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妖皇、鬼皇 (2)
瞑目王剛想說話，麵色陡然淒厲，長嘯一聲身子遠遠飄出去三丈，這才停住身子，一臉警惕地看著幾人中間突然出現的一個老頭。
林一順著瞑目王的目光，這才發現幾人中間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來一個老頭，老頭身穿蓑衣，拎著魚簍和魚竿，微微駝背，頭上的白發胡亂地紮在了一起，仿佛鄰家老大爺剛從河邊垂釣完回家。隻是他的出現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林一如果不是順著瞑目王的目光看去，到了現在都沒發現場中多了個老頭。
老頭麵色很慈祥，衝著季崖和霂奕看了一眼，然後轉頭盯著瞑目王，慈眉善目道：“小瞑目，可是你抓著我的女兒不放？”
瞑目王此刻突然覺得手裏的香爐有些燙手，還沒等說話，就聽香爐裏的櫻凝語氣帶著歡愉道：“是父皇嘛？”
老頭聞言麵色笑著點了點頭，接著臉色一板，，嗬斥道：“看你惹出的亂子，等回家了看我怎麽收拾你。”櫻凝聞言嘻嘻一笑，全不在意。
老頭回答完櫻凝的話，又恢複了慈眉善目的表情，對瞑目王說：“小瞑目，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瞑目王被突然出現的老頭嚇得倒退了三丈，此時和林一離得很近，幾乎都在懸崖的邊上，林一能夠清楚地看到剛才還一臉勝券在握的瞑目王，此時的雙鬢居然流下了一道道汗水，雖然瞑目王的身體虛幻得有些透明，但是林一還是能夠感覺到瞑目王居然在顫抖身體。
林一奇怪地轉過頭，打量著這個突然出現的老頭，雖然剛才霂奕的話裏已經說明了老頭的身份，但是林一還是不願意相信，叱吒風雲千百載的妖皇，居然是一個看起來很像山野農民的老頭。
不過瞑目王結結巴巴的回答倒是徹底給了林一答案，隻聽瞑目王結巴道：“妖……妖皇。”
妖皇聞言有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卻也沒說什麽，自顧自地把手裏的魚竿插進了魚簍，然後又把魚簍斜跨在身上，用家大人和小孩子溝通不明白的語氣說：“你已經讓我重複兩遍了，你知道讓我重複第三遍的後果？”
瞑目王聞言又倒退了一步，努力遏製住身體的顫抖，開口道：“胤空，別以為我不知道這隻是你的一個分身，別人都可能，唯獨你不可能繞過人類的修仙者出現在在中土。我不管香爐裏的是不是你的女兒，這是吾皇要的東西，我看誰敢染指。”最後一句話，瞑目王說的明顯色厲內荏。
妖皇胤空聞言居然沒有動怒，隻是有些老頑童般地歪著脖子盯著瞑目王看了許久，直看得瞑目王脊背都有些發涼的時候，才搖頭開口道：“自從上次三族大戰以後，已經六百年了吧？我已經六百年沒來過中土了，中土的景色倒是沒有什麽變化……”說著胤空沉吟了一下，雙目突然圓瞪厲聲道：“倒是鬼族的一些小崽子開始目無尊長了。”
在林一和季崖等人的眼裏，胤空隻是瞪著眼語氣嚴厲了一點，仿佛家裏的大人教育忤逆的孩子一般，但是在瞑目王的眼裏，卻覺得天崩地裂、山河變色，耳邊傳來了三界億萬凶妖的長嘯，雲彩都染上了肅殺的血紅，空氣恍若凝滯，眼前哪裏有什麽慈眉善目的老頭？隻有一個妖氣凜然的白發中年人，手握著一根毫不起眼的木質權杖，但是瞑目王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自權杖上傳來的亙古洪荒氣息，直接摧毀了他內心最後一絲防線，雙膝一軟就要下跪。
突兀地，自瞑目王的身上竄出了一道灰色的煙霧，圍繞著瞑目王的身體轉了幾圈，瞑目王的的身體陡然站直，臉上出現了又驚又喜的神色，對麵手持權杖的胤空微微皺眉，輕哼了一聲。輕哼聲中，那道煙霧慢慢從瞑目王的身上剝離、凝聚，然後凝成了一個和瞑目王差不多高矮的中年人。
