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保外就醫
黃海監獄的規矩，秋天總算是摸清了，記住了，也明白了。
在這裏，兩種人不能招惹，第一種人是獄警，獄警不能惹，因為他們在監獄裏代表了法律，他們手裏有警棍，肩膀上扛著象征國家權威的肩章，第二種人就是牢頭和獄霸，這群人在監獄裏代表了暴力，這些人有很多都是死刑犯或者是重刑犯人，打人都往死裏打，得罪了他們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秋天同時也清楚，在這裏也隻有兩種犯人能夠活的很好，第一種犯人是像猴子哥這樣的牢頭，這種人仗著有雙鐵拳在監獄裏麵橫行霸道，獄警們也需要他們幫助治理一些犯人，所以就對他們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第二種犯人就是家裏有錢的，他們可能不能打，也沒有曲意逢迎的能力，可是他們有錢啊，拿著大把大把的票子在監獄裏麵也能吃香的喝辣的。
剩下的，像是小瘦子這樣的犯人，沒錢沒勢，膽小怕事，在監獄裏麵隻能受人欺負。
秋天在黃海監獄裏麵呆了幾天，經曆了劉閻王的事之後，秋天也明白了一些事，黃海監獄就是一個畸形的小社會，在這裏要想活得好，要麽老老實實的做個老好人，人雲亦雲跟著大家隨大流，別人做什麽你就做什麽，要麽就憑自己的本事打出一片天來。
比拳頭，秋天就還沒怕過誰！
秋天低頭瞥了一眼自己那雙布滿老繭的拳頭，攥的緊緊的又慢慢鬆開，秋天天生就不是愛搞事的人，所以秋天選擇老老實實的做人。
秋天打算好了，出了醫院的大門回到十號牢房，秋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猴子哥打好關係，然後在十號監獄默默的活下去，隻有活著，活著，秋天才有可能出去，雖然，秋天此生能走出監獄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哎。”秋天長歎一口氣，無限惆悵。
小瘦子心思一動，忙勸他說道：“天哥，您歎什麽氣啊，躺在這兒多舒服啊，不像在牢房裏似得，累死累活的還被人罵，整天不討好，要是能在醫院裏麵躺著，我倒想一輩子躺在醫院呢。”
“你小子別亂說，醫院可不是什麽好地方。”
秋天頂討厭醫院，尤其聞不慣醫院裏麵飄蕩著的消毒水的味道，秋天小時候在醫院裏眼睜睜的看著父母死在了他的麵前，當時他還小記憶很模糊，他唯一記得的就是父母屍體上蓋著的白布以及醫院中飄蕩的消毒水的味道。
消毒水刺鼻的氣味對於秋天來說就意味著死亡的氣息，秋天寧願在監獄車間裏麵幹一天的髒活累活都不願意多在醫院裏麵呆一分鍾。
忽然，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傳到病房。
“誰說醫院不是好地方的。”方百草踩著高跟鞋，懷裏抱著一摞病例也沒敲門，擰開把手之後，徑直走進病房裏。
秋天一看是方百草，話還沒說臉倒是先紅了，忙解釋道：“我和許樂在開玩笑呢。”
“還不好意思了，又沒什麽不能說的，你們說的很對，醫院的確不是什麽好地方。”方百草緩步走過來，分別遞給秋天和小瘦子一個溫度計，秋天和小瘦子輕車熟路的含在嘴裏，就聽方百草掀開病例自言自語道：“你們倆病情恢複的非常好，傷口已經初步愈合了，再有一個星期到兩個星期，你們倆就出院吧，醫院不是啥好地方，能早點出去還是早點出去啊。”
小瘦子一聽急了，忙要開口，他嘴裏叼著溫度計，說話含含糊糊，“別啊，方醫生，您行行好，就說我們倆身體還沒恢複好，要在床上再躺一陣兒，一個月，一個月行不？”
方醫生白眼一翻，哪裏還不懂得小瘦子的意思，她啪嗒一聲把病例合上沒好氣的說道：“你呀你，就知道偷奸耍滑，這醫院能常住的地方嗎？就你睡的那張床上，一個月前還死了一個病人呢，老在這兒住，你也不怕沾了不好的東西。”
小瘦子打了個哆嗦，屁股像是著了火似的在床上挪動著，他害怕的叫道：“媽呀，我，我，我竟躺在一張死人床上！”
