻子,才叫丫頭傳飯。趁著飯沒上桌的工夫問她:“聽說近來你總和會意往林家的船上去?”
玉姼不疑有他,乖乖順順地點頭道:“會意說,娘娘在船上沒趣,我們去陪娘娘說話,人多了就有趣了。”
她蹲下去想替馮紫英穿靴子,這是出閣前淑妃姐姐教的,告訴她想要夫君疼她,就得乖順懂事。她那時不明白,怎麽樣才叫懂事。淑妃也有些犯難,思索了很久才告訴她:“按著你的腦子,隻需要記住以夫為天就行。”
所以進了馮家之後她就很乖很聽話,從來不和馮紫英唱反調,竭盡所能地服侍他。淑妃姐姐的交代像是很奏效,馮紫英果然待她很好。她想吃什麽就能吃什麽,也沒能敢攔著她睡懶覺。嬸子還想過給她立規矩,她去了一天就和馮紫英撒嬌不肯再去,站得腳疼。馮紫英很吃這套,第二天真的就沒再讓她過去了。因為這個,她就更喜歡他了,就像從前依賴淑妃一樣依賴他。
馮紫英卻不願意讓她做這種事,腳往後縮了縮。玉姼疑惑地抬頭看他,他伸手把她拉起來坐著,自己彎腰把鞋子穿上。
丫頭們捧水進來,先時都是玉姼先服侍他洗,然後再讓丫頭給自己洗。可是今天不一樣,馮紫英像是心情很好,拿胰子細細地替她打了一回,又按到溫水裏替她洗手。
他動作很細致,玉姼叫他服侍得很舒服,但這份舒服裏卻又透著忐忑。坐到飯桌上便有些蔫蔫的,連最愛的東坡肉都吸引不了她。
馮紫英替她揀了一筷子東坡肉送到碗裏:“小腦袋瓜想什麽,吃飯都不專心。”
玉姼拿筷子吃了一口,到底還是忍不住。放下筷子認認真真地看他:“不該是哥哥給我洗手,應當由我來服侍哥哥。”
“為什麽?”馮紫英挑起好看的眉:“誰告訴你的?”
“淑妃姐姐說的。”玉姼的口吻相當理所當然:“我是妻子,得照顧夫君。”
就她這模樣能照顧得了誰?穿靴子沒力氣,替他洗手也總是不擦幹,他還得自己做第二遍。
馮紫英沒把這話說出來。他覺得現在的玉姼很可愛,世上的姑娘都會變,唯有玉姼永遠單純。在她思維裏沒有利益糾葛,隻有我待你好,你也應當待我好這種想法。她是在討好他,但做得並不高明,誰都能看出她小心翼翼。
“你不高興了?不想要我了?”在馮紫英跟前,玉姼很沒有安全感。他們的相處有一套她自認的方式,一旦有所改變,她就會害怕。其實她倒也不是害怕被拋棄,隻是怕回家之後爹媽抱著她哭。
“沒有。”馮紫英覺得自己很難和這個小傻子講清楚,自己心裏究竟在想什麽。隻能又替她揀了點愛吃的菜,甚至還額外許她喝點桂花釀。豈料玉姼在這種事上竟如此固執,他不解釋清楚,她就堅決不吃。
馮紫英隻能用哄孩子的方式來哄自己的小妻子:“我服侍你不好麽?從前你照顧我,如今你肚子裏已經有了孩子,就應當是我照顧你了。世上的夫妻都是這樣的。”
玉姼沒見過丈夫如何照顧有身子的妻子,還真被他唬住了,愣愣地說:“原來是這樣?”
“我服侍你,難道你不高興?”