中年人的麵色被灰霧籠罩，整個身子都罩在一件一席灰色的長袍裏，就連手腳都看不到，灰袍人輕輕地落地，連灰塵都沒有激起一粒，雙眼“看”向妖皇，語氣含笑道：“胤空，好久不見。”
妖皇又冷哼一聲，收起了身上的威勢，四周又變成了清冷的山林，瞑目王隻覺得自己又在鬼門關走了一個來回，整個後背都被汗水浸透了，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然後充著灰袍人單膝下跪，宮頸道：“王上。”
灰袍人揮了揮手，笑道：“在妖皇麵前可別王上王上的叫，這可不是誇我而是損我，論到雄才大略，天下間誰能比得上妖皇胤空，就連別族的弟子都可以隨意教訓。”
妖皇自然能夠聽出灰袍人言語中的諷刺之意，也不動怒，隻是冷冷地說道：“九幽，教育你們的鬼崽子我沒興趣，但是你們插手我的家務事，是不是也太不把我胤空放在眼裏了。”
鬼皇九幽聞言垂頭，靜默了很久，才抬頭道：“你也知道，櫻凝可能參與了‘那件事’，當初我鬼族和你們妖族還有人族共同商討出盟約，無論我們之間如何爭鬥，但是對於‘那件事’我們必須聯手……可是如今，我看不到人族和你們妖族的誠意。”
胤空聞言皺了皺眉，說道：“九幽，你難道看不出來這隻是人族的一個陰謀？那個叫歐陽平的年輕人早就承認了一切，凝兒很明顯就是被人類當做替罪羊的，你難道還要執意和我妖族過不去？”
九幽聞言搖了搖頭，歎道：“胤空，並非我不信你，而是過了六百年，咱們三族之間誰也不會輕易信誰了。”妖皇聞言默然。
九幽見妖皇沉默，微微頓了下，開口笑道：“不管是人族的陰謀也好，還是令千金確實參與了‘那件事’也罷，既然你我都來了……六百年沒見，不如一醉方休可好？”
妖皇聞言抬著眼皮看了九幽一眼，算是默認。
九幽也不在意，笑嗬嗬地點頭，然後抬頭“看了看”漫天星辰的天空，自言自語道：“隻是不相幹的人，就沒必要存在了吧？”
九幽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始終處在震驚中的季崖和霂奕愣了愣，然後兩人忽然想到了什麽，都轉頭看向了林一。
林一正被眼前的妖皇和鬼皇弄得心裏亂七八糟的，他怎麽也不明白，三界中最強的兩位皇者居然就這麽來到了自己的眼前，雖然林一隱約明白，自己眼前的九幽和胤空可能隻是千萬裏外本尊的神識投影，但是能夠一睹妖皇和鬼皇的麵容，林一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害怕……雖然他並沒有看到鬼皇的樣子到底啥樣……
見季崖和霂奕都忽然看向自己，霂奕的眼裏甚至還有一點點焦急和惋惜，林一不明白霂奕的眼裏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目光，但是下一刻，林一隻覺得自己的身子一緊，然後眼前無數血光迸發，林一沒有低頭看，但是他知道，這是自己身上的血。然後一股大力，把他向後遠遠地拋去，直接墜下了山崖。
胤空看都沒有去看九幽的所作所為，隻有霂奕的眼裏有些不忍，季崖雖然沒有可憐林一，但是眼神卻有些躲閃地看了九幽一眼，他們親眼看到林一的身體瞬間就如同破布般碎開、無數的鮮血從林一的身體裏噴出，雖然這樣的殺人手段在妖族眼裏並不算殘忍，但是一言不發地就將林一格殺，還是讓季崖等人心裏有一點點的心悸。
九幽恍若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低下頭剛要開口，卻聽他輕“咦”了一聲，邁步向斷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