“瞧你那膽小的樣兒，真不知道你是怎麽到了黃海監獄的。”方百草指著秋天躺著的那張床，說道：“醫院哪能沒有死人呢？不單是你的那張床，秋天的床上半年之前也死了一個。”
秋天本來還想嘲笑一下膽小的小瘦子，可一聽這話，他心裏也是沒由來的多出一陣膈應，好像他睡的床上生出了蟲子一樣讓他渾身癢癢，不過秋天還是忍住了沒像小瘦子那樣咋咋呼呼的，但是他的屁股還是不自覺的扭了扭，往床邊移動了一下。
方百草好笑著搖了搖頭，又拿出一個新的溫度計遞給小瘦子，一邊用眼神示意他把溫度計含好，一邊勸說秋天和小瘦子，道：“放心吧，你們倆住的床上都是最新換洗的床單，病房也是每天都消毒的，那些病人身上的細菌啊，病毒啊，什麽的該殺死的都殺死了，沒事的。”
“別別別，方醫生，您別說了。”秋天擺擺手，臉色非常打的不好看，他的胃裏翻滾真想把剛才吃的兩根香蕉吐出去，再看小瘦子的臉色和秋天比起來也好不了多少，慘白慘白的。
方醫生本以為秋天和小瘦子既然能被關進監獄裏麵來，在外麵肯定是犯了事兒，膽子應該比常人大一些，可沒想到兩人的膽子竟一個比一個小，方百草無奈一笑說道：“行啦行啦我不說了還不行嗎，瞧你那倆膽小的樣兒，我要是給你們將一些醫院鬧鬼的事，你們來還不得嚇死。”
小瘦子小臉煞白，他拔掉嘴上的溫度計，膽戰心驚說道：“別說了，方醫生，我不在醫院裏賴著不走了還不行嗎？我好了之後馬上就離開，決定不在這兒賴著。”
“沒事，你住著就行，住到什麽時候都行，到時候秋天走了就把這兒留給你當個單間，讓你晚上一個人睡兩張床，不過晚上醫院裏可沒有多少人，萬一大半夜的要是有人叫你起來聊天，你可別搭理，記住沒。”
“我，我，我，不住了，堅決不住了！”小瘦子嚇的膽兒都破了，腦袋搖晃的跟撥浪鼓一樣，一個勁兒的說不住在病房了，要馬上回監獄裏麵去，號子裏麵雖然髒點亂點腥臊味濃一點，可一屋子八九個人住在一起，聽著大家的呼嚕聲睡的也心安。
方百草捂著嘴格嘰格嘰偷笑著，促狹的眼睛眨了眨看著上躥下跳的小瘦子，心想黃海監獄的犯人並沒有外麵人想象的那樣都是一些窮凶極惡之徒，至少還有一些看起來挺可愛挺天真的人。
五分鍾過後，秋天拿下溫度計遞給方百草，方百草把溫度計舉起來瞥了一眼，輕鬆道：“溫度正常，你們倆都正常，沒有發燒，不過你們倆這兩天身體還挺虛弱的，所以要盡量呆在病房裏不要出去，最近天海市長要迎來台風，外麵風大出去別凍感冒了。”
“我們倆就算想出去，也出不去啊。”秋天開玩笑道。
方百草一愣，搖頭笑了笑，“也是。”
“哦，對了。”秋天突然響起了一件事，拍著腦門兒看向方百草道：“有一件事問問您。”
“什麽事？”方百草收起病例夾在了腋下，一雙閃亮的眸子看著秋天。
不知為何，秋天就是不敢和方百草的眼睛對視，他把頭低著，躲開方百草的眼神，慢慢說道：“方醫生，問您一個醫學性的問題，癲癇算不算精神病？”
“癲癇嘛，從醫學上將，癲癇是慢性反複發作性短暫腦功能失調綜合征，以腦神經元異常放電引起反複癇性發作為特征，精神病也是腦電波的問題，但是癲癇並不是精神病，這在醫學上已經有了明確的定論。”
“原來是這樣啊。”秋天歎了口氣，“我懂了，謝謝方醫生。”
方百草倒是對秋天突然問的問題感到好奇，她笑著問秋天，“你打聽癲癇幹什麽，難不成你還有癲癇病史？”
方百草知道癲癇病在華夏人群中的占比很大，很多人都有癲癇病或者隱形的癲癇病，可方百草看秋天麵有紅光精神飽滿，並不像有癲癇病的樣子啊。
“不不不，我沒有癲癇病。”秋天哭笑不得道：“我好好的，隻不過我是想替別人打聽打聽。”
小瘦子屁股一點點沾到床上，聽到這兒又沒忍住舌頭，多了一句嘴，“天哥怎麽可能有抽病呢，是我們監獄裏麵的三抽，他就有癲癇病，一天抽三回呢，我們就想知道癲癇是不是精神病，要是精神病的話，三抽有可能早點出去呢。”
“原來是這樣。”方百草聽小瘦子說完這才恍然大悟道：“你們倆倒還有有一顆熱心腸，不過癲癇的確不會精神病，但是他的癲癇要是嚴重的話，可以申請保外就醫，到時候也能出去。”
“保外就醫？”秋天眼睛一亮，似乎抓到了什麽。
方百草嘴角含笑，給兩個法盲和醫盲介紹道：“監獄有規定，被判處有期徒刑或拘役的罪犯因患有嚴重疾病，經有關機關批準可以取保在監外醫治。”