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4

  0124 知傻事俏聲笑飛龍, 許誓言軟語訴衷情


  “這花……花裏有蚊蟲……仔細咬你……”


  黛玉一眼看出古怪來,因哼笑一聲,斜睨著皇帝道:“你這話不盡不實, 我不信。好罷, 既然你說有蚊蟲, 我也不碰了。”朝跟在他身後進來的奚世樾使了個眼色:“這花芯裏像是有東西, 取出來我瞧瞧。”


  “娘娘……這……”皇帝害臊不肯給黛玉看的東西, 他哪有那膽子碰。他嘴上答應了, 卻沒立刻動手, 眼睛望向皇帝, 像是請皇帝拿主意。


  黛玉見他意意思思的,當即不高興起來。倏然收了手,端坐著撥帕子, 怪腔怪調地譏諷他:“我說呢, 怎麽不聽我的話。你原是皇上的奴才,不聽我的也有道理。不能看我就不看了,你們也犯不著在我跟前打眉眼官司, 打量誰是瞎子, 瞧不見似的。”


  “娘娘言重了!”奚世樾額上沁出密密麻麻的細汗, 他也不敢抬袖子擦一擦。腰越發躬下去, 眉眼間寫滿了惶恐:“娘娘一聲令下,奴才隻有聽從的份。您指哪兒奴才打哪,絕不敢違逆娘娘。”


  黛玉不理他,側頭和蘭陵說話:“呦,你聽聽, 大總管說話比唱戲還好聽呢。”


  “越發驕矜了!”皇帝豈能不知她是在指桑罵槐, 對著蘭陵說奚世樾, 實則是在譏諷他說話不算話。雖如此,卻還是覺得她這模樣格外有趣,又惹人愛。上前兩步輕輕按在她肩上,壓低聲音喚她:“泓泓……”


  “別動手動腳的,大熱天的,皇上不怕熱,我可嫌熱。”不容他把話說完,肩膀往下一塌,再往裏一收,皇帝的手就這麽滑下去撲了空。


  “花兒有什麽好看的,今日有新鮮的菱粉糖糕,叫他們送上來嚐嚐?”


  皇帝一麵說話,一麵悄悄地朝奚世樾擺了擺手。奚世樾會意,踮著腳尖上前,抱著那盆水浮蓮就要退出去。


  “站住!”黛玉餘光瞥見了,立刻出聲嗬止,冷笑道:“不拘好不好看,難道有什麽是我不能看的?趁著我還說好話的時候拿出來看,等說出不好聽的,可就不能輕易放過了。”


  皇帝見不能躲過,無奈地按了按額角,揮手示意奚世樾將水浮蓮送回炕桌。


  “你若瞧見了,不許笑話我。”


  黛玉不和他說話,一麵伸手解外頭的紗罩,一麵道:“我倒要瞧瞧,是什麽東西讓皇上緊張成這樣。”


  皇帝在炕東坐了,端起茶盅低頭吃茶,好掩住麵上燥熱的飛紅。


  奚世樾見狀,朝蘭陵和蘭柳努努嘴,伸出根指頭對著木屏門方向指了指。兩人頓時會意,躬身麵朝皇帝和黛玉,後背對著木屏風,墊著腳慢慢退了出去。


  這廂黛玉解了紗罩,便見一片柔白的花瓣搖搖晃晃跌落到桌上。手一時頓住,瞧了那花瓣一刻,才要說話,皇帝便道:“這朵花擱了好幾天了,也是該敗的時候了。”


  言下之意是,凋零本不是黛玉的錯,不必放在心上。


  於是黛玉拿軟帕在桌上墊著,撿起那枚花瓣,輕放到帕子上。又拉起四個角,嚴嚴實實遮住了。


  皇帝見她低眉不語,不由問道:“怎麽不繼續?”


  黛玉道:“皇上都說了,它是要敗的時候了。此時我若撇開花瓣,必使其花葉有所損傷。一朵水浮蓮的花期攏共就那麽幾天,何必為我一時的好奇心而折損它?”


  她對著一朵花都有憐惜之心,若擱在別人身上,聽他們說這話,皇帝一定覺得對方矯揉造作。現如今從黛玉口中說出來,卻隻覺得她剔透,越發惹人歡喜起來。


  皇帝正望著她出神,便聽黛玉又道:“我原也不是為了看花,隻是想知道花芯裏藏了什麽東西。不能打開看,皇上告訴我也是一樣。若皇上不願意說也容易,再等上一兩天,它自然就落了,屆時我再看,豈不更便宜?”


  她抬頭看向皇帝,似笑非笑地凝望他:“隻是不知,皇上願不願意告訴我?”


  見她嬌滴滴的模樣,既狡黠又可愛,簡直讓人愛不過來。但凡她說什麽,都隻想著依從,哪裏舍得讓她失望。


  皇帝和她四目相對了一回,收回目光落在水浮蓮上,輕咳一聲,麵頰上飛起一道紅,一路蔓延到耳後根。他生得白淨,稍稍紅些就能看出端倪。雪白的肌理上明晃晃的紅,倒減去一半凜然,多增三分風流俊俏。


  黛玉不由傾身往前了些:“皇上,告訴我罷,究竟是什麽?”


