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半室陽光
但是，停電了。
冬夜常停電，他被冷醒的時候，隻好敲響了韓啟波的房門，聲音很溫柔地說道：“波波，停電了！給我一床被子好不好？”
他穿上了自己的厚衣服，發現依舊渾身冰冷。
然後門立刻開了，一床被子飛了出來，他立刻抱住，房門已經關上了。
他心裏千恩萬謝地抱著被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韓啟波一臉陰沉地起床，因為他並沒有睡好，且他又受不了自己賴床。
他心裏打算豁出去自己所有做人原則，出去將外麵那對狗男女罵個狗血淋頭，以示自己的決心，免得他們下次再犯。
然而，客廳的被子疊的很整齊，枕頭放在上麵，沒有那隻深海怪魚。
巨大的鼾聲提示，劉孝遠那個賤人正在睡覺——他不想這樣說自己的朋友，但是劉孝遠昨晚跟那隻深海怪魚說自己壞話的德行，實在是太賤了！
所以，他沒有提醒他們，被子都在他的房間裏。
他沒有睡好，所以也沒心情吃早餐，勉強給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強行喝了下去。
收拾妥當，出了門。
他在街上轉悠了半天，發現自己沒有任何逛街的興致，反而非常焦躁——這點他很習慣，每次離開長雨，他都是這樣的。
因為接下來，他會漸漸開始失眠，越睡越少。
但是這次，因為那兩個人，長雨走的第一個夜裏，他就徹底失眠了。
天也十分暗沉，他一抬頭，一陣驚恐的感覺襲擊而來，因為他看見那個女人，就站在人群裏，看著他。
正好，他立刻走到她身邊，劈頭蓋臉就說：“你在這裏幹嘛？鬧了我一整宿，招呼不打，就走人？現在又莫名其妙出現！
呀，你能不能不要總出現在我的世界裏啊？
放過我，好嗎？”
白悠悠看著他，突然很怪異地笑了笑。
“我必須很禮貌地告訴你，你笑起來真的很欠揍！”韓啟波陰森森地說道。
“雖然依舊是個自戀的偏執狂，但是你不再跟我計較接近那隻孔雀的事，也算是……心胸遼闊了！”白悠悠說完，打了個哈欠：“不過，我們的約定，什麽時候失效了？你最近，都似乎在撮合我們？藏在你背後的神秘力量，消失了嗎？
因為要辭職，所以那些神秘的力量，對你不再有約束的力量了嗎？”
韓啟波聞言，聽見自己心裏的某根弦接上了，某根弦又斷了，而他自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所以他更火大了。
“你息怒吧，我也是因為被跟蹤，有些失常，所以才那麽多話。我現在要回去睡覺，實在想罵我，等今晚上吧！”她說著，再打了一個哈欠，越過他的肩膀，往宿舍的路口走去。
他轉身，跟著她：“既然在別人的房間裏，你自己也睡不著，還害得別人也睡不著，昨晚上幹嘛不老老實實地回宿舍？”
他念叨著，然後到了她的宿舍。
看到她臉上的神色變得凝然，他住了嘴。
她上樓，很小心地聽著四周的動靜，看著地上的痕跡——清潔工已經處理幹淨了，並沒有什麽痕跡。
到了她的門口，她拿出鑰匙，開了門，一支筆掉落下來，她撿起來，看了看那支筆，神色一下子放鬆許多。
她直接脫了鞋子，脫下外套，脫下褲子，拉開被子，把自己塞了進去。
因為她的動作實在迅速，他的注意力還停留在她那隻筆上，她已經把自己脫好塞進了被窩裏了。
他想衝過去，罵她一頓——該死你的女人！你有沒有禮貌啊？男女授受不親，你知道不啊？幹嘛招呼都不打，就當著一個男人的麵脫衣服啊？
但是，她已經睡著了。
本來陰沉的天，一下子明亮起來，陽光從窗戶照到她的床上，他抬步，走到她的窗邊，想拉上窗簾。但是，他聞了聞她屋子裏的空氣，濕氣較重，所以，他隻拉上了半邊，陽光照著她的屋子，但她的臉，在暗處。
然後他關了門，確認一遍。
回到街上，突然有些餓。
吃了飯，回到劉孝遠的房子，發現那家夥依舊鼾聲如雷。
他將外帶的包子放到廚房的保溫桶裏，然後自己回房間，一下子睡著了。
劉孝遠的工程開始了，韓啟波帶了一個新徒弟。
竟然是一個膚白貌美的剛剛大學畢業的女生，魏燕。
韓啟波十分想拒絕，但是心裏十分清楚那劉老板的用意，所以忍下了，耐心教學。
白悠悠已經是她公司的正式員工，在工地上的話語權，也比以往管用。
所以她跟各工種的人說起話來，也不那麽鋒芒，倒是溫柔合理許多。
她雖然還是深海怪魚，但是已經漸漸找到了自己的生態規則，而他的告別，必然十分艱難。
因為他教了那位魏豔三天，她連線號都會認錯。
也不會幫他整理電纜，不會幫他整理線路，隻是每天噴得很香，化很精致的妝，穿得很美，甚至穿著高跟鞋。
男生們很開心，跟她玩得很好。
也有不少立刻開始追求她，為了追求他，圍著他工作的櫃子，各種幫忙。
早上，他依舊在撿漏的山泉水旁邊接水，刷牙洗臉。
那白悠悠過來，接起一杯水，開始刷牙。
她依舊粗魯不堪，伸手摳下眼屎，眼屎彈老遠，然後開始洗臉。
“你幹嘛要把眼屎彈那麽遠？”韓啟波瞪著她。
“是不是很厲害？彈指神通，也不過如此，對吧？”白悠悠很驕傲地介紹著自己的特技：“跟你普及一下，越輕的東西，越難彈出去！”
韓啟波翻了個巨大的白眼，起身，托著自己的臉盆往回走。
然後迎麵看到那位魏燕，風情萬種地跟他打招呼：“韓師傅，早。”
他不想搭理她，但隻過了一秒，他回：“早。”
“白師傅，早。”那魏燕對著他身後的白悠悠，也是風情萬種。
“早。”白悠悠回。
韓啟波並不停留，往回走。
“白師傅，這個護理液送你，你的皮膚上有好多角質，我建議你最好去買個防曬的，你常在工地上，常曬太陽，會提前衰老的。”那魏燕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遞給白悠悠。
“不用，謝謝。”白悠悠端起自己的臉盆，走得比風還快。
“白師傅！”那魏燕十分尷尬：“我不收錢，送你的。”
回答她的是，是那個女人關上二樓的房門。
韓啟波的心情，突然輕了一些。
電話突然響起，他接起。
“聽說，你在那邊掉進了美人陷阱，要怎麽跟長雨交代啊？”劉孝遠問。
“不知道。”韓啟波歎氣道——按照目前的速度，他要一個月走人，隻能徹底跟劉老板撕破臉了。
“我晚上過來找你，順便給你們送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