玉姼眨了眨眼,沒說話。其實是高興的,但是不應當這樣啊。在家裏的時候就是太太服侍老爺,內廷裏的淑妃姐姐更是,見了皇帝還得屈膝請安,她甚至連姐夫都不能叫,因為淑妃姐姐不是正室。如今馮紫英這樣對她,反而讓她心裏沒底。
她悶悶地戳著碗裏的碧梗米,半晌方道:“你別待我過分好。到時候你如果對我不好了,我會覺得不習慣,會很難受的。”
馮紫英說不出話,摸了摸她的頭,隻擠出一句:“吃罷。”
船上到底不如地麵平穩,哪怕家裏的船再好,睡在上頭也有一種飄搖無依的感覺。馮紫英總是睡不著覺,多少日子了還不習慣。玉姼卻很出人意料,適應得相當快。此刻她已經睡熟了,朝著他的方向側臥,雙手握成拳頭擱在心口,像是在保護自己。
這樣的一個姑娘,卻即將為他生兒育女。馮紫英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看著自己的妻子,卻想起了記憶深處的小姑娘。穿著紅鬥篷,掐金的小靴子,手裏舉著紅梅花,跟在林玦身邊。所有畫麵都黯然失色,隻有那一抹嫣紅鮮豔絕倫。
他想再等等,別讓自己顯得那樣急切。沒料到就在他悄悄觀賞的時候,那抹紅就成了他永遠無法觸摸的雲端。
皇帝像是察覺到了一些事,是以很快給他賜了婚。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傻子,父親知道的第二天,就想為他另擇側室。
馮紫英原本以為會很艱難的,但日子過下來了,竟然覺得也不錯。興許是和外頭人勾心鬥角久了,見著一個簡單幹淨的人,就覺得很舒服。
他忍不住想,如果當日心想事成了,會過得如何?會比現在更好麽?
他暗自失笑,覺得自己想這種事很沒意義。搖了搖頭,悄悄握住了玉姼的小拳頭。至少他現在覺得很好,這就足夠了。
船行到一半就是仲秋,這是舉家團圓的好節日,可惜今年得在船上過了。此時船已進入山東德州境內,八月十五這日,黛玉起了個大早。
她和薰玉一起用了早飯,就來回賈敏:“我想領薰玉下船去逛逛,也買鞋東西。”
“下去散散也好,總是在船上,坐久了頭暈。”左右下船去是戴著帷帽的,又有錦衣衛跟著,倒也不必過分擔心。賈敏又問了一句:“怎麽沒見思睿?”
“一大早就不見他,準保又纏著陳鎮撫使學工夫去了。”薰玉拉了拉黛玉:“大姐姐,咱們去錦衣衛的船上,準能看見他。”
錦衣衛都是殺人不見血的,穿著飛魚服上街能有淨街的功效。也就是眼下護送皇後回鄉,他們一個個才那樣恭敬,鬧得薰玉都不怕他們。
說話的工夫馮會意也上了船,見黛玉和薰玉的模樣,不由有些驚訝:“娘娘要下船?”
黛玉說下船買東西,等了一會不見玉姼上來,便又問:“玉姼怎麽不來?”
馮會意輕咳一聲,顧忌著薰玉在場,便隻是小聲告訴黛玉:“嫂嫂從昨兒起就害喜,吐得天昏地暗,隻能臥床歇息,不能起來走動。”
“這樣嚴重?可叫大夫瞧過了?”她此行回鄉,因皇帝不放心,故而不僅有錦衣衛跟隨,甚至連太醫都跟了兩個過來,也在後邊的船上住著。所以馮會意一說她就想起來了,忙催著霽雪去傳話:“讓陸太醫去瞧瞧。”
馮會意忙說大夫已經瞧過了,隻說叫靜養。卻又不回絕黛玉的好意,笑道:“自然是請宮裏的太醫瞧過,才更放心一些。”
聽說黛玉要下船,馮會意也說船上坐絮了,想跟著一起下去散散。深閨貴女,說是想散心,但真說起來,實在走不了多遠。
於是眾人找了個茶館歇腳,隨意揀些點心來吃。
馮會意吃了口茶,便命丫頭去買隻雞來,笑著與黛玉道:“山東德州的五香脫骨扒雞天下聞名,娘娘嚐過沒有?”
黛玉說沒嚐過,她向來吃得清淡,一開始沒多想,轉頭見薰玉躍躍欲試的模樣便不由笑了。外出買東西不便讓宮女走動,於是便囑咐小喜子:“你也去買兩隻來,咱們也嚐嚐。聽說金絲棗也不錯,你再瞧瞧,還有什麽好吃好玩的,都買些回來。還有一樣,挑塊新鮮的肉。”
吩咐完了,她才與馮會意笑道:“我們太太進來脾胃不健,許是吃絮了。趕巧是仲秋,想著做些鮮肉月餅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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