  “告訴你容易,隻是你拿什麽來換?”皇帝不愛讓人步步拿捏,但眼前此人是黛玉,他特許她能捏住自己。但即使如此,還是少不得借此為自己討個利市。


  皇帝抬起頭來,劍眉斜飛揚起,一雙桃花眼亮得簡直動人心魄,無端端就多了刻意誘惑人的意味和風采。


  黛玉不期然被這一眼看得心軟身酥,粉腮溢紅,目光含露,像是露珠搖晃著躲避日光直曬。


  “你要什麽東西沒有,還來貪圖我的,說出去不怕人笑話。”


  “有樣東西,天底下隻有你一個人有。縱使有富甲天下的,也沒地買去。”


  黛玉果然好奇,不覺問:“是什麽?”


  皇帝一雙眼越發明亮起來,裏頭寫滿了期待:“我字世衍。”他道,“泓泓,喚我一聲罷。”


  “這怎麽能?”黛玉一下子拿團扇掩住了臉,隻用眼睛又羞又怯地望她,羞怯中卻摻著其他情緒,被她牢牢壓住了,無從逃脫。“您是皇上,隻有老祖宗和太上皇能這麽叫您,我怎麽能?”


  皇帝從中聽出了望而卻步。


  他很確定,黛玉聽到自己這麽說是高興的,甚至她也很想嚐試一下。但被禮數和規矩壓著,人就清醒了,也就說不出口了。從前總說她不懂規矩,如今卻又怨她太懂規矩。


  “隻有最親近的人才這麽喊我……”皇帝起身挪到她身側坐著,拉著她的手,手心滾燙得像是才握過爆炭。咽了口唾沫,越發哄著她:“在我心裏,隻有你才是我最親近的人。”


  隻有她才是他最親近的人?


  這話聽起來真貼心,就像他們是永不分離的兩個人。黛玉被這一聲打動了,雙唇微動,似試探似猶豫,低低地喚了一聲:“世……世衍?”


  “泓泓,我真高興。”


  這份高興不是假的,嘴上不說,也直晃晃地從眼睛裏流露出來。皇帝歡喜不已,抬頭攬住黛玉肩膀,將她虛虛攬住。


  他興奮得近乎胡言亂語了:“真好,這世上終於也有了能夠叫我世衍的人……”


  他真想用力抱一抱黛玉,但兩人尚未禮成,又怕過於親近,是唐突了她。何況她這樣嬌柔羸弱,略一用力就怕把她揉碎了。隻能這麽虛虛地抱著她,叫她倚靠在他肩上,就讓他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如意的人。


  黛玉靠在他心口,也被這份歡喜所感染。麵紅耳赤,心跳如雷。不由自主伸出手想回抱他,但又怕他覺得自己不知羞,動了動臂膀,又按下不動了。


  不知過了多久,黛玉一手捂著心口,一手將皇帝推開些。為掩羞臊,佯裝冷淡道:“不是說喚了你,就告訴我花芯裏是什麽?說罷,我洗耳恭聽。”


  還記著這事呢。


  皇帝刮了刮她的鼻子,笑嗔道:“就你記性好。”說著頓了頓,像是在思索該怎麽開口,想了一回,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是你從前製的紗囊,裝茶葉用的。那日在養心殿,才演示塞了一朵,就叫我嚇跑了。我就把那朵花和紗囊留了下來……可惜水浮蓮花期太短,每隔三五日就得換。茶葉也不能長久擱在裏頭,不然就會發黴……”


  黛玉親手放的紫筍茶就這麽糟蹋了,宮女擦瓷盆的時候聞到黴味才發現。皇帝為留個念想,才每隔幾天就移一朵進來。紗囊裏的茶葉也每日更換,叫熏了一回,果然比尋常的吃著更有滋味些。


  “還是皇上呢,做這麽傻的事。”黛玉忍不住笑出聲,眉眼彎彎地嘲笑他:“我說怎麽不讓我看,原來你也會害臊?”


  “皇帝也是人,難道就不能做傻事?”皇帝板著臉佯裝生氣,但見她滿臉是笑,神采飛揚的模樣,也不由跟著笑起來:“我也知道這是自欺欺人,但想著和你做一樣的事,也就成了每日打發時間的趣事了。”


  黛玉與皇帝一並笑了一回,等笑意漸漸止住,她忽然鼓足勇氣握住了皇帝的手。


  在皇帝驚喜的目光中,黛玉唇角噙笑,認真懇切地說:“皇上……不,世衍。我的心和你的心是一樣的。從此以後你不再是一個人,我是你的皇後,會陪著你從春花看到冬雪。你不必再學著和我做一樣的事,我會為你熏茶葉、做錯認水給你吃。我會做好皇帝的皇後,也會做好慕容世衍的妻子。”


  皇帝聽得心潮起伏,再顧不得其他,猛地將黛玉摟入懷中,聲音中竟帶著顫意:“我也會做好林泓泓的丈夫!這輩子何其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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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章評論哪個小天使要的擁抱來著,它來了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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